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江湖》姬婼

22、Chapter 22

　　“就这？”
　　夕阳西下，当白澈站在剃头挑子跟前，看着老板拿着简易剃须刀，蘸着肥皂水给中年光头男人刮胡子时，仿佛梦回九零年代。

　　相比之下，师颐要淡定许多：“毕竟钱不够，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我又不能再给理发店打短工。”

　　剪头发的大叔正在跟上一位顾客结账，耳朵稍背，听岔了话，立刻兴致勃勃地说：“哟，小伙子对剪头发感兴趣呢？来！”说完，把剃头发的推子塞进他手里，寻思着，“也不能让你自己剃自己，也不能随便找个人来，我自己也没两根头发，要不这样……”他把目光落在了猫身上，“正好用你的猫练手……”

　　大叔还挺时尚，不知从哪里推出一根二手旋转椅，把师颐按坐在上头，转头去抱猫。猫瞪大眼睛，心里直骂娘：“喂，你要干什么，你不要过来呀！”
　　师颐活动剪子，忽然来了兴致。
　　影子罩落，从前没觉得师颐这般高大，但此刻落在白澈瞳孔里，活像巨人：“……有，有话好商量。”

　　师颐眼里闪过狡黠，哄他：“天气这么热，正好凉快凉快。”
　　白澈心里拔凉拔凉。
　　师颐微微一笑，抛下一句：“我会对你温柔的。”而后，剪子咔擦连响，在tony大叔的指导下，他完成了人生中第一次艺术创造。

　　白澈捋着脑门上像狗啃过的毛，怀疑猫生：“太丑了。”
　　师颐摸着下巴端详：“没事。”

　　“没事？”
　　白澈当即咋呼，手舞足蹈抗诉，像只点燃的爆竹，激动得语无伦次，“你是正常人吗？不是！正常人会跟一只猫讲话？会剪出这么奇怪的毛形？会对一只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小猫咪说没事？最重要的是……”他指着小拖车里的苦瓜，“正常人会买苦瓜？”

　　师颐替他顺毛：“要不我给你想个法子遮一遮，等毛长长？”
　　白澈把师颐的手推开：“不要你想。”说着，像往常一样，爬到他肩上，直到发现背后空空无物，傻眼了：“你的帽子呢？你为什么不穿那件连帽衫？”这下好了，连躲的地方都没有，要怎么见人。

　　“那么热，脖子上会起痱子，当然不穿。”师颐用手摸着脖子，似笑非笑，“某些猫，像秤砣一样，得换个位置。”
　　白澈认栽：“你还有什么好办法？”
　　师颐把手臂展开，示意他跳到怀里：“反正你也不用走路，我帮你遮着点，就没人看见了。”

　　帽子惹痱子，抱着猫就不长痱子了？可见是鬼话。
　　白澈是不怎么信的，但他转念一想，一会师颐抱着只怪猫在路上走，别人看的就是他不是自己。于是，他愉快地吊在他手臂上，同时碎碎念着：“你这个变态，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鬼，哦我以前跟你也不在一个学校。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怀疑你故意的，不会是怕自己眼瘸再认错吧？还是怕我单独追出去？我可没那么冲动，不会拖后腿。”

　　师颐微笑：“都不是。”
　　按理说接下来应该再接一句解释，白澈已经做好洗耳恭听的准备，结果这家伙一个字不讲，甚至还将笑容敛住。

　　饭店外来了个卖西瓜的，面包车停在路边行道树下，司机把车后盖打开，露出码放好的瓜，扯着嗓子吆喝。店里暂时没有生意，屈平一边拉扯杀鱼的袖套，一边大步流星走出来，气势之汹汹，仿佛是去找茬。

　　白澈吐槽：“我看这家伙放在以前可是水舵船帮的打手，魔教的反派，部落的第一勇士……”
　　师颐问：“为什么？”

　　“一脸凶相。”
　　“你不能以貌取人。”

