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之劫》刹那芳颜

26、韩沉，你不该对他抱有美好幻想1

　　“殿下，吃好了吗？”
　　已经放下手中银箸的沈若渊微微侧过脸看了看一直站在自己的身侧，伺候自己用晚膳的清羽，他挑了挑眉，语气一如既往的疏离和傲慢。
　　“口腹之欲不过是世间最低等的执念，本殿今日不过是实在无趣了，才与国师一起用膳，大抵尝个味道也就作罢了。”
　　说完，沈若渊便站起身来，摊开双臂，等着一旁的侍女伺候他梳洗，而另外还有些宫人低头闷不做声的收拾着桌上几乎没有怎么动箸的晚膳，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大殿里便已经被收拾的非常整洁了。
　　自觉醒了神魂以来，沈若渊其实是极少吃东西的，他现在基本上所有的心力都放在修炼上，今日竟然答应了清羽的请求，和他一起用晚膳，清羽已经觉得是受宠若惊了。
　　“殿下，还是让微臣亲自来服侍殿下梳洗吧。”
　　沈若渊轻轻闭着眼睛，嘴唇里若有若无的恩了一声，那一声不吭的侍女便心领神会的弯腰低头退出了殿内，顺手还关上了太子殿的大门。
　　清羽有些害羞的看着沈若渊，他正一身赤色的华服站立在灯火中，身长玉立，眉宇间更是说不出的高贵。
　　“抓紧的，别发呆。”
　　沈若渊不耐烦的催促，清羽赶忙上前把沈若渊的外袍全部褪了下来，只留了一会儿就寝时穿的，素白色的里衣。
　　沈若渊在茶几边的板凳上坐了下来，清羽端了漱口水来给沈若渊漱口，然后拧干了热毛巾问他擦脸，随后把沈若渊头发放下来，拿着木质的梳子，慢条斯理的给沈若渊梳头发。
　　“洗脚吧，本殿乏了。”
　　沈若渊闭目好一会儿了，他感受到清羽把东西都收拾好，然后端了一盆温水过来，把自己的双脚拿了起来，脱掉长袜，放在温水里。
　　不一会儿，清羽柔软的双手伸到水盆里，慢慢的揉了揉沈若渊的前脚掌。
　　沈若渊这才抬起眼帘看着眼前的清羽，雌雄莫辩的少年，几乎要比寻常人家的妻子还有贤惠。他温柔、顺从……美貌。
　　沈若渊抬起右脚，踩在清羽的肩膀上，脚趾轻轻地摩挲清羽的脸颊，清羽有些羞赧的情动，却还是转过脸颊，难耐的抱着沈若渊的脚掌，在自己的唇边吻了吻。
　　沈若渊似笑非笑的抬起手，摸了摸清羽的侧脸。
　　“国师大人当真比韩沉乖多了。”
　　清羽漆黑的双眼浮现出异样的光泽，任何人都希望自己在别人眼中是特别的，无论是哪个方面，就算是看起来谪仙一般的清羽，也不例外。
　　“殿下喜欢清羽这般乖觉吗？”
　　沈若渊缓缓地眨了眨眼睛，“本殿自然是喜欢乖的。”
　　在这种旖旎的氛围之中，沈若渊很快便就躺到了寝榻上。
　　清羽最近一直粘着他，自然也在洗漱之后便厚着脸皮跟着沈若渊上了寝榻，清羽虽然容易害羞，但是他与韩沉不同，韩沉不会主动逾矩，而清羽是，只要沈若渊没有开口撵他走，他便紧紧缠在沈若渊身侧。
　　只是沈若渊今日没有立刻闭上眼睛睡觉，他侧过身子，看向睡在自己身侧的年轻男子。
　　清羽从来没有发现，原来沈若渊一向冷漠的神情，若是专注的看向某人，竟让他生出一种被深深在乎的错觉。
　　若是能把这一切永远留下来，清羽愿意永远溺死在沈若渊的眼神里。
　　就在清羽出神的时候，沈若渊竟然真的伸出手来，温暖的手掌覆盖在清羽的后颈。
　　“清羽，你爱慕本殿？”
　　沈若渊低声说话的时候，声线极度温柔，就像是魔界夏日的晚风，沉沉的飘荡在耳边。
　　清羽乖觉的点点头，“清羽爱慕殿下许多年了。清羽原本是皇宫荷花池里的一朵荷花，殿下日日在荷花池边上经过，天长日久，清羽便再也没办法忘记殿下了。”
　　沈若渊轻声的笑了笑，却看起来不甚在意，只是专注的看着清羽，手掌心在清羽后颈继续摩挲。
　　后颈的那一点温暖却几乎剥夺了清羽所有的注意力，他感觉浑身紧绷起来，那块皮肤几乎要灼烧起来，这是他心爱之人的温柔抚摸，自然是察觉不到沈若渊一闪而过的阴暗神色。
　　“哦？你若是真的爱慕本殿，你愿意为本殿做些什么？”
　　一股温热慢慢的从沈若渊的手掌心送入清羽的后颈，他的眼睛几乎快要睁不开了，一股强烈的困意袭来。
　　“殿下，殿下……清羽愿意把这卑微的、苟且的生命奉献给殿下，只要殿下愿意多看清羽一眼。”
