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江湖》姬婼

29、Chapter 29

　　师颐放开屈平，快跑去接，没接到，看白澈挂在电线杆上翻白眼，显然战斗力已扑街，奄奄一息道：“快——走——”

　　“师颐！”
　　屈平拖着伤腿，按着飙血的伤口，努力朝他的方向挪动，想挡在他跟前，然而，师颐却紧握拳头，咬紧牙关，一手臂将屈平推开，转头直面气势汹汹的方家三兄妹，怒发冲冠，整个眼白布满血丝：“你敢动他，信不信我……”

　　那一瞬间，装死的白澈仿佛受到了洗礼，睁开眼睛，难以置信看着他，而屈平则仿佛照见圣光，好像看见一股力量在他身上充盈，或许这就是龙傲天小说里的天选之子，亲人朋友心爱之人不祭天，便使不出最强攻击。
　　就等着给他打call了！

　　屈平做好准备，然后下一秒，师颐也被打飞出去，和白澈并排挂在废旧电线杆上。
　　方国伟嗤笑：“原来是个青铜，装什么王者，菜鸡！”随后，收回鄙视的目光，转头对付屈平。

　　屈平被逼到绝路，心灰意冷，毕竟这少年也不过是普通人，至于那只猫，刚才的昙花一现多半是受了这里气息的感染，所以才能一秒奋起，阴差阳错接下攻击，至少自己也曾有那么几个瞬间力量充沛，不然在扔车时就该嗝屁，根本活不到现在，说到底，他们都不是这些怪物的对手。
　　不能再让其他人白白送命，屈平挺身而出，高喊：“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方国栋抹了一把鼻子，说：“不好意思，就是要命！”
　　屈平一改从前的强硬，忽然问：“多少钱，买命可以吗？”

　　一旁的方国伟愣住，即便意识被控制，他潜意识里依然不信屈平会是贪生怕死的小人，会说出这种话。很快，他在对方的眼睛里看见嘲弄，那勾起的嘴角仿佛在讽刺：看，这就是从前的你，凡事都以钱论！

　　方国伟恼羞成怒，一巴掌过去，打得屈平鼻血横飞，腾空旋转三周半，落在地上，像一条濒死的鱼。屈平吃力地睁开肿成菜包子的眼睛，从那一丝缝隙里往外看，嘴唇翕张，默念：“老婆，对不起，方大爷，对不起……”他望向师颐，呼吸粗沉，“师颐，对不起，还有那什么猫，对……”

　　猫王控制的老二，又是一脚，踩在他心口：“你话怎么这么多！”

　　“我来！”
　　老三倒提太阳伞，双手一拢，如宝剑般往前送，一剑突刺心脏。

　　这时，望风的老大环顾四周，忽然发现电线杆上空无一物，装死的猫和师颐仿佛人间蒸发。操控他的指令切断，喊到一半的示警卡住，方国伟稀里糊涂回过头来，只瞧见少年单手抱猫，白衣翩翩，从天而降。
　　师颐下意识找寻武器，最后没找着，干脆把手里的猫裹成猫球炮弹，像打保龄球一样扔了出去。

　　白澈借力翻腾，将方国栋顶开，随后弹跳，一脚踩断方素青手握的大遮阳伞伞柄，再接一个头槌撞击，把方国伟顶飞数尺。
　　“怎，怎么可能！”
　　方国伟难以置信，刚才的弱鸡突然等级暴涨。

　　方国栋大喝：“你们是何人？”
　　方素青则喊出那句龙傲天爽文必备经典台词：“这两人气场如此之强，究竟是何方神……”

　　不等她把话说完，白澈爪持断掉的半截伞柄钢管，来了一段棍击，最后一个蹬腿，将控制意识的暗影从她的身体里踢了出去。
　　“在这里！”
　　师颐则为他掠阵，喊破逃窜的猫王分|身，引他逐个击破。

　　方国伟倒下时，愤怒不甘：“台词……都……不让人说完的吗？”

　　天空拨云见月，方家三兄妹清醒过来，看见柏油马路上的血和车祸现场，惨叫一声，吓得当场逃窜。等他们慌不择路跑走后，师颐去捡屈平的手机，正准备试试能否开机报警，结果当着他们的面，残破的汽车竟然也随那层结界消失。
　　广场舞的音乐和喝啤酒划拳的笑声混杂，有人喊着“老板，再加五十串嫩牛肉，等会把签签数咯”，有人闲谈“今晚回家看球赛，爆冷，今年爆冷”！

