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风行》瑶光飞雪

9、第八章 深入龙潭（上）

　　等到陆平一个人晃晃悠悠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从容不迫回去的时候，众人全部都是焦急万分。他们已经知道寿宴上的事，当时在场的所有的宾客无一幸免，所以不由的为陆平感到担忧。陆平见众人如此紧张，自己却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摸样。
　　“看来有出现了一个让人头痛的棘手人物。”陆剑秋忧愁满面，“下手这么狠辣，可见此人用心歹毒。”
　　陆平心道苏冉说的果然没错，没想到自己一时的疏忽竟然将事情弄的更糟了。
　　“不过这样一来，震天镖局和扬州一些小门派的纷争也就不了了之，对江南武林来说也算的上是有得有失。”说话的是一名青衣男子，他身材瘦削，面部轮廓分明，举手投足间自由一股雷厉风行的气势。他名叫欧阳昭华，当年和陆平一样被人戏称“江南八剑少”，只是这欧阳昭华年岁比陆平要长上许多，如今已经到了而立之年，加之他蓄了须更显得成熟稳重，陆平与他比起来到像个毛头小伙子。欧阳昭华算是八剑少中少有的持重性格，又与陆平交厚，所以陆平执掌剑阁后就将他请来助自己打理阁中事务。
　　“其实我也是这么想，凌世男这个人平时气焰盛一些到罢了。可是这几年仗着敛聚的钱财不断扩充势力，以至于想要强逼其他门派向他们俯首，如果放任下去只怕是个祸害。”
　　众人都明了陆平此次没有出手阻拦的理由，不由的暗自感叹这个年少的少阁主在短短一年之内从一个感情用事的年轻剑客如今已经成为一个如此有大局观念的执掌者。
　　“只不过，那个杀手的手段如此狠毒却是出乎我的意料。”他本以为如果苏冉走了，那他的手下自然不敢久留，杀了凌世男一个人肯定会马上离开，没想到真正烫手的山芋并不是苏冉，果然人算不如天算。
　　“风烟楼下了如此大的手笔，只怕下一步就要算计到我们头上了。”欧阳昭华也是一个心思深远的人，早早就看出了对方的意图。
　　“说的没错，所以我打算去一趟扬州亲自探一探那边的情况，这里就有劳诸位了。”
　　临行之前他去见了见白仙兰，那个曾经天真无邪的少女在经历了丧亲之痛以后整个人变的更加内向沉默了。他见她时她正坐在窗前手中穿针引线不知在做什么活儿。他走了过去，直到她身后她才发现。她惊了一下，发现时他，又立时变的欢喜了。陆平看着她的笑靥心中竟然有种难言的苦楚，不由的想到父亲对他说过的话：“平儿，你年纪不小也该考虑成个家了。兰儿一直没有定下亲就是因为你白叔叔心中最中意的女婿就是你啊。如今兰儿每天都郁郁寡欢，一个这么乖巧的女孩子，明明心中愁绪万千，但是怕扰着你也不敢找你。你可知道她以前那么爱笑，现在确实出了见到你她几乎都笑不出来了。”他心里叹道，自己实在对不起兰儿，但是注定是要辜负她了。
　　“在做什么活，如此认真？”他温和的笑着，每次见到她，他都不禁用自己最柔软表情和话语来面对她。
　　“天快热起来，我想给你缝件单衣。”
　　陆平将视线落在她膝上，果然平铺着一件大致成形白色的单衣。
　　“快做好了就是领口袖口没锁好边，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着颜色。”她的脸微微发红，虽然他们住的很近，似乎是常有机会在一起，可是陆平却很少来看她。自从苏冉被发现是风烟楼来的杀手，陆平就像变了一个人，对女子突然变的油滑起来，有时还会去光顾些个烟花之地。也就在同时，他很少来看她了，哪怕来也只是简简单单的问候几句，然后连坐也不坐就走了。像今天这样踏入她的房间，这一年来还是第一次。
　　“这颜色我是喜欢的。”从前刚开始闯荡江湖的时候，陆平确实喜欢那种白衣飘飘的感觉，以为那是潇洒，那是名士风范。可是如今他早就不看重这些，衣着上也鲜有白色，毕竟一个没有娶亲的大男人穿个白色弄脏了也没人及时去洗，还是选选耐脏的颜色穿穿省事。
　　“那就好。”自从陆平发生了这些变化，白仙兰就不在开口叫他“哥哥”陆平开始以为她觉得他行为不端，惹了她伤心。其实白仙兰只是觉得自己如果总是这样叫他，怕他觉得自己拿这层关系压迫他而已。
