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分别 ...
-
“子松,去把粥拿来。”秋祢觞说道。
“好的。”子松转身去厨房盛粥。
谁?是谁在说话?司单攸努力想睁开眼,却丝毫睁不开,连身子也动弹不得。
司单攸前些日子大脑就有了浅浅的意识,但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以及闻到一丝丝气味。直到今日,司单攸的大脑才有比较完整听觉意识以及自我意识。
“公子,粥来了。”子松将粥递给秋祢觞。
秋祢觞接过粥,舀了一勺,轻轻吹了吹,然后送到司单攸的嘴边。
什么东西?!是毒药?他们要谋害我!
司单攸用仅有的意识控制自己闭着嘴。
“诶,怎么喂不进去?”子松疑问道。
秋祢觞蹙了一下眉,然后又喂了过去。
不,不能吃!司单攸在心里喊道。
“这…”秋祢觞看着流出嘴角的粥,叹了一口气。
“公子,算了吧,反正少这一餐他也不会饿死。”子松劝道。
难道不是毒药?司单攸想。
“再试一次,不能浪费了。”秋祢觞又舀了一勺粥,吹了吹,然后又送到司单攸的嘴边。
子松一脸无奈地看着司单攸的嘴。
“嘴张开了,他吃了。”秋祢觞开心道。
子松看着没有粥的勺子,震惊道:“这这这。”
秋祢觞又舀了一勺,司单攸又吃了下去。
“你看,这就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秋祢觞浅浅笑道。
是粥,他们没有要害我。
“哥哥哥哥”,秋迭岁从屋外跑到秋祢觞身边,“教我识字。”
“好啊,不过阿岁怎么突然想识字?”秋祢觞放下勺子,空出一只手,然后摸摸秋迭岁的头。
“这是一个秘密,还不能告诉哥哥。”秋迭岁装作很神秘的样子。
“好好好,等一会吧,哥哥现在还要给这位哥哥喂粥呢。”秋祢觞说。
“好。”
“子松,你先带阿岁出去玩吧,难得今天不用干活,出去玩玩,放松放松。”秋祢觞微笑着说。
“这…”子松盯着秋祢觞刚刚结痂的手,“可公子,您这手…会不方便的吧。”
“没事的,已经开始脱壳了。”秋祢觞说,“阿岁,带子松哥哥出去玩吧。”
“好。”秋迭岁拉着子松往外走。
“哎,公子,公子…”子松就这么被秋迭岁拉走。
秋祢觞目送着秋迭岁和子松离开,而后回过头,拿起粥,喂起了司单攸。不一会儿便喂完了。
秋祢觞收拾好碗,便帮司单攸换药。
他在帮我换药?
秋祢觞解开司单攸的衣襟,慢慢揭开纱布。
“嘶――”司单攸内心叫道,“好疼”。
秋祢觞从一个箱子里拿出药,洒到司单攸的伤口上,然后拿干净的纱布缠了上去。
“嗯――”司单攸内心惊了一下,暗暗评价道,“他的手,微凉,还很纤细,手心有痂,手背很光滑。”
秋祢觞帮司单攸缠好绷带后,便离开了。
随后司单攸听到了剪子声。
“他在干什么?剪布匹?缝衣服?”司单攸猜测着。
“呼呼――”一阵秋风从窗子吹来。
司单攸听见脚步声,在缓缓靠近自己。接着他感觉到被子被盖得更严实些了。
“得盖好一些,不然容易着凉。”秋祢觞喃喃自语,“准备入冬了,得赶紧准备好厚衣服。”
司单攸静静听着秋祢觞的话。
“昨日到集市上买了些鱼,挣了些银子,得好好算一下要买些什么。”
“嗯…这位公子穿得挺单薄,也得给他做一件棉衣,不过尺寸大小,得量量才行。”秋祢觞拿着一根绳子,先量了袖长,再量了衣长,最后量了衣宽。
“没想到竟是一个贤惠善良的男子。”司单攸心里说道。
“砰砰砰。”忽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里面有人吗?麻烦开下门。”声音从门外响起。
秋祢觞走过去开了门,映入眼帘的是四个士兵打扮的人,敲门的那位拿出一块令牌给秋祢觞看,然后收回囊中,说:“这位公子,我们是来找人的,请问您有在边境周围救下一位身受重伤的男子吗?或者是见过他吗?大概十五岁,有我肩膀这么高。”
秋祢觞听着士兵的描述,发现士兵口中的人正是自己房间里躺着的人,于是警惕道:“请问那位公子犯了什么事了吗?”
士兵愣了一下,随后道:“他是我家将军的弟弟,前些日子在与将军汇合的路上,被客瑙人袭击,身受重伤,后将军听闻赶到时,他便没了踪迹。这几天找了几个村子,都没消息。哎。话说这位公子有见过他吗?”
秋祢觞仔细分析士兵的话,发现士兵没有说谎,于是点头道:“他就在我的屋里。”
司单攸听到好几个脚步踏进里屋的声音,心里警惕着。
他听见秋祢觞的声音响起,“几位大人,这便是你们要找的人。”
几位士兵朝司单攸看去,激动道:“是,没错!这就是我们找了好久的人!”
