《宋辽风月之琳琅永定(原名：如果没有遇见你）》风幻颜

89、太后出手

　　那天众人竟然在书房呆了整整两个时辰，之后耶律宗英提出肚子饿了，耶律隆绪又晏请众人用膳，直到夕阳西下，威廉等人才带着感激离去。席间朴清与耶律隆绪叔侄又是一阵客套，大大恭维了皇帝主人和大辽一番，直听得年轻的皇帝笑花了眼，酒更是一杯一杯下肚，望着我的目光亦多了些欢喜。心下一凛，以后面对此人时，我更是强打起十二分精神。
　　“听说琳琅认识赵宋太子？”自书房会议之后，耶律隆绪便对我换了称呼，眼中的好奇与探索亦日渐明显，我自然也隐约猜到他的一些心思。
　　“琳琅所认识的是宋室的襄王殿下，”移开目光我状似回忆后轻道：“人都会变，自襄王加封太子，琳琅也因战事离开东京，之后再不曾联系！”
　　“那在琳琅记忆中，他比朕如何？”
　　“琳琅所认识的襄王温和儒雅，很有些文人墨客的气质，明理守制，不喜兵刀，他日即位应是一个不错的守成之君。”看了看旁边的耶律隆绪，我便又住了口。
　　“那朕呢？”手指轻叩着桌面，耶律隆绪满眼期待，“琳琅心中的朕又是怎样的一个人？”
　　“皇上真要琳琅说？”
　　“再真不过——君无戏言！”
　　“皇上少年即位，在太后的辅佐下稳定内政抵御外敌，大辽政权得到进一步稳固，百姓算得上安居乐业。只是现在，皇上想要开拓一番帝王霸业之心太盛，若能将这份心思多放在百姓生计上，他日说不定能另创一个大辽盛世！”
　　“哦？说来说去都是琳琅不喜战争！”耶律隆绪竟也没有生气，继尔明确提出自己的疑问：“身为帝王想要开拓一番霸业有何不对？”
　　“秦王扫六合斯灭六国，谁又能料到大秦帝国二世便亡？汉武帝倒是实现了自己的宏图霸业，结果两代帝王开创的文景盛世一去不再，徒留《轮台罪己诏》永载史册。隋二世便亡于炀帝，除了杨广的暴虐无道，谁能说与他的好大喜功就没有关系？帝王有野心自然不会错，但也要审时度势，此时若是南北朝或五代十国的乱世，若有王者出兵四方使天下一统，那便是顺应时势救百姓于水火；相反，若是太平盛世有人无端挑起兵祸，那便是千古罪人，不止被侵略的一方憎恨，便是自己的子民也要抱怨谩骂。”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偏西，轻嗅了下空气中初荷的清香，我也慢慢结束话题：“皇上，刚经过五代十国的近百年乱世，无论是大辽还是大宋百姓，都需要好好休养生息，百姓才是国家的根本，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战争——不到逼不得已，还是不要轻言的好！”
　　“琳琅——”盯着我半晌，耶律隆绪突然轻笑出声：“你帮朕解决了高丽使臣一事，保全了我大辽朝廷的面子，你还没说自己想要什么赏赐！”
　　“随便什么都可以？”他既再次提起，我也状似好奇道。
　　“琳琅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朕之心意！”身子略微前倾，突然间耶律隆绪的一只手已覆上我的，灼灼眸中竟似乎燃起一簇焰火。
　　“皇上——”强忍着跳开的冲动，我略别开眼睛低道，“说实话，琳琅已不敢有任何奢求！”
　　“真被朕吓到了？”捉住我的下巴细细观察着我的神色，眼前的人突然低笑着将我揽入怀中，“好了，别多想，是朕的不是，朕跟你道歉，以后再也不会吓你了！”
　　这若是一幕情景剧，只怕我早就笑翻了。只是现在主演之一成了我，另一方却是掌握着我们一家生死大权，曾经差点逼死我的帝王——忍着满身恶寒和诽腹，我只有僵在当场。