　　“不是我，是一般人都这样。你路上碰着个光膀子光头戴金链满脸横肉的家伙，就算你心里不觉得人家怎么样，身体上还是会主动避开，特别是在人烟稀少的地方，这就是惯性。”白澈狡辩，想他不信，固执地非要说服，“我有个法子可以试出来。”

　　师颐来了兴趣：“怎么试？”
　　白澈拍拍胸部，说：“跟着他，看他怎么买西瓜。”说话间，只见屈平朝着瓜贩子的面包车走去。

　　“这瓜怎么卖？”
　　“一块五。”

　　瓜农用手比了个数，抽了口旱烟，开始夸起自家的瓜：“正宗的麒麟瓜，不甜我倒赔你钱！”
　　屈平挑挑捡捡，抱起一个，拍瓜听声：“你这瓜保熟吗？”

　　瓜农没听清他咬字：“啥？”
　　屈平又问了一遍：“问你这瓜保熟吗？”

　　这一遍，嗓门大了些，把周围的人都震得颤三颤。瓜农害怕极了，面色如土，眼看就要挥手说不卖。
　　“一会，我们见机冲上去，保卫西瓜！就像保卫萝卜！”白澈嚷嚷着，兴致正高，回头觑见师颐面无表情，一副完全没领悟到笑点的样子，闷闷不乐：“你没看过孙红雷演的《征服》？没玩过保卫萝卜？”

　　师颐有些尴尬，冷声说，：“没有。”
　　白澈好奇：“那你以前都干什么？”他想当然觉得学霸都应该超前学习，挖苦道，“你是不是每天把自己关在家里看书？已经开始研究大学数学？你是书蠡吗？干脆把书吃了得了？嘿！我看你呀特别适合当我妈的儿子，简直绝配，不如考虑考虑？”

　　他心里有气，就是因为有这些天才陪衬，从小在他妈的攀比教育下，没少挨过棒子，可他毕竟是个普通人，还不是对学习特别有天赋的普通人，他招谁惹谁了！没有自由，也不能有无用的喜好！

　　师颐却说：“我觉得提议挺好。”
　　白澈威胁他：“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九百九十八堂主，想挨拳头。”

　　师颐单手捏着他后脖颈，把他拎起来，每回如此，白澈就像被制住死穴，瞬间束手无策。
　　“有话好好说。”
　　“我是在好好说，”师颐盯着白澈的眼睛，认真说，“我妈从不骂人，更不会打人，我爸也是，不管你做什么，他们都不管你，不管你学成什么样子，好或者坏，都不重要，他们的心里只有自己。你想不想换？”

　　“想……”白澈本能和他唱反调，但话说出口，还是缩着脖子拒绝，“还是算了，免得变成你这个鬼样子。我妈骂归骂我，但我有什么事，她总是第一个着急，我爸虽然懒懒散散爱做老好人，看起来又怂又孬，但是家里的大事其实都是他拿主意。”
　　说着说着，伤感流露于表，白澈叹了口气：“我好想他们。”

　　师颐什么也没说，摸了摸他的脑袋。

　　耽搁老半天，差点忘记正事，白澈匆匆转动脑袋，果然见着屈平抄着个手，用鼻孔看人：“买个菜磨磨蹭蹭跟去遛猫一样，喂，你手里的家伙口水都要流地上了，还不过来拿着！”
　　“别过去！”
　　猫爪子一伸，白澈跟喝上头了一样，挡在前面：“让我白老大来喝退他，想我当年在二仙桥……”

　　屈平不废话，一手抓着一只瓜，阔步走过来，卡住猫脖子：“你这猫怎么回事？跟得狂犬病一样，跳起来随时要咬人。”
　　白澈瞬间怂了，喵呜一声，用脸蹭了蹭他的手，露出卡姿兰大眼睛。
　　屈平愣住，打了个哆嗦差点把猫甩到马路对面，脸色黑了好几个度：“他在说什么？”

　　师颐翻译，机械棒读：“大爷饶命。”
　　屈平震惊：“你这猫，好骚啊。”

　　师颐的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