司单攸意识中:这是哥哥派人来找我了?还是客瑙人?
“多谢公子,我家将军定有重赏相报。”先前亮令牌的人作揖道,身后的三个人也跟着作揖。
将军,看来是哥哥在找我。
“不必了,我救他也并非是为了金银财宝。况且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秋祢觞看着司单攸道。
“这……那公子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这算报答您的,我家将军最不喜欠他人人情。”
“那,笔墨纸砚或诗书可行?”秋祢觞问。
士兵愣了一下,“就要这些?”
“就要这些。”士兵有些震惊,直勾勾地看着秋祢觞,原本以为秋祢觞会要些宅子,粮食之类的,没想到竟是些不能填饱肚子的玩意儿。作为士兵,他们只在意武,不在意文,所以对秋祢觞的做法不理解。
司单攸听完他们的对话,也不理解笔墨纸砚,诗词有什么好的,还不如要些粮食,这些日子司单攸常常能听到子松抱怨,说粮食不够吃了。而且从他大脑清醒到现在从没闻到过油味肉味。
“那我们就将他带走了。”
“嗯,好好照顾他。”秋祢觞嘱咐道。
两个士兵抬起司单攸,将司单攸放在铺着厚棉花的架子车上,然后在前面拉,其余两人在后面推。
秋祢觞站在院子的门口,静静目送着司单攸一行人的离去。
“等你回到了你哥哥身边,应该能很快醒来吧。”秋祢觞自言自语道。
等他们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野后,秋祢觞转身回了屋,拿起布匹,看到刚刚自己给司单攸测量尺寸定好的模板。
秋祢觞摸着布匹,喃喃道:“衣服还没做好就离开了,冬天会挨冻的。”
忽然他想起来司单攸的哥哥是将军,然后轻笑道:“我都忘了你哥哥是将军,你自然是有棉衣穿的,或许比我做的暖上好几倍。”
傍晚,子松带着秋迭岁回来了。
“哥哥,那个受伤的大哥哥呢?”秋迭岁问。
“他,回家了。刚刚他哥哥派人来找他。”秋祢觞说。
“那挺好的。”子松说。
“是啊。”秋祢觞心里有些难过。本该为司单攸感到开心的,但感觉心里好像失去了一个伙伴。
过几日
“小公子,这是将军上次答应给您的东西。”领头的士兵示意扛着大箱子的两位士兵放下箱子。
子松看着大箱子,开心地问秋祢觞:“这里面是什么?是粮食吗?”
秋祢觞摇摇头。
“那是金银珠宝吗?”
秋祢觞继续摇头,“这是笔墨纸砚还有一些书。”
“哈?书?这,我明白了。”子松刚刚的兴奋劲儿转为失落。
“不过几本书,为何用这么大的箱子装着?”秋祢觞问领头的士兵。
“这,我们只负责送东西,至于里面具体装了多少我也不知道。”领头的士兵挠挠头道。
子松走过去打开了箱子。
“哇——”子松惊讶地叫了一声。
箱子下层是书和卷轴,上层铺满了笔墨纸砚,都是上好的材料制成的。
秋祢觞连忙对着士兵作揖,“大人还是把这些东西带回去吧,小生只是一介布衣不值得用这么好的笔墨纸砚。况且小生只是做了一件小事,不足挂齿,也不足以以这些东西相报。”
“小公子您这,让我们很难办啊。”士兵犹豫道。
“你也别‘小公子,小公子’的叫,我家公子只是长得有些瘦小,身体比较弱罢了。但今年也有十六了。”子松气哄哄道。
在村子里有不少人,专门欺负秋祢觞,因为他长得瘦弱,个子也比同龄人矮,还长着一张与年龄不符的脸。明明十六,看起来却像只有十一二岁。经常有比秋祢觞小两三年的人,戏称秋祢觞为‘秋弟弟’。秋祢觞听到倒不恼,反而是子松,一个劲儿的去辩解,有时还大打出手,非得把人打得哭着叫秋祢觞‘哥哥’。
“抱歉呀,小,啊不,公子,把您认成孩童了,这就给您赔不是。”领头的士兵低头作揖道,“东西您也别想着退回去了,将军给您这些,当是觉得您值得。我们这就离开。”
“你们家将军是哪位?”秋祢觞朝着离去的士兵问道。
或许是士兵走得太快,两人间隔太远,士兵并没有回答。
秋祢觞想追上去,却被子松一把拉住。
“公子,您去哪?人家都说了不给退,您还追上去做什么?”
秋祢觞挣开子松的手,“我是想问那些士兵他们的将军是哪位。”
“您竟然不知道?”子松一脸震惊。他以为秋祢觞在人被接走的时候就问了,结果到最后也不知道人是谁。
秋祢觞一挣开手,就追了上去,完全没在意子松的表情和说的话。
他边追,心里边念叨:为什么之前不问?现在追不上的话,就真的不知道他是谁了!
秋祢觞一直追到村口也没追上。他只能站在村口看着荒芜的草地。
夕阳斜照在他充满遗憾的脸上,秋风吹过,带着凉意。他撩开挡住眼睛的头发,继续注视着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