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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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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一久,连想儿都逐渐忘了那日遇到唐芯蕊的事,自以为不出门便不会有任何事发生,日子倒也过得无忧无虑,只是事事难尽如人意。
那日天空阴沉,想儿躺在房里的卧榻上,享受着得来不易的幸福生活,一阵迷烟吹来,她渐感眼皮沉重,最后靠着玉枕沉沉的昏睡过去。
另外一边,锦绣布庄的季总管带着几个裁缝来到墨王府,为墨王爷的几位夫人制作新衣,待几位夫人选完布料,季总管记下各位夫人的衣着尺寸,便离开的王府。
只是随着那些布料一起被带出墨王府的,还有小皇甫捡来的丫鬟想儿,即是唐家的二小姐,唐右珈。
季总管踏出墨王府,疾步走了一程,见并没有人跟来,转进小路,拐了几弯,来到无人之地,前方仅停了一辆马车,他这才松口气,执起衣袖拭去额上渗出的冷汗,而后吩咐人把其中的一个衣箱留下,便把人都遣走了。
季总管在车外毕恭毕敬的说道:“大小姐,人带来了。”
“季叔,辛苦你了。”说着,玉手撩开了车帘,一个黄衣的小姑娘走了出来,“没有被人发现吧?”
“大小姐放心,之后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他们只会以为丫鬟逃走了,不会牵扯到锦绣布庄。”季总管走到衣箱边,打开箱盖,将已经昏睡过去的唐右珈抱上马车,轻放于榻上。
“季叔,此事兹事体大,万万不可和他人提起。”
“属下自然明白,大小姐,路上小心。”抬眼,见唐芯蕊挥了挥手,便退出了车厢。
“我们走吧。”马车里扬起唐芯蕊有些稚嫩的声音。
车夫闻声,挥起了马鞭,趋马前进,扬起一路尘土飞扬。
那天唐思雅被抓回来后,悄悄的告诉她,自己在街上看到右珈了。唐芯蕊看了一眼熟睡的人,毕竟是个可怜的孩子,想着又将视线移至窗外。
唐右珈醒来之时,发现自己身处颠簸的马车内,一抬眼,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微微一惊,“大、大姐?”
“你终于醒了,那迷香的功效还真不一般。”唐芯蕊抓住因吃惊而后退的右珈,表情却似乎在思考别的事情。
“我……你……”对于突如其来的状况,唐右珈显得语无伦次。
“到沧州大概还有一天的路程,你吃么?”唐芯蕊打开包袱,里面是季总管特地为她准备的糕点,她拿了一块递给右珈。
唐右珈无措的看着她,不知该如何反应。
唐芯蕊拉过她的手,将糕点放在她手中,“有什么问题,到了沧州等会再问,先吃东西。”
“我、我……不想回去。”想到又要回到唐府,唐右珈将手中的糕点放到一边,拽着芯蕊的衣服,苦苦恳求着,“你放我走好不好?”
“或许你觉得唐家对你不好,但正因为如此你才更要反抗不是么?将来让那些对你大呼小喝的人,都看看,他们曾经瞎了哪只狗眼。”
唐右珈向后退缩着,小脑袋摇了摇,并不能体会她的做法。
“逃避能解决什么,难道你想带着这个阴影过一辈子?”唐芯蕊握紧拳头,皱起眉来。
“到了别的地方我就可以过新的生活。”她就不用活在原来的阴影之下,她默默的想着,却不敢说出口,只得伸手抱住自己蜷缩的双腿。
唐芯蕊斜眼看她,眼神有些鄙夷,她就是看不惯懦弱的人,又责问道:“那你看到我和思雅为什么要躲?”
唐右珈害怕的看了她一眼,将小脑袋埋得更深了。
“你要一辈子都躲着唐家的人过日子么?”
“总有一天唐家不会再找我,等到那天……”对上唐芯蕊的目光,唐右珈越说越小声。
“等等等,你做什么就知道等!你逃过了这次又如何?你的人生还长着呢,难道万事你都逃避么?做人真要做得如此可悲?”唐芯蕊终于忍不住青筋暴动。
唐右珈蜷缩在一边,瑟瑟发抖。
唐芯蕊见了,也有些于心不忍,便开口安慰道,“我也不是要怪你什么,只是希望你不要如此糟蹋你的人生。”
她想了想又道:“这样,以后你就跟着我学经商,到时候接手了唐家的店铺,身份自然不同了。”
唐芯蕊看着似懂非懂抬起头的唐右珈,一声叹气,她如此可能帮她?还是应该放任她才对?