　　两人简单的聊了几句，竟然没了言语，二人不由的都觉得有些尴尬。
　　“妹子，你今年该十六了吧？”
　　“过了夏至就该十七了。”
　　“已经是大姑娘了。”
　　听到这里白仙兰不由的心头一热，莫非他也意识到自己是个大姑娘，大姑娘就该要……该要嫁人了。
　　“嗯。”她低着头红着脸不敢言语，只是安静的听着他所说的话。
　　“大姑娘就该要顶下一门亲事，哥哥此去扬州有要紧事情。等哥哥回来一定给你好好张罗。”
　　白仙兰心中又惊又喜，又期待又害怕。她不知道他说的人是不是就是他自己，可是她希望是他，也想不到会是谁。
　　“你看欧阳大哥怎么样？虽然年纪长了些，但是人确实极好的。”
　　听到这里，白仙兰感觉自己就像一下子从火堆旁掉入了冰窟里。一时间差点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陆平也不敢看她表情，因为她的心意他怎会不知？只是他不愿意看着她为了自己蹉跎了青春，留下苦果。
　　半晌她回过神来，一改往日乖顺温和的语气，冷冷说道：“美意心领了，但是我不会嫁人的。”
　　陆平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他不明白为什么对着外人挥斥方遒淡定自若，可是对着自己真正在意的人却总是无所适从。看见白仙兰隐忍着悲伤的表情，他心中也是揪心的疼痛，可是他明白自己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陆平骑着马，心思游离。一年过去了，沿途的景色却是依旧，可是人呢？他想起那个黑衣女子策马时的飒爽英姿来。想到苏冉，他心中竟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像是压抑又像是兴奋，说不清道不明。想起一年前，自己曾为他的一颦一笑而心旌摇曳，那是一种多么美好的感觉，可是这一切都被现实无情的打破了。他们直接隔着的不仅仅是江湖仇恨，还有许多无情的也是无形的障碍。不知道怎么了，他竟然想去了故去的白叔叔和徐叔叔。他不禁想到他们直接那种钦慕的眼神，和多年的形影相伴，还有白锐死后徐路锋痛彻心扉的那些孤寂日子，或许如今他们正在一处吧？或许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真正快活，因为他们去了一个可以不顾世俗眼光的仙境继续相伴到永远。想到白锐和徐路锋二人之间难以言说的微妙关系，他想到自己的处境，他不明白自己对苏冉怎么总是念念不忘。是因为他举世无双的面容吗？可他毕竟是一个男人！当初陆平知道这一真相的时候心中何尝不是充满愤怒，因为他竟被如此欺骗玩弄却毫不自知。可是对苏冉的恨总是摆脱不了内心的隐隐牵挂，知道那日他们再见，所有恨意竟然就这样云释冰消，荡然无存了。他不由的回想起那个吻，明明是错误的，可是却撩起他发自内心兴奋与狂热。从未有过一个女人让他快意过，那么是云雨交融的时候他也觉得那不过是摆脱空虚的方法而已。他心里有些害怕，觉得自己的思想里有什么天理难容的东西，可是这种强烈的感觉却无法抑制。他一面试图忘记苏冉的一切，一面一次次的回忆起那个余韵悠长的吻。他用力摇了摇头似乎是想把所有的一切都从自己的头脑里甩出去，可是却发现任凭他怎么做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徒劳的。
　　陆平觉得自己心乱如麻，不仅仅是为了苏冉，他觉得所有一切进行的都十分棘手，因为风烟楼向来都是一个及其严密的组织。这个组织的格局也很独特，从形式上分为两个部分，看似牵连不大，但是事实上一明一暗配合的是相得益彰。面对这样一个森严的组织，如果不打入内部，基本上上很难得到有价值的情报。虽然玄天剑阁也曾派过细作想要进入风烟楼，无奈何，风烟楼有一个不成为的规定：但凡有写身份的成员都是自小入了敛风阁，通过层层考验选拔而出的，而且很难有例外的情况出现。所以那些细作虽然派出了不少但是全部都是无法接触到真正的机密而白白忙活不得要领。陆平觉得这实在是个难题，可是却避无可避，自己如今已经在半路上，就没有回头的余地。
　　看来只能剑走偏锋，棋行险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