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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不见人间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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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要一间你们这儿最好的客房……抓紧些。”
因为御剑又遭受了冷风,沈若渊没用法力护体的时候,瘦削的身子骨到底还是有些单薄的,清羽也向来没有亲身照顾过别人,自己也是娇滴滴的小公子,哪里知道沈若渊还需要法力护体,清羽御剑飞到一半的时候,才发现沈若渊已经嘴唇苍白,浑身冰冷,整个一副马上就是要死过去的模样。
“好的,两位客官,稍安勿躁,小的现在就给两位安排……小柱子!抓紧带着两位客观进一间最好的客房!”
客栈老板见清羽催促,仰头大声喊楼上正在清扫走廊的小伙计。
清羽急得满头大汗,别殿下的心自己没有得到就算了,先把殿下的人给弄没了,那真的不如两人一起死了算了。
他横抱着沈若渊朝着二楼跑去,小柱子见这位貌美如花的公子怀里面抱着另一位嘴唇苍白的、貌美如花的公子,一边带着着急的清羽往楼上的客房跑去,一边贴心的询问。
“最近这些日子夏秋正在换季,晚风着实是十分寒凉的,稍微少穿了一些便要生病,这位公子定是穿得太少了受了风寒,需要小的叫镇上的大夫过来给这位可怜的公子开些驱寒的草药喝吗?”
清羽一愣,抬起手沈若渊的手拿在手里试了一下,确实像皇城冬日里的荷花池水那么冰冷。
清羽不悦的皱了皱眉头,没有回答小柱子的话,迅速抱着沈若渊进了客房。
客房里面自然是十分暖和的,清羽小心翼翼的弯腰把沈若渊放在床铺上,替他盖好被子,又站在门边问走廊上的小二要了热水,拧干净热乎乎的崭新的洗脸巾给沈若渊好好的擦了擦脸,最后才给自己的胡乱抹了抹脸,洗漱好,干干净净的爬上床,合衣抱着沈若渊在怀抱里。
“我真是没用,殿下,对不起……”
清羽自责的把沈若渊冰冷的双脚塞到自己的□□好生捂热,又渡了一些修为给沈若渊。在清羽强大的修为加持下,沈若渊原本惨白的脸色竟然很快就恢复了红润。
清羽就这么一直躺在榻上侧过脸枕着自己的手臂,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沈若渊,一直到深更半夜。
清羽实在是怕沈若渊突然没了,便觉也不睡,提心吊胆的时不时用手指的指尖在沈若渊的鼻子下面试一试他的呼吸,前半夜沈若渊的呼吸时深时浅,直到后半夜,才发现沈若渊的呼吸已经深邃绵长起来。
即使是清羽照顾的非常周到,内力深厚的沈若渊也窝在这家小客栈的厢房里,足足休息了七天左右的时间,才终于恢复了正常。
而经历过这一次之后,清羽惊奇的发现沈若渊对自己的态度竟然出奇的好了起来,他的心里面说不出的甜蜜,只能更加用心的伺候沈若渊来证明自己的真心。
就在离噬魂林不远处皇城里面,沈珣得知跟随者沈若渊出去的一队近卫竟然尽数都折损了,而且沈若渊还在中途受了重伤,便赶忙派近身的侍卫把沈若渊和清羽叫了回来。
剿灭妖族叛乱本来是十分简单的事情,沈珣起初只是想找点事儿给沈若渊分分神,今早忘掉和韩沉的那档子糟心事儿,若是因为这档子事儿不慎把自己唯一的儿子给折进去了,沈珣是万万不能想的,他也绝对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儿子,父皇听说你受伤了,现在没事儿吧?”
似乎是完全忘记了自己被亲生儿子折磨的死去活来的事情,看起来霸道,但是心底却对孩子总是一味纵容宠溺的沈珣对着沈若渊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看,看见沈若渊确实没有什么损伤,才放下心来。
沈若渊不耐烦的把沈珣从自己的身边推开,他现在连句话都懒得和沈珣再去说。
“国师,你随本殿到元正殿伺候。”
沈若渊对着清羽似有似无的笑了笑,勾了勾嘴角,清羽像是丢了魂一样,赶忙跟着沈若渊后面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
“陛下,这孩子怎么回事?这……”
武清难以置信的看着沈若渊对他自己的父皇和母后不理不睬,她对着沈若渊的背影张了张嘴,然后瞪大眼睛看向沈珣。
沈若渊虽然不是她所出,但是失去了第一个孩子之后,沈若渊被沈珣下令过继到武清的膝下。
武清几乎把所有的感情和心思都放在了沈若渊的身上,对沈若渊便跟亲生儿子没有两样的爱着,她绝对不能看着沈若渊走向歧途。
而沈珣却不一样,武清知道,沈珣虽然总是对沈若渊动辄训斥,但是他骨子里非常的宠溺沈若渊,没有把那些训斥用在正确的地方。
前几年沈若渊不认真读书,沈珣动辄训斥,有时候甚至出手教训。但是沈若渊总是残忍的处罚宫人或者随意的夺人性命,沈若渊越发冷酷无情,沈珣却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武清无数次问他,“陛下,难道拥有一个善良的普通的儿子,不比培养出一个残暴的君王要好一些吗?”
