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江湖》姬婼

39、Chapter 39

　　话又说回视频上，素材满足了西门吹猫的要求后，他倒是信守承诺，随手快剪了一个武侠视频给师颐。师颐翻来覆去看了数十遍，然而，无事发生。
　　一人一猫相看两眼，都很消极。
　　语音电话的另一头，是等着反馈的阿婆主西门吹猫，他抱着敷衍的心情，又甚是忐忑，师颐久久不语，耳边净是经典台词和特效音，他自己忽然也沉默下来，被故事里的人的那份执着和真诚感动，不由也回忆起当年。

　　不知是否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师颐关掉电脑前，西门吹猫忽然开口：“别看了，这，这就是个半成品，不然过两天我再剪一个，就当是赠品，正好最近没什么好点子，后续可能要鸽……”
　　后面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师颐并没在意，那碎片毕竟模糊，难以确定是哪个视频，但凡有一丝希望，总该试一试，于是便想着顺其自然。

　　这次，西门吹猫热情地邀请他们，贴心地询问要求，甚至边剪辑边聊，这赠品看着倒是比正货还用心。这老哥外表又宅又闷，私底下熟络后，是个很健谈的人，偶尔还能把与人说话没什么表情的师颐逗笑。
　　总而言之，两人聊得还算投契。

　　饭点外卖送至，竟像扎根在了视频里，生长在椅子上，居然没一个人动，白澈又不知道该不该出声示意，最后憋不得自己开门，把餐盒一爪一个给飞到餐桌上，就像火锅店甩飞饼的大厨，随后事了拂衣去，窝在沙发上继续用师颐的手机玩忍者水果。

　　西门吹猫上洗手间时猛然发现齐整的饭盒，被强行重塑三观，仿佛回到了宇宙大爆炸的奇点，迸发出奇异的灵感，鬼使神差说：“也许，我们可以把武侠元素重新融入进撸猫日常里，做一期特别节目……”
　　师颐开盒，分出一半倒在盖子上，推到白澈面前。

　　话没说完的西门吹猫眼珠子都要掉在地上，大声尖叫：“卧槽，你给猫吃这个！冒菜！你疯了！你不怕它被辣死！”
　　师颐别了一眼，一副“你别大惊小怪”的模样：“哪有这么挑，我吃什么他吃什么。”

　　可从来没出过问题。

　　西门吹猫提着高级猫粮，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白澈毕竟是个人，体质怎可同寻常家猫一样，何况小时候家里老人养猫养狗，也从没有这般娇气，都是人吃什么，猫吃什么，同样生龙活虎。

　　话虽如此，白澈没有被辣死，却被青花椒麻晕过去，一下午都两眼冒金星，倒挂在沙发上休养。

　　西门吹猫稍微拾掇了一下，腾出地方，力邀师颐一块写策划，从《唐传奇》入手，把传统武侠做成情景沙雕喜剧，由猫来出演。
　　不得不说，这人有两把刷子，是个改编鬼才，能硬生生从《柳毅传》，编到《悲惨世界》。

　　两个人，几只猫，草台班子一搭，当夜开搞，隔日粗剪版上传，效果不错，居然被点赞推上首页，慢慢开始爬热榜。
　　突如其来的热度，叫西门吹猫措手不及。
　　他搓了搓手，心里有了更大的主意：“反正你们暑假也没什么事，要不要跟我赚……干一票大的，推广和渠道的钱咱们对分，怎么样？”比起钱，他更在乎名声，如果号养起来，基本盘足够大，还怕不能赚钱？

　　白澈没深想，反正在哪里混吃混喝都一样，在这里起码通关《侠字谱》的概率大点，倒是师颐，略有几分犹豫——
　　之前的人多少能见着些侠客的影子，要么心痴，要么热肠，这个爱财如命，墙头草一样的家伙，哪里有半分侠气？在他眼里，为了钱，爱好根本不重要，兜兜转转，弯弯绕绕，最后都会回到流量上。

　　不过因为那只傻猫，师颐还是妥协，应了下来。

　　西门吹猫敏锐地察觉少年脸上松动的表情，殷切地试探：“怎么样？”似乎又想起人家还是高中生，学习为重，不敢逼太紧，便以退为进：“放心，我不会打扰你正常学习，只要你答应，那个房间腾给你住，包你和你家猫的伙食！”
　　他觉得，学生仔手头都该是有点紧张的，买鞋买手办，总不得有两个周转的钱，他上高中那会如果有这等好事，早一门心思扑上面。

