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人道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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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李二爷家里
“李二爷，请问您在家吗？”秋祢觞敲了敲大门，问道。
大门打开了，一个满头白发，满脸皱纹的老爷爷开口道：“呦，小觞啊，有什么事吗？”
秋祢觞郑重道：“李二爷，您家李钊，李角，昨日欺负阿岁，这该如何解决？”
李二爷看了看躲在秋祢觞身后眼睛肿肿的秋迭岁，叹了一声气，说：“那真是不好意思呀，李钊和李角确实性情有些顽劣。他俩现在不在家，我先在这儿代他俩向小岁道歉。他俩还小，不懂事，您且多担待。”
秋祢觞看着李二爷诚恳的样子，软了心，看着身后的秋迭岁，问：“阿岁，李二爷已经替李钊和李角道过歉了，你接受吗？”
秋迭岁点点头。
秋祢觞笑着说：“阿岁真大度。”说完又转头向李二爷说：“李二爷，小觞也不继续打扰了，回见。”
李二爷笑着点点头，关上了门。
秋祢觞本来还想去其他人家里找公道，结果在村子中央的小草棚里遇到了李钊等五个人。
李钊一看见秋迭岁，立马阴笑道：“哎呦，这不是秋迭岁嘛，我还以为昨晚被鬼抓去了，没命了呢。”
李角应和道：“就是，鬼长的怎么样，你不会吓晕了吧！”
其他人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怎么可以把恶搞他人为乐！”秋祢觞呵斥道。
“切，我乐意，你管不着。”李钊轻松道。
“小小年纪品行竟如此劣！”秋祢觞评价道。
“呵，秋四公子真是会骂。我劣又如何？有爹疼，有娘爱，啧啧啧，你有吗？还是你那个贪官老爹，和只会赋诗的秋祢觞？”李角刚道。
“你们不许这么说我哥！”秋迭岁冲了上去，直接给李角的腹部来了一拳。
“呦呵，蛮横呀，上！给他长点教训。”李钊扶着正在捂着腹部，面露痛苦的李角。
轰的一下混战起来。
秋祢觞一把将秋迭岁护在身后，也不还手，任凭他们对他拳打脚踢。
“哥！”秋迭岁急了，一把挣开秋祢觞，捡起路旁的树枝，奔向在一旁幸灾乐祸的李钊。
李钊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一个木枝朝脑袋砸来。
“啊！嘶…”李钊捂着脑袋，呻吟道。
“岁儿！你怎可打人！”秋祢觞急了，匆匆跑到秋迭岁的旁边。
“你…”李钊正欲说话，忽然有液体从疼痛处流出，慢慢地流过眼睛处。李钊吓得叫了起来。
李钊这一叫，让众人明白这已经不是一件小事了，于是大家都慌了。
秋迭岁害怕极了，快速丢掉木枝，弱弱地问秋祢觞：“哥…我，该怎么…办…”
秋祢觞原本也吓得不轻，但看到秋迭岁不知所措的样子，立马冷静下来。
他抱过秋迭岁，柔和道：“有事哥担着。”
听到李钊的叫声，村民都赶了过来。
“哟，这不是李钊嘛，怎么，呀！怎么流血了！”一位老婆婆道。
“哎呀呀，指不定是被谁打的。活该呀。”一位看不惯李钊的少女道。
“让一让，让一让。”李堂推开围城一堵墙的人群，开了一条道来。
“呀，李二爷来了，有好戏看了。”王大婆讥笑道。
李二爷的驻杖声越来越近，秋迭岁的身体也抖得越来越厉害。
“小钊。”李二爷唤道。
“爷，爷爷！”李钊听见李二爷喊自己，立马扑到李二爷怀里。
“谁！是谁干的！”李二爷怒道。
李二爷向来最疼李钊和李角，看不得他俩受委屈。
“是秋……”王一田正欲说话，就有一个声音抢先了。
“是我。”大家将目光转向声音传出的方向。
