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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Chapitre 3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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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被拖回凌宇的府邸,手腕被拉扯得生痛。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凌宇,此刻却有种强大的压迫感。他走得极快,我跟在他身后走得很累,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天已经黑了,身上湿湿的,夜晚的冷风里一吹,便颤抖起来。
不一会,便到了他的府邸,他站在门口,大门紧闭,两边的灯笼,都暗着。他并不急着进去,他放开我的手,慢慢地说,“杨海,如果你害怕的话,还是回去吧,我找个人送你会当铺。”
我望着他宽大的背影,发愣,一路疾走,我走得口干舌燥,缓了缓气息,说:“我不会回去的。”
我不是不害怕,但是我不想继续被蒙在鼓里,已经够狼狈的了。
他推开门,那小僮惊呆了,顾不得外面下着雨,急急忙忙冲了出来,“主人,你怎么淋成这样?”
凌宇只是淡淡地说,“小云,去拿两条干毛巾,再拿两身干净的衣物来。”
那小僮,不冷不淡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又转开了眼,就像什么都没有看到。
我哭笑不得。不过他也不怠慢,毕竟凌宇都这么吩咐了,他也不希望凌宇受寒。迅速的跑回屋里,拿东西去。
凌宇走在前面,从门口到大厅这么短暂的一段路程,他却走得很慢。似乎在等待,等待我后悔。
两边的桂花,在月色下,却闪着血红色的光芒,桂花香中,带着血的腥味。气氛变得有些诡异和怖人。
一进到屋里,那小僮就已备好了,干布和衣物,为凌宇擦拭,更衣。另一套干净的衣物,只是放在茶座上,我自己去拿了起来。凌宇纵容着那个小僮对我的冷漠,不过这也是正常的,毕竟我只是个不速之客。
凌宇毫不在意,在大厅里换起来衣物,小僮还命人点了暖炉,关了大厅的门,不一会屋子里就暖和了起来,“你要是不习惯,可以去里屋换。”凌宇的声音不咸不淡,“来人,带客人去客房。”
客房里很冷,那人带我到了客房,便就离开了,我擦了擦头发,换好衣服,顶着厚脸皮,有回到大厅。凌宇已经换好了衣物,比往日穿的随意,宽大的衣服,松松垮垮的,小僮为他擦干头发,又拿着梳子为他梳理,一头乌黑的长发,散落在地上。
凌宇见我来人,转头对小僮说,“小云,我自己来吧,你先下去吧,我还有些事需要处理。”他的微笑一如既往的温和,只是不是对我。心里有些什么在倒腾,不知在纠结什么。
小僮,不情不愿地退了下去,凌宇拿起了热茶,喝了一口,放下茶杯,抬头看着我。我局促地站在他面前,不知所措,被他看得发毛。
“坐。”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了之前的烦躁,好像雨中那些对话只是我的幻觉。
我坐到他的对面,隔了那么远的距离,但是仍觉得不自在。
“你又来找我做什么?”平静的声音,但是却是不耐烦。
我不知该从何问起,犹豫了一会,最后问道,“我想知道我是谁?”
“你是杨海。”他的回答,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我只好又问,“昨日,我和范思去庙会,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我看了看他,却见他低着头,一时又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于是直截了当地问道,“玉华是谁?”
凌宇抬起了头,脸上波澜不惊,却又突然苦笑起来,那笑声听着刺耳,他笑完了,戏谑地看着我,“怎么吃醋了?他不过是个死人。”
“果然,那天你在!”我木木地说道。
“是,我在。我在又怎样?我不能在那里么?”
我咬着牙,不爽道,“其实你什么都知道,对不对?”我的声音有些失控,但是我却克制不住。
“对”他只是简短地回答我,然后拿起烟杆,点了烟。也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为什么,让我一个人蒙在鼓里?”
他不回答,我却紧咬不放,“为什么,那天你会在那里?”
“够了!”他突然怒吼一声,我吓了一跳,然后他直勾勾地看着我,“我为什么非要回答你?”
他停了停,“我一直以为,我可以等。”他再一次苦笑两声,“却等到了,你们的海誓山盟。”
“杨海,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质问我?你面对的不过是爱人对一个逝者的执念,而我,面对的却是一对情比金坚的恋人。你难过,你心痛?我凌宇就不会心痛难过么?我和你的心情又何尝不是一样。而你,”他看着我顿了顿,我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了。只听他继续道,“你却是好狠的心!”
“我为什么非要帮你?我为什么非要告诉你一切?你们分开了,我才是那个最开心的!”他的表情有些悲凉,我却不知如何作答。
他低下头不再看我。
“凌宇……”我轻唤他的名字,心中沉重就像化不开的墨,说不上的难受。我走到他的面前,半晌蹦出三个字,“对不起。”
他低垂着头,头发还是湿湿的,贴着他的脸,垂落一地。他轻轻抱着我,把头倚在我身上,哽咽着说道,“为什么一眼我就认出了你,而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捧起他的脸,他半眯着眼,苦涩地笑着,“凌宇,告诉我!把一切都告诉我!让我知道!玉华究竟是谁?为什么我会不止一次梦到他!”
凌宇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你都梦到过些什么?”
“我梦到他经常坐在银杏树下。” 凌宇的身体突然僵直着。
“你是谁!”门外突然传来小僮的惊叫。
片刻宁静,大门突然被推开了,小僮拉着来人,却力量不敌。抬头一看,竟是范思!
我想要甩开凌宇,刚想解释什么,范思那一头红发便飞扬起来,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我还来不及开口说些什么,就被甩了出去,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手撑在地上,抵挡与地面猛烈的撞击,却脱臼了,很痛,痛得想失声尖叫,却发不出声音。我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红发男子,看着他走到凌宇面前,板起他的下巴,恨恨道,“玉华,别以为你换了个皮囊,我就认不出你了!”他轻笑一声,“别以为,我宠着你,就能背着我偷汉子!”
我的大脑,再一次陷入无法思考的境界,我还一直以为,玉华是我的前世,而王只是认不出我了。我发现自己大错特错。原来凌宇才是当年的玉华!而王爱着的是凌宇?
难以接受这个荒唐的现实。只能傻坐在地上。地板冰冷冰冷的,却不及心,阵阵寒意从心脏向周身蔓延。忘记了如何动,忘记了如何说,只知道看着眼前的两人,看着那个似乎是我最爱的男人,和他最爱的人。
突然想到凌宇之前说的话,“你面对的不过是爱人对一个逝者的执念,而我,面对的却是一对情比金坚的恋人。……我和你的心情又何尝不是一样。”这仅仅只是执念那么简单么?而我和范思之间纵使有情比金坚,可是现在他是王,我的范思在离我而去,我不愿承认,却无法否认,范思他在消失。我的眼泪唰唰地流下来。
突然明白凌宇说,我们的心情是一样的。
这个名叫“感情”的怪圈,把我们拖入它的漩涡,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