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远嫁归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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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东陵国内大势已定，此事看来诡异非常，若有必要，她将往华国一行。
不管在背后故弄玄虚的是谁……
她都要让他现出真面目！
苏瑶心中打定主意，便着手开始安排起自己离开的事务来。
直到暗卫和心腹京官领命而去，她才思及此事尚需与梅望溪商议。
正想动身往梅望溪寝殿去，却恰好碰上了寝殿过来入禀的侍人。
梅望溪恰也请她过去，说是有事相商。
苏瑶点了点头，便随着他去了，心想倒也凑巧。
等入了寝殿，却觉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殿中不曾焚香，药味却仿佛更浓了些。
约略皱了皱眉，苏瑶屏退侍人，亲自向内中行去。
现下是约摸午膳刚过时候，平日此时梅望溪往往会去正殿理事，今日不知为何，却留在了寝殿内。
苏瑶隐约看他仿佛是躺在床上一般，便以为他病况有变，当下疾步近前。
谁知梅望溪虽是躺着，气色看起来倒也不错，原本十分苍白的脸上，也略略有些血色，并不像是病重的样子。
而见苏瑶来了，他面上血色更艳三分，动了动唇，却是欲言又止。
“怎么了，找我有事？”在他床前坐下，苏瑶顺手替他拉了拉被角。
梅望溪侧过头看她，长长的睫羽半垂微颤着，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道：“太医说……说……”
他极少有如此扭捏的时候，苏瑶只是扬眉，静静等着他说下去。
“太医说，我有了身子……”
在自己心中唯一之人面前，梅望溪早已忘记了那高贵的自称，只是想把这既羞人，又令他再开心不过的事告诉她。
苏瑶亦是有些意外，月余之前太医诊断只道梅望溪恢复得不错，当晚自己为了给他些念想，便要了他，没想到仅仅几回，却又令他怀上了身孕。
“玉华……你……不开心？”敏感地觉察到面前的女子唇边虽挂着惯常的笑，却似乎并不十分开怀，眼神中甚至略带着审视，梅望溪不由开口道。
“我自然是高兴的。”俯身在他额上轻轻印下一吻，苏瑶展颜道，“这一回，我会好好护着你……和孩子。”
听她语气并无异样，梅望溪这才放松下来，伸手轻巧地覆上小腹，闭了闭眼，神色间全是满足。
可苏瑶唇边的笑意却逐渐地冻结在了嘴角。
梅望溪今次有孕，实在是个意外。
他如今自是不能再承受一次自己的离开，而这个在他们经历了失去之后到来的孩子，也理应得到母父格外的珍惜。
但是华国的变局，沉水的失踪，又该如何去查？
梅望溪有孕在身，格外容易疲乏，如今在安心之下，很快就沉入了熟睡之中。
看着他平和安稳的睡颜，苏瑶心中却是两难。
见梅望溪沉睡，苏瑶起身离开，又将为他诊断的太医召入自己殿中。
果然太医说陛下如今已有一个月的身孕，只不过父体前次小产受过重创，格外脆弱些，需得十分小心，若是照料不周，随时有可能再一次小产。
苏瑶轻叹了一口气，便让她退下了。
看来自己竟真是脱身不得，可别说华国骤起波澜的局势，渺无踪迹的沉水，又如何等得？连七巧楼都查不到他的下落，只怕是落入了有心人手中，待时而沽。
自己在东陵禁宫之内陪着梅望溪过平静祥和的安胎日子，他或许就在另一处日日身受无间之苦，如此情状，她即便稍作设想都觉不忍，又如何能坐视不管。
苏瑶复又自嘲，她自己本意两世为人，更该过得潇洒肆意，谁知就为了这两个不让人省心的男人，倒是拘束了起来。
晚间，梅望溪却又遣人来请她过殿。
苏瑶去了，亲手喂他吃了药，在等他开口。
只见梅望溪微微垂下眼去，总是冰雪一般的容色在晃动烛火的映照下却带上了几分荏弱之色。
最后，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闭了闭眼，决然道：“玉华，我要与你一同去。”
他话里的意思让苏瑶心中重重一沉，还没来得及开口，却听他续道：“华国如此局面……想必你是要回转的。”
听到这里，苏瑶莫名地松了一口气，只道：“你如今着胎尚且不稳，怎么经得起那般颠簸劳累。况且国不可一日无君，至于华国之事……”
她一语未竟，却见梅望溪紧抿着唇，一双黑眸定定看着她，竟说不下去了。
