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之劫》刹那芳颜

24、不见人间4

　　“微臣遵命。”
　　清羽柔声回答，沈若渊退后几步，给清羽让出地方来。
　　清羽侧过脸看着沈若渊微微上挑的眼尾，睥睨一切的冷漠神情，他几乎站不住，就要腿软给沈若渊跪了下来。
　　他太痴迷这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上，他喜欢的就是他总是高所有人一等的气势，把一切活物都不放在眼里的金贵。
　　他见过那些从古至今那些所谓伟大的君王，他们所谓的仁爱，在清羽的眼里算个什么屁东西，不过都是欺瞒世人的伪善。
　　沈若渊这种杀伐决断、冷酷无情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
　　他觉醒时第一次在水中见到沈若渊的倒影，见少年的沈若渊冷着脸把一个男子按在水中活活溺死，脸上丝毫没有触动，只是在事后十分厌恶的擦干净手，清羽还不稳固的三五七魄都被彻底触动，确定这就是自己今生今世的心上人。
　　有慈悲心算什么，彻底失去怜悯之心，甚至从未有过对万物的考量，只凭喜好决断，眼中只有征服和屠戮，这便是他心心念念的…沈若渊。
　　“发什么呆，还不去看！”
　　沈若渊见清羽傻傻看着自己发呆，教训惯了韩沉，沈若渊忍不住，习惯性的挥手给了清羽一巴掌。
　　清羽捂着脸，只觉着沈若渊身上总是有一股子矜贵的香气，平凡人家的子弟是万万学不来的。
　　“殿下教训的是，微臣若是再惹怒殿下，殿下要打要骂微臣都是甘之如饴。”
　　清羽似乎又有些害羞，说着竟然自己就红了脸，活像个小姑娘。
　　沈若渊一向对自己的长相不甚满意，总觉得太过女气，现在没想到清羽竟然比他还要女气，沈若渊心里顿时无端端的快活一点起来，看来自己还是个正儿八经的纯爷们儿。
　　真该让总是不乖的韩沉看看这场面。
　　“明白自己的身份只是本殿的一个奴才就好。”
　　沈若渊转了转自己的手腕，等着清羽转身，清羽却先是跪了下来，十分虔诚的在沈若渊的脚面上吻了吻，然后抬起头，漆黑的眸子似乎有一点点星光散落在里面，像是那些信仰神灵的凡人那般敬畏。
　　“殿下便是让我做您的一条下贱的狗，微臣也愿意。”
　　沈若渊心里冷笑一声，越发觉得，还是韩沉伺候的舒服，人老实话不多，好拿捏，身材……也比这小子好，韩沉的腿就分明比这小子更加细长挺拔一些。
　　得抓紧把韩沉找回来。
　　见沈若渊不再说话，清羽转身去巨龙的身侧转了一圈，随后放出神识在巨龙的周身游走，捏了个诀，不会儿，一把血红色的宝剑，便落在了地上。
　　“殿下，找到了！原来这巨龙本体便是龙渊剑。”
　　清羽看起来十分开心，弯腰去拾起宝剑，站在他身后的沈若渊无声的祭出青色的魂剑，右手一挥，魂剑朝着清羽后背刺去。
　　沈若渊自然是想要杀掉清羽的，他烦死了这个一个劲的说骚话的小子了，他被韩沉伺候了15年，韩沉可没那么多废话，多半时间就像是个哑巴。
　　哑巴多好啊。
　　所有让沈若渊觉得聒噪、厌烦的东西，沈若渊都想让他们消失。
　　只是那魂剑刺入清羽体内却突然消散，似乎是瞬间折返，回到了沈若渊的神魂内，饶是魂剑本身万般不情愿，中途尽力收敛，沈若渊依旧受到伤害，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瞬间浑身无力的瘫倒在了地上。
　　“殿下！您怎么了？刚才受伤了吗？”
　　清羽捡起龙渊剑收入囊中，转身心疼的扶起沈若渊，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沈若渊还没说话，清羽就先哭了起来，泪水地落在了沈若渊的嘴唇上。
　　沈若渊转过头就想吐，一边吐一边呕血，并刚才只是受了魂剑的反噬还要难受。
　　“殿下，您别吓我……”
　　清羽自然是不嫌弃沈若渊唇角的污脏，一边哭着一边攥着袖子，用自己的衣袖为沈若渊擦干净唇角的污迹。
　　“本殿还没死呢，你哭什么？”
　　沈若渊心里怒不可遏，他抬起手攥着清羽的领口，把清羽拽到自己的眼面前，“你告诉本殿，你在本殿身上使了什么禁制？”
　　“殿下，您先别生气啊，啊？微臣给您顺顺气。”
　　清羽抬起手给沈若渊扶了扶心口，一边吸鼻子一边说，“殿下想杀了微臣对吗，微臣只是想陪殿下久一点，您不要拒绝微臣好不好？微臣只是想陪殿下找到韩大哥，日后寻到韩大哥回来，微臣便愿意做小伏低，和韩大哥一起伺候殿下，绝对不会争宠的……”
　　清羽死命抱着沈若渊，勒的沈若渊几乎喘不过气来。
　　该死的，又来一个喊韩大哥的……还是心心念念想着给自己做后宫的，沈若渊从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狼狈的一天。
　　“你给本殿松开…”