　　仿佛一切从没发生。

　　只有屈平，确实被打了个半死不活，短暂的昏迷后转醒，意识不清。师颐扶他起，把胳膊架在自己的肩上，说：“我先送你去医院。”连白澈也用爪子推着他的小腿，怕他站不稳摔倒。

　　手机电量过低无法开机，师颐去路边商店跟老板打商量快充了五分钟，开机后第一条短信就是护工发来的，说是已经安全抵达。他把信息展示给屈平看，好叫他安心，随后借着微薄电量，立刻刷了个共享充电宝，打车去医院。

　　也不知是屈平身体素质好，还是幻境之中不讲人间法则，总而言之，到医院一系列检查做下来，只剩些皮肉外伤。
　　屈平没有出现记忆消退，在那样震撼又真实的场景中挨打，无论如何心里都不是滋味，他先把师颐安排回去，自己则坐在医院的花坛边，一支接着一支抽烟，那一夜他想了很多，想起死去的老婆，想起心灰意冷时给他信念的鱼片汤馆，想起义工生涯，想起方老爷子，想过人世间纷纷杂杂，复杂的感情。

　　师颐并没有如他安排，而是留他独自在静处，自己则默然退去，和白澈心照不宣，一个眼神交换，快步穿过病号和护士，直奔门诊大厅前停放的出租车，白澈则从窗户跳下，抄近路，直接从车窗跃入，扑进他怀中。
　　“去柳江路凤西小区。”

　　方素青就住在这里，她性子最怯，可没那两个大汉脸皮厚，摊上这事又不知幻境真相，心里防线早已崩溃，必然会拖着两兄弟去自己家镇场。至于方国栋和方国伟，再是心肝硬，也舍不得小家，或多或少不想牵扯妻儿。
　　因而，师颐掐指一算，直奔那处去。

　　天色已暗，屋内昏惑，似是怕人发现，连灯也不敢点，只有几团手机屏幕的光闪烁，在雪白的墙面映照光斑。

　　方素青语声低促：“怎么办？”
　　“杀？杀人了？”
　　残存的记忆盘桓不去，方国栋捂着脑袋，趔趄撞向一边的落地台灯，插头被扯松，灯架“砰砰”撞在茶几上，在痛苦的嘶吼中显得格外惊心。

　　一直没吭声，故作镇定的方国伟开口：“要不，打个电话去试探，看看人怎么样了？”
　　方国栋扶墙站起，迅速扑过来抢手机，直接甩在窗台上，砸了个稀巴烂：“你疯了，关机，关机！”随后他不解怒气，在客厅来回踱步。

　　这时，身后的窗帘忽然摆动。
　　全神贯注在老大身上的方国伟被唬了一跳，对视时从妹妹的眼神光里，照见了惊恐与翻动的白纱，他机械地转动脖子，上手抓住窗帘一角，目光同时落在地上。曳地的纱被抬高两厘米，露出踢脚线，那之后并没有脚。

　　方国伟吞咽唾沫，稍稍松口气。
　　可这气还没喘匀，乌漆抹黑的厨房又传来瓶罐翻倒的声音，方国栋尽管眼下怕得要死，但也要死撑面子，拿上手机走在前头：“老三，你房子打扫不干净啊，都有耗子了！”

　　方素青脸上红一片白一片，又不想与他吵架，默不作声走到玄关处，踮着脚把耳朵贴在大门上，示意不是外面的声音，猫眼里也没有人。
　　方国伟趁机推了一把，方国栋不稳，撞开厨房门，一眼望去，尽头生活阳台上挂着的毛巾飞舞，灶台上的油盐酱醋瓶确实滚得到处都是，但三双眼睛看去，当真一个人也没有。

　　天花板上传来弹珠的声音，接连不断，老房子墙不隔音，时不时能听见锤子敲打、水龙头放水的噪音。
　　“别自己吓自己！”
　　方国栋瞬间又涨了胆气，把身边的俩人往回推，可当他们经过餐桌时，诡异地发现，桌上的食物全部消失，尤其是果篮里的葡萄，但盘子和篮子仍在。方素青满背冷汗，方国伟更是打了个激灵。

　　身后忽然传来电视的声响。。

　　方国伟再也忍不住，尖叫：“谁开的电视？”
　　方国栋和方素青异口同声：“不是我！”他们的目光细细扫过房间每一寸角落，最后在窗台上找见遥控器，方素青喊：“在那里！快把电视关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