　　又一起吃了饭，这天耶律隆绪终究比平时多呆了半个时辰才离开。一夜几乎无眠，次日耶律隆绪竟又让人送来不少珠宝首饰锦绣绫罗，两个宫女看我的目光亦多了几分异样和艳羡，给她们赏了不少好东西，在二人惊喜的目光下我随意挥了挥手，静坐在空寂的屋内，我开始想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雨，自己将来是困死深宫还是能够侥幸逃开——全由这场风暴而定。
　　“夫人，太后娘娘有请！”两日后，刚用过早饭，我盼望多时的信差终于出现了。
　　一路穿过无数亭台楼阁假山流水，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带路的宫女终于进了一座碧瓦朱墙的大殿，又过了三座殿门，我们这才进了左边一间配殿。
　　“夫人请在这里稍坐，奴婢这就去凛报太后娘娘！”丢下这句话，宫女便掀了帘子复又出去。
　　不多时殿外果然传来低笑声，却不止皇太后一人，还有皇后和几道稚嫩的童声。待听清其中最熟悉的娇声软语，我再也忍不住湿了眼眶——
　　“……爹爹病了，若若要陪爹爹——若若也想大公主——”
　　“这孩子倒有孝心！”
　　“可不，比有些大人还强呢！”
　　“难为萧将军为国负伤，宝儿又同两个孩子有缘，皇后也要代哀家多疼惜些才是！”
　　“母后放心，臣妾谨记母后吩咐。要臣妾说这萧将军府上也真是多事之秋，老夫人上了年纪，两个孩子又这么小，偏萧将军现在又负了伤，萧夫人却又回了大理侍奉双亲——难怪照顾萧将军的重任要落在这么小的孩子身上！”
　　“若若，想你娘不？在家里有没有哭鼻子？”
　　“想——若若想娘——”
　　“若若不能哭，爹爹说只要我们不哭，娘就会回来——”
　　“可是——可是都这么久了——爹爹骗人——”
　　……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止住冲动才没冲了出去，三个多月来，我第一次在大白天任自己泪流满面，偏又不能哭出声来，咬紧唇克制住哭声，胸口却又憋闷不已，差点提不上气来。知道若若他们已经离开，再也忍不住，我掀开帘子便冲到殿下跪倒在地。
　　“请太后给民妇做主——”
　　“做主让皇上给你封妃？”飘入耳中的话如晴天一声炸雷，再也顾不得礼节，我抬头便看到承天太后高深莫测的脸，“哀家一直听说夫人在宫里过得如鱼得水，今日怎么是这番模样？”
　　“太后，民妇戴罪之身，万万不敢高攀皇上——”继续白着脸，我又惨然道：“相对于死亡来说，民妇现在这样也算得上是如鱼得水！”
　　“不敢高攀？皇上现在要收了你，你说哀家准是不准？”
　　“民妇宁死不敢亵渎皇上半分！”
　　“算你有自知之明！”冷哼一声，只听承天太后又道：“你倒还真给哀家出了个难题，早知今日，当初萧将军真不该用杨家父子换了你回来！”
　　“民妇罪该万死，请太后开恩！”不想再纠结于往事，我干脆伏地“认罪”。
　　“是生是死，全在你一念之间，要死——萧将军总归对朝廷也算有功，哀家暂时还不想看到这种结果。”半晌主座上的人又轻挥了下手，“要生——你若能做到以下几点，哀家便送你出去。”
　　看了我一眼，前面的人又淡淡道：“一，终生不得踏入大宋大辽国土半步，便是朝廷之人，也不得有半点联系；二，只你一人离开，萧府之人永留上京，而你与他们再无半点关系；三，星月卫继续在这个世界上消失，终大辽一朝不得死灰复燃。”
　　“太后——”定定跪于地上，我只能艰涩地吐出这两个字，我自然知道这位萧太后的三个条件意味着什么，可是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