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再起波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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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绵岁月之中，万事无不静好。
在医座的调养和苏瑶无微不至的照顾之下，梅望溪出了月子时，已能在旁人的扶持下略走几步了，终是逐渐恢复了起来。
苏瑶也知自己长久大权独揽下去不是办法，便慢慢也拨了些事务给他过目，梅望溪若有迟疑难决时，便来与她同商，一时间，仿佛回到了从前尚在八皇子府中时的模样。
直至苏瑶得信，被派往魏县接人的暗卫，不知为何，却扑了个空。
那座青瓦小宅之中早已人去楼空，石阶上青苔蔓延，据邻居说，似是自苏瑶走后，便未见有人出入了，于是人人便当是那对妻夫搬离了。
可苏瑶知道，那日她明明将沉水安好地送回家中，然后才抽身离开，她甚至记得他与她告别时，唇角勉强的笑，如今又让她如何相信，那样一个大活人，就在宅中凭空消失了？
苏瑶并非圣人，盛怒之下，拂袖扫落案上茶盏，四散的碎片，却正巧弹在了刚刚踏入门中之人足下。
“望溪，你怎么来了。”苏瑶开口，声音却还是一贯的平静淡然，语毕便近前替侍人扶住了他，小心绕过碎片，引至自己坐的那张紫檀圈椅上坐下。
“来看看你。”梅望溪的眼神清澈，却在扫过地上碎片时蒙上些许阴霾，“谁又惹你了？”
苏瑶代他理事，虽十分之手段放在台面上，仍有不少沽名卖直之徒，知道她不会真对她们动手，便照三餐地上参本，有的十分无稽，苏瑶有时看不下去，摔折子的事也是有的。
可动手动到了茶盏上，却还是头一遭。
“小事而已。”苏瑶神色间早已恢复平静，见他自寝宫行来此处，额上已稍稍见汗，便从怀中取了帕子替他仔细拭去，末了又道：“累不累？”
梅望溪轻轻摇头，手却无意识地抚上胸间。
苏瑶见状，便将手边公务推了开去，自己在他身侧坐下，“别让我担心。”
梅望溪却只道：“只要你在，我会好好的。”
苏瑶闻言，竟是心中一凛。
梅望溪从前如何执拗的个性，看着他长大的她自然再了解不过。若非他迟迟不肯对她说出真实心意，便不会在苏瑶与沉水之间有了变化后，竟以最决绝的手段证明自己了。可便是那样的梅望溪，如今却会将话说得如此露骨直白，苏瑶明白，自己终究负他良多。
将他虽裹在重重银裘下却仍冰凉的手握住，苏瑶说道：“我不会离开。”
“嗯。”梅望溪轻轻应道，终于觉得曾经冰封的心，因为相握的温度，一点点温暖了起来。
更何况，苏瑶还在。
失去孩子的痛，与重见活生生的苏瑶的惊喜，他竟不知哪一个多一些。
本以为已因自己的冲动而逝去的人，却在自己最痛苦绝望的时候，再以天人之姿，回到他的身边。
就恍若……
当年将他从罔顾亲情的女帝手中救出一般。
至此，梅望溪才真的身陷其中，至死不能自拔。
“望溪……”并未松开他的手，苏瑶想说什么，却是欲言又止。
甚少见她如此，梅望溪不由有些忧心，只道：“你……但说无妨。”
“那一日祭天之意外，是否因你而起。”苏瑶终于将话问出了口，却是无奈。
只因若非如今沉水下落不明，或许与那日幕后黑手有关，她绝不会再在梅望溪面前提起此事。
而另一面，则是她明白，梅望溪或许会针对沉水，然自己的中毒落崖，绝非他想要的结果。
即便开始是他的计划，那必定也在中间出了岔子。
果然梅望溪的脸在瞬间褪去了血色，在些微阳光照射下，透明苍白得可怜。
被苏瑶握住的手也是重重一缩，可却又被她重新温和地牢牢握住。
“我并非想要再因当日之事迁怒于你，只是想弄清楚真相。”苏瑶柔声道，语气里带着安抚意味和不容错认的坚定。
“那日……”在她的安抚下，梅望溪终于稍稍恢复，张了张嘴，好不容易才发出声音，“我在山上布下机括，用的是九枚淬了七日断魂的银针……”
说到这里，他却再也说不下去，目光开始变得迷茫，眼前出现的一幕幕，都是苏瑶为了护住他，身中毒针，却又随着载着沉水的马车一同落崖的景象。
那一刻的绝望后悔，又岂是言语能够形容，更是刻在他心中，永难磨灭的伤痕。
“望溪。”起身搂住了他颤抖不已的身子，苏瑶只道，“我在。都过去了。”
又过了许久，梅望溪才平复少许，轻轻点头。
苏瑶复又开口道：“你说那银针，是九枚？”
她可是记得清楚，当时那插在马眼上的二枚银针，如何泛着恶意的寒芒。
梅望溪无措地点头。
“我明白了。”怜惜地低头吻了吻他光洁的额头，苏瑶再道，“从今往后，都不会再提了。”
“……嗯。”闷闷的回答自她怀中传出，梅望溪只觉得喉间发痒，忙推开了苏瑶伸手掩唇，谁知咳了几下，却觉有温热溅上手心。