　　师颐顶着他灼灼的目光，不自然地点头：“行吧。”但他心里，实际上并不舒服，那滋味很怪异，怪到他不由自主想起了白澈还是个人时，那些对武侠狂热的行为举止，以及自己对以上种种的不屑。
　　白澈若有所感，歪头，猫眼瞪得老大。

　　师颐心烦，扔下笔：“晚安。”
　　余下西门吹猫和他的一群嗷嗷待哺的猫，傻傻待在客厅，看一眼墙上的钟，又看一眼人：“可是，可是……现在才八点。”

　　——

　　起床时分，西门吹猫背着一只登山包正准备出门，看见师颐，便诚邀他一块：“想不想去寻找灵感？正好这两天有个漫展，我之前和人合作了一些猫的物料，要不一块，其实也不用局限在《唐传奇》。”

　　漫展？
　　那像是他会去的地方吗？

　　师颐小退半步：“不……”
　　这时，西门吹猫看起来又不怎么像守财奴，仿佛只是普通的热情的朋友，在焦急地寻找与自己志同道合的道友：“门票我包了，去看看呗！你知道前两天编笑点差点把我编抑郁了，过分沙雕容易变成神经病，得好好放松一下。”

　　师颐开口：“那……”
　　西门吹猫不耐烦：“别婆婆妈妈。”

　　下一秒，师颐转头朝鞋柜走去。
　　这次，换西门吹猫把人拽回来：“等等，我觉得少了点什么！有了——”他打了个响指，往房间里翻箱倒柜，取出一套压箱底的白色汉服，晋襦搭大袖衫，看起来像某宝爆款，“这还是我大学时候买的，后来养膘就穿不得了，不如你试试。”

　　师颐忙把衣服挥开，厉声拒绝：“不必。”
　　西门吹猫吹耳边风：“试试嘛，试试，你穿肯定好看，那漫展穿什么的都有，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不试。”
　　“真不试？”

　　师颐不再正眼相看：“我去研究视频……”
　　一转身，白澈就蹲在他跟前，两眼汪汪，有的猫表面上是在卖萌，实际上心里贼损：他想啊，卧槽，天赐良机啊，自己当初一直想尝试都没机会，但凡看电视夸一句，他妈都要骂他怪迷日眼，自己要现在是个人，自己就上了。

　　谁还没中二地幻想过自己是翩翩少侠呢！

　　“我就没有过。”
　　师颐盯着他，仿佛看穿了他的小心思：“并且真没几个人这么想，我猜，这世界上幻想自己是飞人乔丹的少年会更多一点。”

　　白澈被泼冷水，用爪子拨了拨耳朵。
　　师颐无情从他脑袋上跨过去，就在这瞬间，脚底下那只橘猫，忽然四爪并用，抱住他脚踝：“师——颐——”

　　下一秒，白澈被踢了出去，西门吹追猫到房门前，却碰了一鼻子灰。可是，正当他背上登山包二度离开时，门又砰地一声被打开，师颐一边系腰带，一边快步而出，宽大的下摆随他脚步浮动，一时如白浪卷云，仿佛逐浪而行，蹈云而动。

　　白澈和西门吹猫同时露出惊艳的鸭蛋口型。
　　“哇——”

　　顺着他们的目光，师颐给绊了一跤，摔了个五体投地。西门吹猫憋笑，一边替他挽尊，一边又鼓捣了个青云冠给他戴上，推着人就出了门。
　　白衣少侠的回头率很高，尤其是在地铁安检口。
　　师颐不大自在，绷直背，闷头往前走，恨不得赶紧找个角落躲起来。就在这时，一道道声嘶力竭的喊叫，沿着楼梯向上。

　　“有小偷！”
　　抬头只见一个油头垢面的中年男人慌不择路，竟然逆向从进站刷卡器后翻过来，安保迅速围堵，他被逼得无处去，居然还想趁乱闯闸。西门吹猫足有一米八，挺直胸背，气势相当足，当机立断喊了一声：“快过去！快！”

　　师颐拨开发呆的人，冲向检测门去堵，结果那青云冠实在太高，被拦门撞落，西门吹猫在后头，当毽子一样踢起来，一记头槌顶上去，居然当暗器使唤，把那老贼毛给当场砸翻。
　　“你们简直是个天才！”
　　白澈用鼻头挪开拉链，露出整个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