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喜 ...
-
京都
锣鼓喧天,整座城池挂满了红灯笼。
一行身穿红服的队伍整齐地在城里行走。前边带头的是骑着骏马,身着喜服的攸王,中间是一个华丽的轿子。
没错,这就是迎亲大队。
“呦,这么大的阵仗。”因为弄得京都满城热闹,家家户户的百姓都在路旁沾沾喜气。
“可不是嘛,你瞧,前面骑马那位就是娶亲的攸王。”
“怎么这么大的阵仗,这几日都没有消息?”
“那娶的指定是哪家无权无势的小姐,但偏偏攸王又喜欢。”
“哎,王室的水,没个势力莫要趟啊。”百姓们对这支送亲大队指指点点道。
轿子里,“新娘子”随轿夫走路起伏而颠簸。红盖头将“新娘子”的容貌盖住。
盖头下,“新娘子”时不时传出叹气声。
“非是局中人,怎知局中苦。”轿子里传出细微的声音。
轿子一旁的小厮听到哀怨声,安慰道:“深陷局中,身不由己。”
轿子里的“新娘子”听到回答,冷笑几声。
五日前
“祢觞,恭喜呀,中了探花。”大夫人祝贺道。
“谢大娘夸赞。”秋祢觞恭敬道。
“祢觞,入了朝廷做官,可得小心。当年我们秋家就是因为被冤枉,才落到现在这个样子。”四姨娘叮嘱道。
“娘,儿子明白了。”秋祢觞说。
“现在就等着圣旨呢。”二姨娘也前来向秋祢觞祝贺,“恭喜恭喜呀,没想到祢觞还挺争气呢。”
“若与二哥比,祢觞还差远了。”祢觞回道。
“那是,策儿可不是谁都能比。”二姨娘王氏嘲讽道。
“王氏,今日本是来恭喜祢觞的,你怎么夸起策儿了。”大夫人不满道。
秋策是王氏的儿子,也是唯一一个孩子,今年二十又二,在京都开了一家餐馆,生意兴隆。但终究不是当官的,没法让秋家重回曾经的名望。
难得四公子秋祢觞中了探花,虽不是状元,但可以入翰林,在朝廷当官,可以重振秋家。这可是秋家翻身的好机会,可得好好抓住。
能带秋家复兴的只能靠秋祢觞,而王氏刚刚嘲讽了秋祢觞,大夫人怎能允许。
“妾身……”王氏顿时哑口。
“罢了,以后记住便好。”大夫人说。
“是。”王氏唯唯诺诺。
秋祢觞看到王氏对大夫人百般顺从的样子,感到自嘲:若我没有中探花,大夫人和二姨娘怎会高看我一眼,真是讽刺。
“圣旨到――”钦差大臣来到秋府院子,展开圣旨,隆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秋祢觞聪慧敏智,在殿试考中探花,赏黄金万两,特封翰林。”
秋祢觞与一屋子里的人听到“圣旨到”,都到院子下跪听旨。
秋祢觞听到自己被封翰林,激动的磕了个头,嘴里还说着:“谢陛下。”
“呵”,钦差大臣冷笑了一声。
秋祢觞忽然疑惑,为何会冷笑?
“念探花以至弱冠还未婚配,特许配良姻于探花。五日后吉时嫁于攸王司单攸为正妃,既已成妻,往后便不可入朝廷为官。钦此――”钦差大臣将圣旨收起。
秋祢觞顿时迷糊起来,他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向陛下道谢的,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站起身的,不记得身旁婢女与二姨娘的讥笑,不记得大夫人和四姨娘的表情。
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跑回房间。
“ 梦,这是梦,对,都是假的。”秋祢觞自我安慰着。
次日,秋祢觞不愿起床,因为他害怕昨日的事是真的。
“秋四公子,老奴来教您礼仪了,请问您起床了吗?”礼仪婆婆在门外叫道。
秋祢觞苦笑了一下,失望道:“原来不是梦啊。”
“稍等,我马上换好衣服。”秋祢觞不得不接受事实,认命道。
上轿前
“四公子,您皮肤真好。”帮忙化妆的丫鬟夸赞道。
秋祢觞闭着眼,不为所动。
“好了,四公子,妆画好了,您且照镜子看看,奴这就告退,有事可唤奴。”丫鬟出了房间。
秋祢觞面前摆的就是铜镜,一睁开眼,就可以看到被红妆渲染过的脸。
“真是够媚的。”秋祢觞点评道。
“公子,公子,攸王带迎亲大队到门外了,您该上轿了。”子松慌慌忙忙进了房内。
“行吧,子松,把盖头拿给我。”秋祢觞回过头看着子松。
“好,好的。”子松被化了妆的秋祢觞惊艳了。
没化妆是清雅风,如兰花,莲花,又如傲竹,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化了妆,如桃花,如腊梅,娇而不媚,楚楚可人。
盖上盖头,秋祢觞由子松搀着上轿。
“起轿――”迎亲大队出发了。
颠簸了一路,迎亲大队终于停下了。
“看来到了。”秋祢觞嘀咕。
“下轿――”司仪叫道。
骄子落了下来,秋祢觞被子松搀下了轿。
“跨火盆――”司仪喊道。
子松搀着秋祢觞跨过火盆,边跨,司仪喊:“步跨火盆,趋吉旺门。”
跨完火盆,秋祢觞被搀进大堂。
“一拜天地――”秋祢觞和身旁的新郎一同跪向大门。
“二拜高堂――”秋祢觞转过身跪拜。