“小觞？怎么会是你？你，竟是这样的孩子！”李二爷失望道。
秋迭岁听到秋祢觞的回答，吓得扭头看向秋祢觞。
秋祢觞此时并没有流露出任何慌张的神情，相反，还很镇静。
“不，不是你。”赵久否认道。
“是我干的，怎样！”秋祢觞忽然凶了起来。
“小觞，你为何要打李钊！”李二爷还是不敢相信秋祢觞会出手打人，还下这么重的手。
“因为他辱我爹娘，欺我之弟！”秋祢觞淡淡道。
“就因为这样，你，你就要打到他流血吗？”李二爷质问道。
“不然呢，难道要让他继续下去吗？继续纵容他吗？”秋祢觞反问道。
“你这么大，就不能让让他吗？他小不懂事，你难道也不懂事吗？”
又是这个问题。
在秋家的时候，二姨娘也曾这样问过秋祢觞。
秋祢觞也很委屈，当时他也才五岁，也是小孩啊。却只能听二姨娘的话，把最喜欢的玩意儿借给弟弟玩。
后面他也还了回来，只不过，是坏的。
至此，秋祢觞十分讨厌这个话题。
“是啊，是我不懂事，是我出生早了，才成为，你们为了掩盖事实的理由！”秋祢觞吼了出来。
“这……”李二爷犹豫道。
“虽说如此，但李钊头上的伤不能就这么过了。”王一田插嘴道。
“你们难道只顾着李钊头上的伤，难道就不顾顾，昨晚被李钊逼到废弃村庄的秋迭岁吗？”秋祢觞反驳道，“他难道不害怕吗？他难道不小吗？”
“我不管，反正就是你错了。”赵久避开秋祢觞问的问题。
秋祢觞冷笑道：“难道大家没有耳朵吗？难道听不见我的阐述吗？”
“小觞，一码事归一码事。昨天李钊把秋迭岁堵在废弃村庄，我已代他向你道过歉，你也不必再追究。”李二爷冷冷道，“然而今日之事，是你的不对。”
秋祢觞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这群人，根本就不值得白费口舌。因为讲的事实，他们会屏蔽。
“小觞，既然如此，就请跟我一块儿去找村长。”李二爷说道。
秋祢觞不说话，只是静静的跟着李二爷。
秋迭岁想跟着，却被秋祢觞拦住。
“阿岁，回去吧，今晚哥哥去找你，好不好？”
秋迭岁很听秋祢觞的话，于是回去了，但回的是秋祢觞的院子。
傍晚
子松推开门，就看见秋迭岁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于是子松轻手轻脚地朝厨房走去。
又过了一会儿。
“吱呀――”门被推开了，一股寒风吹了进来。
秋迭岁被冷风吹醒了，于是抬起头，揉了揉眼。
待他仔细一看，发现是秋祢觞回来了，于是叫了起来：“哥哥――”
秋祢觞关好门，温柔的笑了笑：“阿岁，你吃过饭了吗？”
秋迭岁摸摸肚子，诚实道：“还没有。”
秋祢觞揉揉秋迭岁的头，径直朝厨房走去，“那阿岁等一下，哥哥这就去给你做饭。”
“嗯。” 秋迭岁乖巧道。
秋祢觞走到厨房时，发现子松已经在煮饭，于是秋祢觞动手洗起了菜。
“公子，您回来啦。”子松回过头，乐呵呵道。
“是啊，今天过得怎么样？”秋祢觞没抬头，继续洗着菜。
子松靠着墙，说：“和往常一个样。公子，那您呢，今天您去哪了？为何现在一身的疲惫感？”
“是嘛，我竟然如此疲惫？”秋祢觞没有回答，只是问了一句像在问子松，又在像问自己的问题。
“那可不？”子松回答道。
秋祢觞用篮子捞起菜，晃晃篮子，将多余的水晃掉。然后拿到灶台上，添柴生火，热锅，下油，放菜，再用锅铲翻炒。动作一气呵成。
子松就这么看着秋祢觞忙碌的身影，两人谁也不再说话。
餐桌上
秋祢觞静静地吃着碗里的饭，子松也是在埋头吃饭，秋迭岁吃一口饭，就要看看他们。
沉寂了一会儿，秋迭岁看不下去了，于是小声问：“哥哥，今天李二爷带您去村长家发生什么了？”
“我……”秋祢觞正要回答，就有一个声音抢先了。
“李二爷？村长家？公子，您今天到底干了什么？”子松质问道。