“我不想让你为难……”只听梅望溪小声说道，或许因为紧张，双手无意识地抓紧了身下锦被，揉皱成一团。
他的确不想苏瑶两难，却也存有私心。如今唯有知道她就在自己身边，日日相见，他才能感觉到现下的日子并非梦幻，而是切实存在着的，不必担心若是何时一梦醒来，所有一切便都化作泡影。
况且，那个人的阴影，虽然他努力地忘记忽视，却始终存在着。
就算拼着腹中孩子不要，他也不能让苏瑶再一次与他……
苏瑶闻言，却有些感触。
梅望溪向来是什么性子，没人比她更明白，可如今他却肯为了自己对他的一点好，便为自己考虑如此，可见用心至深。
轻叹了一口气，苏瑶握住他的手，一点点地安抚着让他放松下来：“先问问医座罢。”
梅望溪闻言，眸中顿时染上了一层明艳光彩，轻轻地应了一声。
而后医座传到，请过脉后，只道梅望溪旧疾虽未愈，绛草却可入药，制成药丸带着倒也无甚大碍，只是腹中胎儿尚弱，若是定要长途跋涉，却需处处小心照料，一点疏忽不得。
苏瑶知道她这话大半是说给自己听的，其中有没有梅望溪的授意在先也不管了，点了点头，便让她退下合药去了。
“你真要随我同去？”
被她如此定定地看着，梅望溪不知为何，脸上竟渐次染上些许晕红，过了片刻才轻轻颔首。
苏瑶无奈浅笑，扶着他重新躺好，留下一句“好好休养”便离开了。
梅望溪的目光追随着她宽袍广袖的背影，竟是一瞬不瞬的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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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瑶自是去打点出发事宜了，好在本就虑着梅望溪有孕，将国是分交给了几个心腹处理，若是他们二人皆不在国中，却也不成问题。
倒是梅望溪要跟着上路的准备，做起来十分繁杂，从马车的布置，到所带的食药，都要一一细心安排。
所以等一切真的齐备，可以上路时，已是半个月后。
其间，华国并未再传出异动，只是女帝对那杜洋少年似乎宠爱更重，有些见风使舵的谄媚官员们见了那少年，竟已唤作“九千岁”，女帝有所风闻，并不以为忤，甚至对这些人大加封赏。
华国女帝在苏瑶的印象中，只是个此界少有的文弱女子。
因着上代昭帝女嗣艰难，只有这一个女儿活着长大，于是自然而然地践祚登位。
如此长大的女帝，不免有些心慈手软，真正的“妇人之仁”，对自己女儿之间的明争暗斗，睁一眼闭一眼之余，却也看不过她们互相使绊子下毒手，于是才会允准自己入赘东陵，避开国中已越演越烈的夺位之争。
她并不像东陵先女帝，为了自己，什么事都可以做出来。
而为何也会对一个身份低微的少年迷恋如斯？
苏瑶思及至此，不由微微挑眉。
其中，自然有着不为人知的玄机。
所幸赵冬和七巧楼在自己从前的授意之下早已回转华国京城，在彼处慢慢布局，总不会让幕后那人太过轻易地得手。
“陛下，车马已备。”负责打点行装的暗卫突在殿中现身禀道，仿佛是从地底冒出来的一般。
“一个时辰后，出发。”苏瑶点了点头，应道。
只见那暗卫向她行了一礼，又如来时一般悄无痕迹地消失。
因着今日是先定下的出发之日，梅望溪处也早有人伺候着收拾打点，等苏瑶到时，却见他换上了一身华国平民男子的服饰，比之平日盛装的冰雪之姿，却多了几分生动。
接过侍人手中的银裘披风替他披好，苏瑶的目光落在他微微凸起的小腹，想起之前那个自己甫一知道存在，便失去了的孩子，眸色不由一黯。
今次，她的确不能再离开身怀有孕的他身边，她会好好地护住孩子……和他。
“玉华？”觉察到她的失神，梅望溪小心开口道。
“走罢。”苏瑶伸手扶上他的腰间，淡道。
“嗯。”只觉得圈在自己腰上的手虽并不十分健壮，却稳定而有力，仿佛最坚实的保证。梅望溪向来冰封的唇角，终于也有了隐约的弧度。
坐肩舆到了宫门，外间一切打点已毕。
此行苏瑶不欲张扬，是以只有两辆看起来十分寻常的马车，一辆坐人，一辆载物，倒也并不触目，只不过如同稍有资财之家远游罢了。
亲自小心地将梅望溪抱上车，苏瑶向着驾车的暗卫做了个手势，车驾终于缓缓地行动起来。
这是苏瑶在“远嫁”之后，第一次回去华国。
她此时并不知道，即将面对的，究竟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远嫁归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