秋祢觞刚跪起身,子松连忙帮他转了个方向。
“夫妻对拜――”两人互相鞠了个躬。
“礼成,送入洞房――”秋祢觞被子松搀进洞房,新郎在招呼宾客。
红灯笼,红纱布,喜庆的颜色布得王府喜气洋洋的。但秋祢觞和司单攸融不入这满府的喜庆里。
洞房里,秋祢觞穿着嫁衣端坐在床上,盖头将他的视线遮住,只能听着前院传出的祝贺声和嬉笑声。
屋内很静很静,秋祢觞的心却静不下来。
就这么等着,天渐渐黑了下来。宾客渐渐都散了。
“哐当。”门被推开了,一股酒味袭来。
司单攸关上门,拿起桌上摆的玉如意,掀开盖头。
“唰――”秋祢觞眼前一亮,映入眼前的是一个俊美的男子。
司单攸抬起秋祢觞的下巴仔细打量,“啧啧啧,长的确实不错,妆艳了些,不过配上你,挺好看的。”
秋祢觞拍掉司单攸抓着自己下巴的手。
司单攸也不恼,转身去桌上拿起了交杯酒。一杯自己拿着,另一杯递给秋祢觞。
秋祢觞接过酒,一口闷了,皱着眉,很痛苦的样子。
司单攸看着秋祢觞喝酒的样子,笑道:“你这么喝,哪有喝酒样?还皱眉,倒像喝毒药似的。”说完也把酒一口闷了。
“攸王,您说笑了,是酒太烈了,我没喝过酒。”秋祢觞说。
“本王先介绍一下自己吧,本王乃攸王司单攸。”司单攸简单介绍道。
“我姓秋名祢觞。”秋祢觞更简洁。
“哪个‘祢’,哪个‘觞’?”司单攸把玩着酒杯。
秋祢觞想都不想,脱口而出:“‘祢衡’的‘祢’‘曲水流觞’的‘觞’。敢问王爷,您是哪个‘单’,哪个‘攸’?”
这可问倒司单攸了,司单攸想了一会儿才答道:“‘单’字是‘单刀直入’的‘单’,但读音不同,读音为与‘蝉’相同。‘攸’嘛,是‘生死攸关’的‘攸’。”
“不愧是王爷,想到的词都是关于战场的。”秋祢觞说的话听着褒贬不一。
“你叫祢觞啊,好像一个我故人的名字。”司单攸感叹道。
“那真是有缘。”秋祢觞不冷不淡道。
“罢了,只是幼时不懂事,别人只当过家家罢了。你歇息吧,本王去偏房。”司单攸甩甩袖子,离开了。
秋祢觞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床头。
司单攸进了偏房,坐在床上,从腰上别着的锦囊里拿出一枚玉佩。
他用手细细摩挲着。
“小姑娘”,不好意思啊,我食言了,没找到你,也没娶你,你会生气吗?
“呵”,司单攸突然想到什么,冷笑一声。
说不定你早就嫁与他人为妻了。
“爱至望苦深,岂不愧中肠?山川阻且远,别促会日长。愿为比翼鸟,施翮起高翔。”司单攸小声地诵着与“小姑娘”初次见面的那首诗。
一个月前
司单攸战胜回来,在他离开的这七年里,他都在边疆度过。大大小小的战役,他都参与过,而且从未失败,于是有了“常胜将军”的名号。
不久前,逸霄帝亲自赐号“威汶将军”。
此次回京,举国上下无一不开心。
司单攸率军队威武入城。街道两旁都站满了人,人们欢呼,人们赞扬。
进京面圣,全朝文武百官齐声祝贺。
司单攸昂着头,挺着胸,一步一步走到逸霄帝面前。
“臣子司单攸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司单攸俯首道。
“免礼。”逸霄帝和蔼道。
“司单攸镇守边疆数年,英勇善战,镇压有功,即日封为攸王,赏府邸两座,田地十亩,金银珠宝,黄金万两。”总管太监隆声道。
总管太监还没说完,就有人端着房契,地契,金银珠宝,几箱黄金分别站在两旁。
全朝的人看得眼馋。
“谢陛下。”司单攸恭敬道。
“不必多礼,这是你应得的。”逸霄帝仍然和蔼,“将这些东西都送到戟北王府。”
回到府里,司缎阐和司昭璧拉着司单攸聊了好久,从正午一直聊到傍晚。
而戟北王王妃吩咐厨房做司单攸喜欢吃的菜。
幸福的时光并没有持续太久。
几日后,逸霄帝下了一道旨。
说是攸王府人丁空虚,于是为司单攸择了几户人家的小姐,纳为妾。
又过了几日,逸霄帝又下旨。
明面上说是要为司单攸选一个好的姻缘,让司单攸娶秋锦城的四儿子秋祢觞为妃。暗地里是想削弱司单攸的势力。
韵犹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娶男为妻的先例,相反还挺多,但大部分只有普通百姓或商人,没有出现过王室娶男妻,也没有当正室的情况。
娶了男妻后,按照新定的律法,司单攸需要把手上的兵权将上交给朝廷。
对于一个将军而言,手上没了士兵,就是一个空巢将军。而且那兵,也是司单攸亲手带出来的,是一块儿征沙场的兄弟。把兵权收了,司单攸的势力就会大大衰弱。
“好啊,果真是疑心太重,指定是太子的主意!呵,好样的。”司单攸用力把拳头砸向树干,“吧啦”树干断了。
司单攸从接亲,再到拜堂,接客,脸上都没露出过真正开心的笑容。
宴席上,司单攸不停的敬酒,给自己灌酒,想麻痹自己。但司单攸又是一个千杯不倒的人,所以他只能看着别人一个一个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