秋祢觞叹了一口气，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但去村长家发生了什么却没有讲。
“然后呢？”子松问。
“什么然后？”秋祢觞反问。
子松直勾勾看着秋祢觞，“去村长家发生了什么？”
秋祢觞看了一眼子松，又看了一眼秋迭岁，然后闭上眼，开口：“阿岁，你该去睡觉了。”
秋迭岁很听话，于是马上跑到里屋的地铺上，乖乖地躺着。
“去了村长家后，李二爷就在那向村长告状。我也有辩解，但他们似乎听不见，于是给我的评价是‘顽劣脾性’‘文人败类’‘暴躁易怒’……反正挺多的。”秋祢觞眼里忽然闪有泪光。
“哈，明明在哪里听的时候还很平静，怎么现在说出来就不行了呢。”秋祢觞尽量将眼泪憋回去，尽量微笑，他不想让子松也难过。
“公子……”子松想安慰秋祢觞，却开不了口。
“你应该想问，我为什么动手。”秋祢觞将子松心里想的说了出来。
“嗯，公子，您一直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子松也确实没见您与人起争执时动过手，可是这次……”
秋祢觞将笑收了起来，换上一副严肃的样子。
“确实，是阿岁打的。”
“那公子为何说是自己打的？”
“阿岁还小，遇到了欺软怕硬的家伙，懂得反抗是好事。但如果在辩解中，他们在他的理念中树立了错的观念，他将一辈子都不敢反抗。”
“如果今天被他们带到村长家的是阿岁，那么将被接受咒骂的就会是阿岁。他在本属于快乐的年纪遭受了欺凌，又在原属于他的正义上遭到了蹂躏，这会在他的人生上留下不可泯灭的阴影。我不愿给他的童年留下阴影，所以我愿意承担。”
“那，公子，他们没对您做些什么？”子松怀疑道。
秋祢觞犹豫了一会儿，慢慢将两只手伸了出来。
原本的纤纤玉手，现在被布满伤痕，有些刚刚愈合，有些还渗着血。
“公子，这…您别动，我去给您拿药。”子松火急火燎地跑到房间拿药。
秋祢觞原以为没那么吓人，于是也仔细看了看，发现挺吓人的，于是将手收了起来。
子松拎着药箱就冲了过来，打开药箱，取出几个小药瓶，和一卷绷带，让秋祢觞伸出手掌。
秋祢觞觉得没什么，也没必要，于是不愿伸。但子松不管，直接拽过秋祢觞的手臂，命令他张开手掌。
秋祢觞拗不过，于是乖乖张开手掌。
子松边给秋祢觞上药，边问：“公子，他们，怎么把您打成这样？”
秋祢觞本想笑着说，但子松上药时碰到了伤口，脸色马上变得痛苦起来。
“我以为也就只是训训便罢了，谁知，李二爷也是个狠人，不愿吃亏，于是与村长扯了一堆歪理。说我是读书人，提笔写字，手是最重要的，而李钊是他的重要的人，于是让村长用木棒打我的手，打了三十余次，手就成这样了。”
子松帮秋祢觞包扎好伤口，难过地看着秋祢觞，眼眶红红的。
“公子，您受委屈了。”子松说完哭了起来。
在秋府，对子松最好的就是秋祢觞了，于是子松看不得秋祢觞受委屈。
秋祢觞一把抱住子松，轻声道：“子松啊，这么大个人了，还整日哭哭啼啼地。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吗？”
子松不理秋祢觞，就这么哭着。
哭着哭着，里屋的秋迭岁就出来了。
“哥，怎么了？子松哥怎么哭了？”秋迭岁揉揉眼，还有些迷糊。
“子松啊，你看看你，哭得打扰到别人睡觉了。”秋祢觞无奈道。
“这……”子松也很尴尬，于是吸吸鼻涕，擦擦眼泪，一溜烟跑回房间去了。
秋祢觞也朝里屋走去。
“阿岁，天还没亮，回屋继续睡吧。”
“嗯。”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人道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