　　沈若渊慢慢的支起身子，他的脑袋凑近清羽清羽的脸颊，身上特有芳香随着发丝扫过清羽的鼻息。
　　“本殿现在正在看着你。”
　　沈若渊的声音倏而变得更加柔和起来，似乎离开他很遥远。
　　清羽突然落下泪来，抬起一只手掌想要抚摸沈若的脸颊，晶莹的泪滴在脸颊边上滑落下来。沈若渊却抬起一只手，温和却不可抗拒的按住了那只想要抚摸自己的脸颊的手。
　　“殿下，您吻我一下好不好？您吻我一下，清羽就算是死了，也无憾了。”
　　“如你若愿。”
　　昏暗中，沈若渊俯下上半身，柔软的嘴唇贴在了清羽的额头上。
　　清羽泪流不止，喃喃地说，“殿下，您想要什么，都拿走便是吧……”
　　沈若渊扯唇笑了笑，“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
　　说完，已经被他彻底控制的清羽猛地张开嘴唇，一大团黑色的丝线包裹着他明亮洁白的内丹，从他的唇中拉扯出来，清羽上半身像是飘荡在了半空中，随后狠狠跌落会寝榻上。
　　清羽几乎没有挣扎，便被夺去修为。
　　沈若渊一把把清羽的内丹握在手里，然后即刻仰头吞了下去。
　　千年妖精的内丹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沈若渊的眸子火速变成了滴血一般的红色，他仰头吼了一声，双手握拳，终于用修为炼化了这个积累深厚却和主人一般懦弱的妖物内丹。
　　殿内耀眼的、白色的光慢慢的熄灭，又恢复了寻常，沈若渊甚至没有看躺在床上的清羽一眼，起身便准备离开。
　　“殿下……”
　　清羽的嘴巴里面已经溢满了献血，鲜红的血丝从他的嘴角流淌出来，那是他身躯由内到外彻底毁灭的征兆，他即将身陨道消。
　　沈若渊不耐烦的撩开清羽抓住自己衣角的手指，眼睛看向沉沉的窗外。
　　“说。”
　　清羽慢慢撑着手臂坐了下来，后背靠在身后墙壁上。
　　“殿下……您可曾对清羽动过心，哪怕一丝…一毫……？”
　　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笑话的沈若渊竟忍不住挑眉，冷笑一声，转过头伸手捏着清羽的下巴，一字一句的说，“一丝一毫，也未曾有过。”
　　清羽却只是笑了笑，在寝榻上挣扎着抱着沈若渊的手臂，死死地抱着，“殿下可曾爱过？”
　　沈若渊垂眸看他，“爱？呵，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低俗的玩意。本殿这种地位，为什么要去爱？这天下想要取悦本殿的人多了去了，本殿只知道，占有、凌虐、毁灭，这些便是……快乐。”
　　清羽慢慢的失去了生气，脸上所有的血色慢慢褪尽，脸蛋却挣扎着也要贴近沈若渊的手臂上，闻着他身上熟悉的香味，要把这男人的体温深深的刻在自己的灵魂深处，便是消亡，也要牢牢记住他。
　　“殿下，清羽爱您……殿下，清羽永远不会因为您杀掉清羽而生气，清羽难过的是不能继续陪伴殿下了……殿下，若是这让您开心，清羽也算是，死得其所呢……”
　　粉白的小荷花在深秋时节迅速凋零，在温暖芬芳的太子殿内逐渐枯萎。他想起魔族最冷的那个冬天，少年的沈若渊站在荷花池边，对着面前那哭哭啼啼的女人说，“你要是真的爱本殿，那你就立刻投湖，死给本殿看，舍得这条命，本殿就信了你这女人的鬼话。”
　　殿下，那个时候，池塘里的小荷花几乎要嘶喊出来，他是真的舍得呢，一条命换一场无怨无悔的，热烈的恋情，不管他明不明白，便没有白白日以继夜的幻化这幅身躯。
　　这世间，一切皆是虚妄，一切皆是梦幻，唯有与他的感觉长久留存，即使随着自己一起消亡，亦是无悔，管他有无轮回，爱他，何必计较得失。
　　小荷花松开手，身形逐渐隐退，慢慢的幻化成一朵干枯的荷花，掉在了寝榻边的地上，它的花瓣已经彻底失去了生气，花枝更是象征着枯竭的褐色，若是有人拿起来放在鼻息下闻一闻，这凋零的花朵，定还留存着太子殿下衣袖的香味。
　　沈若渊瞥了一眼，抬起脚踏过它，拂了拂昂贵精美的衣袖，走出了太子殿，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