如今,沈珣也只是沉默的挥挥手。
“孩子受了挫折,能开心吗?若渊出去平叛妖族叛乱不成,中途又受了伤,还折损了一批手下,现在韩沉那孩子不在他身边,他心里不舒坦也是正常的,我们作为他的长辈也应该体谅。”
“陛下,体谅孩子可不是这样的,这孩子连基本的礼数莫非否能忘了?”
“朕看你就是妇人之仁,别说了!”
沈珣不悦的打断了武清,果断的转身离开,武清焦虑的看着沈若渊离开的方向,眉头紧紧地蹙在了一起,心里说不出的忧虑。
沈若渊快步走到了元正殿,似乎放下了所有的不愉快,他坐在自己的案桌边上,看着站在身侧的清羽,对着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清羽乖巧走上前去,膝盖并拢跪在毛毯上,上半身趴在沈若渊的腿上,他常常见到韩沉总是这般趴在沈若渊的腿上,沈若渊会轻轻抚摸他的发丝,就像是逗弄自己心爱的宠物。
沈若渊果真伸手抚了抚清羽的发丝,声线也似乎温柔了许多,不像是以往那么冷酷。
“这些日子,你辛苦了,伺候本殿,你确实很周到,只是本殿向来不容易与人亲近,若是凶了国师,国师可得大人有大量,多担待一些。”
清羽笑了笑,“殿下,这都是微臣应该做的,殿下精贵,就算是教训微臣,微臣也应该受着。”
沈若渊垂眸,见清羽轻轻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他幽幽叹了一口气。
“本殿喜欢控制,偏好性格温顺的侍从,国师温良恭俭,确实很适合伺候本殿,只是本殿什么心性,本殿自己知道。
本殿不能受人束缚,且十分不喜欢别人忤逆,所以,国师大人替本殿解了那法术,然后找到那不听话、不愿意伺候本殿却一声不吭就跑掉的贱奴才,让本殿好好泄泄愤,可好?”
沈若渊的手一下又一下的抚摸在清羽的头顶,还时不时的摸了摸他的耳朵,突如其来的宠溺让清羽云里雾里的点点头,“殿下说什么,微臣便做什么。”
说完,清羽只是捏了个诀,沈若渊便觉着神识里再没有被束缚的感觉,他再一次低头,视线瞥向清羽瘦削的脊背,情绪晦暗不明。
沈若渊收回视线,有一搭没一搭和清羽聊了一会儿,便谴他去给自己准备晚膳。
清羽离开之后,沈若渊唤了门外伺候的丫鬟端了一盆干净的水进来,狠狠地洗了洗手,擦干净双手,扔掉手帕,撩开珠帘,走到殿内,直勾勾站在殿内,看着韩沉以前伺候自己的时候,常睡的那张寝榻。
上面还整齐的摆放着一身韩沉做侍卫长的时候,常穿的玄色的常服,常服穿了好几年了,洗的已经有些泛旧了。
韩沉不喜欢浪费物力,他虽然从小在物质方面过得与沈若渊大差不离,是个正儿八经的公子哥,但是韩沉向来要比沈若渊朴素很多。
沈若渊在韩沉的寝榻上慢慢躺了下来,又拿起韩沉的玄色常服放在自己的脸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瞬间鼻息里满满都是韩沉身上那熟悉的气味。
“小沉,乖小沉。”
就在沈若渊和清羽关系缓和一些的时候,沈婉莹因为韩沉一直久攻不下,对自己始终保持着冷冰冰的态度,终于沉不住气,直接闯进了韩沉所在的厢房。
“属下参见公主殿下。”
韩沉还是那般客气,沈婉莹是直来直去的性子,她却实在是忍不了了,今天非要得到点什么才能宽心,也得要看见韩沉拿下那张面具不可。
她直接抬脚挤开韩沉,迈着步子侧身走进韩沉的厢房内,一屁股坐在了韩沉的床上,伸手脱下了自己的身上的披风,丫鬟也赶忙识趣的退了出去,还顺手关上了门,搞的两人似乎真是要好事将成一般。
韩沉赶忙退后一步,站在了门边上,低着头不去看沈婉莹,十分守礼。
“怕什么,本宫又没有全部脱了,你不看本宫岂不是显得很虚伪?”
“殿下,不直视主子,是作为一名下仆最基本的操守。”
韩沉这才抬起头,但是视线却坚决不看向沈婉莹,只是看向沈婉莹的身侧。
“殿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只怕是不太好的。希望殿下能够珍惜名节。”
韩沉又劝道。
“哼,”沈婉莹冷哼一声,声音变的尖锐起来,她仅有的耐心很快就要被韩沉这种死脑子的男人给磨光了。
“你和我大哥两人都睡在一起去了,我听说你们有一次在太子殿厮磨了整整三日都没有下床,饭食都是宫人们送到门边儿去的。我看你们也没有谈论什么名节,怎么到本宫这儿,就有这么高尚的东西说出来了?恩?”