下意识地收拢手掌，唇边的一抹殷红却还是落入了苏瑶眼中。
握住他的手腕，强迫他打开手掌，苏瑶取出帕子，一点点地将他掌心的血色轻轻拭去。
“调养了这些时候，怎么还是如此。”她的声音虽淡，却带着不容错认的怒气。
梅望溪垂头，抿唇无语。
他自己的身子，他明白得很。这次怀胎小产早已大动元气，想要复原如初，不过是虚言而已。
“你若是不好起来，又如何再孕育我们的孩子……”
谁知苏瑶下一句却令他不由诧异地抬起头。
她是说，他们还会有……孩子？
情急之下，梅望溪却是反过来抓住了苏瑶的衣袖，不依不饶地用力着，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只要等你身子好了……”面前的人黑眸中满是从不轻易显露的脆弱，苏瑶如何还能再说出拒绝的话，“一切都会有的。”
梅望溪眸中燃起了仿佛如同火焰一般的光亮，下一刻竟自椅上起身，用力伸手圈上了苏瑶的颈项。
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几乎骇了一跳，苏瑶却不敢动作太过反而伤了他，下一刻，梅望溪冰冷的双唇，竟贴上了她的唇瓣。
淡淡的血腥味道自他唇上传来，苏瑶下意识地揽住他的腰，反客为主地小心以舌分开他微颤的双唇。
梅望溪执拗极端的性子，竟是始终不曾改变。
不知为何，苏瑶的思绪却回到了梅望溪甫登极时那狂乱的一日，正是那一日的脱轨，造成了如今一切的混乱。
可他，却是一如从前。
唇舌交缠间微带咸腥的甜美味道，一时间令苏瑶恍惚起来。
上一次与他，是意外，更是强迫。
对梅望溪而言，近乎掠夺。
今次却是不同。
面对这个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孩子能牺牲如此的人，苏瑶不能无情。
更何况，多年相处，她早已说不清，自己是否还是对他仍如当初。
慢慢地，温和地在他口中吸吮着，苏瑶索性不去想其他任何事，只是一心一意地想要他快活些。
她出乎意料之外的柔软回应，一时间令梅望溪失了应对，而唇舌间的缠绵悱恻，更是他从前连想都不曾想过的熏然欲醉，
梅望溪身子未愈，方才还咯了血，苏瑶知道轻重，在他就要窒息的前一刻松开了他。
梅望溪双眼朦胧着，恍惚的眼神中带着暧昧的迷离，他只觉得自己身子发软，只有靠苏瑶的支持才能勉强站着。
他并不敢相信，即便是在最疯狂的梦中也不曾梦想过的事，如此轻易地便发生了。
苏瑶扶抱着他，并没有开口，只是等着他自己明白过来。
如今她已很清楚，自己对梅望溪来意味着什么。若是她再推开他，只怕帝陵中的幻境便要成真。
她不会允许那样的事发生，再给他一个孩子之前……她不会离开。
况且，她现在还需要查清楚一些事。
“望溪。”又过了些时候，苏瑶柔声地呼唤着靠在自己身上的人儿。
有些茫然地睁开眼，梅望溪显然还不曾分清楚这究竟是自己的幻梦，还是现实。
苏瑶微勾唇角，续道：“该喝药了。”
一句话仿佛打破了魔咒，令梅望溪的眼神渐次清明起来。
果然院中日晷又移，奉药的侍人一丝不苟地踩着时辰入内。
苏瑶将梅望溪安置在书房中供人小憩的榻上，接药在手，也不假他人，慢慢喂他一点点服下。
终于明白一切都是真实的梅望溪，顺从地就着她的手小口小口地喝着，目光逐渐由朦胧变得坚定。
只有快些养好身子，他才能再孕育她的孩子，而只有这样，才能真真正正地让她永远放不开自己，留在自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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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于东陵国内的一派平和，两个月后，华国安静了数十年的政局，却终于翻起了波澜。
华国早已年过不惑的女帝，新近又迷上了一个少年。
据说那少年出身低位，可女帝却一意孤行将他带入宫中，封为侍君，宠爱逾恒，有求必应，以至于如今华国之政，几乎皆自内廷后宫所出，有敢直言进谏，女帝早以午门外之鲜血摆明态度。
而在苏瑶面前由赵冬传回的密报上，则比传言详细得多。
那个新得圣眷的神秘少年，竟亦是杜洋所出。
华国国中如今局面，几乎与从前东陵国内如出一辙。
出身低贱的绝色少年，在与女帝的偶遇之后深受圣眷，而后搅动国中原本平静的一江春水……
苏瑶不知不觉地手上使力，将密报揉成了一团。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再起波澜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