~*~*~*~*~*~*~《左即思,右莫想》~*~*~*~*~*~*~
面对潮涌而来的记忆,唐右珈摸着温热的玉佩,倚靠着大石,微蹙着眉,不做声响,直到那边没有动静,唐右珈心想那两人应该已经离开,轻叹一口气。
她没有立即起身回府,只望着水中的月亮,久久,那风一吹便散了,什么都散了,心中有些惆怅,却道不明说不清。
直到微微有了些冷意,唐右珈也不敢再多作逗留,走前,又踯躅了一会,伸手将颈中的玉佩取下,凝视许久,手一挥,玉佩在空中划出悠扬的曲线,扑通一声,激起微波,瞬时又恢复平静,仿若先前一般。
唐右珈转身离去,淡黄色的衣衫衬着月光,略显清冷,她脸上一派淡然,眼神缀着浅浅的迷离,只是胸口的位置少了样东西,空空的,有些不习惯。
唐右珈到府之后,听秋菊说思雅和皇甫莫竟然还未回唐府,她也没有心情过问,便打发了秋菊,回房中歇息。
第二天遇到思雅,她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随便聊了几句,也没问右珈昨天的去向,便自行离去。
唐思雅正要去布庄,走过长廊,看见皇甫莫和他的小厮站在那头,她滞了滞,还是走上前去,淡淡的开口道,“小王爷。”
皇甫莫闻声回头,脸上早就缀上桀骜不驯的笑容,“唐小姐,昨日怎突然失踪了?”
“人多吧,走着走着就不见了人影。”唐思雅将被风吹乱的头发撩至耳后,回答的敷衍。
“幸好无事,不然皇甫也过意不去。”皇甫莫本也不在意她的去向,只是对这人有种奇怪的熟悉感,无法去讨厌。
“让小王爷挂心了。”唐右珈草草了结了话题,不愿多与他说些什么。
皇甫莫见她眼神望向唐府大门,问道:“唐小姐可是要出门?”
“回小王爷,右珈正准备去锦绣布庄看看。”唐右珈一口一句“小王爷”,回答得礼貌却又疏离。
“这般正好,我正想去看看要送入宫中的那批布。”皇甫莫向前一伸手,大有与之同行的意思。
唐右珈微愣,走了几步,心中却盘算着拒绝的理由,“小王爷是不相信锦绣布庄么?”
“我只是闲来无事,便跟去看看,唐小姐莫不是闲我碍事。”皇甫莫戏言一句,笑得灿烂。
“小王爷这话从何说起,右珈是怕染布琐事闷着小王爷。”唐右珈忽然停下脚步,模样恭敬的说道。
“无妨,我本也就闲着,请唐小姐带路罢。”皇甫莫衣袖一摆,不满意唐右珈推拒的样子,身为小王爷他哪有听别人吩咐的时候,她越是不想他去,他就偏要去看看。
唐右珈见此,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吩咐道:“快去为小王爷备轿。”
待皇甫莫上了轿,唐右珈坐上了后面的轿中,她端坐在着,掐着手中的锦帕,越是想躲开,越是躲不过,她抚额轻叹一口,罢了罢了,多年前的事情他既搞错,她又何必在意。
刚到锦绣布庄,季总管形色紧张的迎来,看到小王爷也来了,只向二小姐使了个眼色,便吩咐下人上茶,自个告退去账房继续做账。
唐右珈立刻会意,陪同了皇甫莫片刻,便以有要事为由,让副总管带皇甫莫参观布庄。
唐右珈匆匆来到账房,季总管忙站了起来,上前道:“二小姐,不好了,宁州的徐员外的布匹被祁山寨劫走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慢慢说。”她微微皱眉,在桌后的椅子坐下,摆摆手示意他也坐。
季总管规矩的站在一旁,不敢有所动作,低着头道:“二小姐可还记得徐员外一个月前在我们布庄定了五百匹的府绸布?”
“记得,可是约定在两日后交货?”唐右珈也不管他,细细的回想着一月前的事情。
“正是,我们将布匹送去的路途中,被祁山寨的人劫走了。”季总管面色紧张,眉头不展。
“有人伤亡么?”