　　沈若渊几乎没有力气说话，刚才拿一下是下了死手的，就算是沈若渊本身修为强大，也抵不住自己内力的反噬，不休息个几天，沈若渊绝对是没办法缓过气来的。
　　“殿下，您是不是不杀微臣了？”
　　清羽抬起水灵灵的眸子看着沈若渊，长长的睫毛上沾满了泪珠，一闪一闪的。
　　沈若渊忍者一腔怒火闭上眼睛，语气十分冷静，“本殿以为国师是为了沈珣来监视本殿，那本殿确实是误会国师了。”
　　“殿下！”
　　激动不已的清羽再一次低头抱着沈若渊，“那等殿下好些了，微臣就把殿下身上的法术解开。”
　　“……好。”
　　沈若渊挣扎着也无法起身，最后清羽凝神御剑，抱着闭上眼睛小憩的沈若渊朝着噬魂林对面的集镇飞去。
　　……
　　就在沈若渊被清羽抱在怀里，朝着集镇去的时候，韩沉和沈婉莹已经到了北疆王的宫殿。
　　虽然只是不到十天的路程，气候却相差极大，北疆现在已经是风雪肆虐，而皇都不过刚刚到深秋而已。
　　北疆王沈毅是沈若渊的叔父，连同北疆的女主，也就是沈婉莹的母亲，两魔都整日沉迷于歌舞升平、花天酒地，沈婉莹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
　　韩沉进宫殿的时候，沈毅和夫人双双倒在大殿里，周边乱七八糟躺着不少年轻漂亮的男魔女魔，看来是晚上的宴会刚结束，王上和大家都喝醉了，干脆就就地躺下睡了。
　　对魔界的风气，韩沉心理还是比较清楚的，除了皇族比较规矩，其他魔族的世家可是散漫的不得了。
　　而魔族的皇族在三界里面已经是非常散漫了，但是如今见到北疆王夫妇竟然已经经营北疆的世家到了这般田地，他还是有些震惊。
　　只是韩沉跟了沈若渊太久了，向来是不会轻易地表露出自己的情绪。从小到大见惯了这种场面的沈婉莹心里无端有些尴尬，只是她转过头，却见韩沉依旧是沉沉的一张俊脸，好像没有丝毫厌恶的情绪，心底竟也生出一些侥幸出来。
　　大家都知道韩沉是人族，只是不知道韩沉对人族刻板的礼仪文化又记得多少，人族铺天盖地的规矩，在三界里面是最为讲究的，若是韩沉习惯了魔界这种环境，以后在魔界生活起来，倒也是轻松一些，不会看不惯这些。
　　其实沈婉莹不知道，韩沉确实是看不惯的，刻在人族骨子里的板正，又加上魔族出了沈若渊这么个怪胎，时时刻刻得端着，韩沉又是他随身伺候的人，也得时时刻刻端着，那规矩比人间的皇族只多不少。
　　韩沉发自心底的厌恶这种缭乱颓靡的场景，他习惯了空荡荡的宫殿和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噤声伺候的奴才。
　　他看不惯，但是任何人都看不出他有这个念想，哪怕是一丝一毫。
　　“时时刻刻给本殿收好了表情，韩沉，你要是给本殿丢人，本殿弄不死你这贱奴。”
　　这是韩沉第一次见沈若渊活生生打死了奴才，吓的哭出来之后，沈若渊一边扯住韩沉一头银丝，一边拿皮鞭子亲手抽他后背，一边冷冰冰对他说的话。
　　这是沈若渊用十几年的时间，用尽了令人发指的手段，在韩沉骨子里刻下来的残酷教养。
　　“属下多谢殿下这般照顾，只是公主殿下一路奔波，肯定也累了，殿下还是早些休息吧。”
　　安置好休息的厢房之后，韩沉站在门口对沈婉莹道谢并作揖，相当于下了驱逐令。
　　自然听出话里面的意思，沈婉莹倒也不生气，只是从奴婢的手上接过一件厚厚的披风，十分熨帖的披在了韩沉的身上。
　　“韩大哥，你也不要见外了，本宫现在待嫁闺中，闲散的很，有很多时间可以陪韩大哥消磨。等韩大哥想通了，与本宫成亲的时候，我们就去本宫的封地去住，本宫的封地是北屿，那里的气候要稍微好一些，四季如春，漫山遍野的鲜花。”
　　韩沉只是低着头不说话，怎么回答都是错，干脆就不回答了。
　　沈婉莹伸手又整理了一下韩沉的袍子，“韩大哥，这件袍子你先将就披着御寒，房间里暖得很，不要多出来走动，晚上还有暴风雪，受凉了就不好了，明日本宫差丫鬟们赶制一些衣裳给你。”
　　没等韩沉回答，沈婉莹便转身离开了。
　　韩沉转过头看着空荡荡的厢房，只觉得心里一下子空了下来，时间像是白色的宣纸一样，空无一物。
　　以往和殿下在一起的时候，自己是一点空闲时间都没有的，不是在做事，就是在被殿下玩弄。
　　韩沉还记得，早些年的时候，殿下绝大部分时间是在教训他，虐、打他。后来他长大了，能陪，睡了，殿下才好些，只是终归每日都很多事情让他去做就是了，没有闲散的时刻。
　　韩沉拿起火钳子坐在桌子边上，拨了拨厢房里面的炭火，厢房非常暖和。韩沉把殿下送给他的朝珠从衣领里面拿了出来，无端端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这朝珠殿下带了很久，还有一些凌冽的清香。
　　殿下身上的香味总是经久不散，从小到大，韩沉跪着在殿下的脚边伺候他，殿下的袖口拂过韩沉脸颊的时候，总会带来扑鼻又清冷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