这么直白的话被沈婉莹张嘴说了出来,韩沉自然是抵不住红了脸。
“韩沉是太子殿下的人,殿下把韩沉养大,太子殿下若要对韩沉做些什么,韩沉自然是要听命于殿下的。”
韩沉语气十分沉稳,沈婉莹觉得自己简直都要信以为真了。
“这么龌龊的事被你说的倒是确实高尚起来,只是韩沉,你自己说的这些话,你用自己的耳朵听一听,你自己相信吗?你相信你只是服从命令,还是对我大哥有什么非分之想?”
韩沉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说不出了吧,我大哥跟我一脉相连,你可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本宫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你以为大哥对你真的有心,哈哈,别自己骗自己,韩沉,在我大哥眼里,你不过是他的一个玩物,你走了,总有人顶替上去的,他连自己的亲爹都敢暗算,他是个没有心的人,你一个小小的韩沉,他十几年前那日心情好了,随手捡来的一个野孩子,你真以为能改变他的本性,能得到他的心?别做梦了,明白?”
韩沉猛地抬起头,视线看向沈婉莹,“殿下年少时轻狂散漫,确实缺少怜悯之心,但是如今他已经是谦谦君子,以后会成为魔族任善的君王,公主殿下请不要在韩沉面前诋毁殿下了。”
涉及到沈若渊,韩沉便终于有了情绪。
“呵,你可真是我大哥的一条好狗,连本宫都忍不住羡慕。”
沈婉莹走到韩沉的面前,弯腰抬头看着韩沉,“你自己用脑子想一想,为什么那日大哥从陛下的寝殿出来,陛下就昏迷不醒了,又是为什么,大哥带带你出宫的时候,陛下就瞬间好转起来,世间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韩沉一愣,沈婉莹接着说,“你知道叔父那日见到我的时候,他一个堂堂的一国之君竟然捂着脸哭了出来,叔父对我说,婉莹啊,你大哥他竟然掐着我的脖子要杀死我,他要杀死自己的亲爹,可是就算是你大哥他是个狼心狗肺的人,我也要护着他!因为他是叔父唯一的儿子……韩大哥,你说,我大哥这种人,他真的有心吗?”
“这些莫须有的事情,谁都能编纂出来,韩沉不会听信你的一面之词。”
韩沉在屋内的案桌边上坐了下来,眼睛里面一片黯淡,气氛一时间低迷起来。
“好啊,那本宫不说这件事,本宫现在就让你看看,我的好大哥,口口声声宠爱你的太子殿下,到底在干些什么,好不好?你敢不敢看?”
沈婉莹眯着眼睛,神态恶毒的看向韩沉的身后。
大哥,既然是我沈婉莹得不到的男人,你也休想得到。
“韩沉?你不敢?”
沈婉莹又问了一声。
韩沉挺直脊背,“有何不敢,殿下尽管让韩沉看见便是。”
沈婉莹祭出魂镜,在韩沉的面前慢慢的展开沈若渊宫殿里的情况。
熄了灯火的元正殿内,沈若渊安稳的睡在寝榻上,另一个男子正躺在沈若渊的身侧,那男子身材瘦削,乌黑及腰的长发散落在身后,脸蛋枕在沈若渊的手臂上,甚至伸出手搂住沈若渊的腰身。
魂镜看的不是特别清晰,但是韩沉已然能看得出那公子容貌十分娟秀,比女子还要漂亮。
韩沉感觉视线一片茫然,像是蒙上了一层不明不白的雾气,遮住了他的眼睛,他下意识攥了攥右手,沉默寡言的坐在案桌边上,不再与沈婉莹说一句话。
“韩沉,现在相信了吧,你又何苦为大哥守身如玉,大哥这个男人,是不会为这个世间任何一个人停留的,更别说你一个连魔族都算不上的韩沉了,人族男子子资质平平,你满足的了我哥么……”
韩沉垂下眸子不再说话,和发丝一样银白色的睫毛浓密的盖住了眼睛,沈婉莹不再和韩沉说话,转身走了出去。
韩沉脑海里全部都是刚才他的殿下拥着别的男人躺在寝榻上的画面,韩沉的喉结动了动,手指因为太过用力,生生攥出了血来。
韩沉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皮开肉绽的手掌心,拿起桌上的刀刃,狠狠地戳在自己已经血肉模糊的右手上,竟一点感觉都没有。
“哭什么,小沉,不要哭,本殿不就抽了你几鞭子,你不听话,太子哥哥就要罚你,太子哥哥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你无端端,说什么要回人族找娘亲,你是本殿的人,你的一切都是本殿的,你有什么资格去找你的娘亲?永远记住,擅自离开本殿就意味着背叛。呵呵……身体痛了,心就不会痛了,也不会有眼泪了。”
殿下,果然身体痛了,心就不会痛。
韩沉摸了摸自己干燥的双眼,好多年前,韩沉早就已经失去泪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