“有几人受了些轻伤,我已经处理了。”
“那可是从祁山走的?”这祁山寨她是知道的,近几年来,这群山贼常常在祁山附近一带出没,有财必劫,官府却迟迟未有动静,于是商品的往来往往会绕过此山,以免发生劫案。
“确是,都是季某疏忽,忘了告诉新来的工人,莫要往那路去,若是绕路就不会发生此等事情了,还请二小姐责罚。”
“季叔莫要太过自责,不从祁山走早,就在附近商家都达成共识,很少有人不知,怕那人可能是外地来的,季叔忘说也是常理。对了,季叔,那新来的工人背景可有查清?”
“二小姐的意思是?”季总管恍然大悟的抬起头,看着唐右珈一脸淡定的表情。
“我只是觉得此事未免太过巧合,万事小心为好。”唐右珈略皱眉,此事倒也不难解决,只是麻烦。
“季某知道,敢问此事二小姐准备如何处置?可要让人先暂停手上的工作,赶制那批布匹?”他询问到唐右珈的意见。
“这是自然,但是莫要延误其他订单,尤其是送入皇宫的那批,万万不能再有任何纰漏。”唐右珈着重强调着后面半句,一两件可以处理,一起来就难以应付了。
“那徐员外那里?”
唐右珈抿了抿唇,心想这事还是必须自己去解决,道:“我自会上门赔礼解释,还要麻烦季叔准备好礼品。”
“二小姐放心,季某自会办妥。”
“另外,季叔去把那新来的工人叫来,我想和他谈谈。”
“是,二小姐。”说着季总管恭敬的退出去。
过了不久,唐右珈刚喝了口下人送来的清茶,就看见一个身着粗布衣衫的男子惶恐的低着头,走了进来,“二小姐。”
唐右珈抬眼打量着面前的人,这人一进来就紧低着头,只能从颈部微露的皮肤看出他肤色黝黑,那人老老实实的站在那边,身材健壮,身穿深棕色的麻衣,上面有些磨坏了的洞,唐右珈看着觉得奇怪,却又说不上来。
“你叫什么名字?”
“小、小的,方七。”
“听说被劫的布料是你负责运送的?”唐右珈淡淡的开口询问道。
“二小姐恕罪,小的并、并不知道这祁山走不得,二小姐恕罪,我上有老下有小,不能没了这份工作啊。”听唐右珈如此一问,方七马上跪倒在地,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唐右珈细细咀嚼着他的话,她分辨不出他的口音属于哪里,依然淡淡的开口道,“我没说不让你做,只是这毕竟是你出的纰漏,从这个月数起五年内,每个月的工钱扣除一半,作为惩罚,你可有不服?”
“没有,谢二小姐,谢二小姐。”方七一听忙磕头感谢。
“你起来吧,今日找你来,我只是想问问当日的情况。”唐右珈缀了口清茶,着实想不通到底哪里出了问题,“那日是何时,在何地出的事,你一一的详细告诉我。”
“那日,我们一行人走过祁山山脚的小路时,发现有巨石阻拦,便从另一条山路绕行。”
“另一条山路?”唐右珈突然打断道。
“是的,小的以前经常在那山里打猎,对那里的山路很是熟悉,小的从来不知那山上还有山贼,若是知道,小的……”说到此处,方七越来越激动,忙于解释。
“祁山寨的人向来只抢大商户的货物,你没碰到也是正常。这么说来,是你带的路?那又是在何处遇上那帮山贼的?”
“在半山腰处,那边地势险要,他们突然冲出来三十几人,人人持刀,我们也不敢多作抵抗,于是就让他们抢了去。”那日的情景,方七今日想来还是有些后怕,身体瑟瑟发抖。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待方七离开,唐右珈又先后询问了其他几人,与方七所说的没有出入,而那方七也没有推卸自己提议改路的责任,况且人人都道,当时的路况只能绕行。如此说来,这就是一场意外而已。唐右珈心想着,却不自觉的皱眉,为何她总觉得哪里有问题,轻叹一口气,怕是被皇甫莫的事情影响了自己,竟如此多疑。
思及于此,想起皇甫莫还在布庄,他总算客,丢他一人总不像话,便起身寻他去了。找到副总管,得知皇甫莫见她在忙已经先行离开了,唐右珈闻言松了一口,暂时她还不知该用什么心情去面对这个人,能躲就躲一段时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