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雪》萧韶

14、终归梦一场

　　章十四终归梦一场
　　剑雪无名走了。
　　五色妖姬还在喝酒，酒红的酒液在无色的琉璃杯中荡漾，晕染出深深浅浅的光华。
　　“妖姬，妖姬～～”戏奴手中的提线傀儡突然挣开了线，蹦蹦跳跳蹭到五色妖姬的怀中。“那个人的是敌人啦～～”
　　妖姬妖媚一笑，眼角万种风情流转，“小家伙，追杀他可不是我们分内的事情喔～～”手指挑动傀儡的丝线，让它在原地摆出各种奇怪的姿势。
　　“咦？那公主她……”傀儡看着笑得妩媚的妖姬，二者相望，艳丽的妖姬逗弄着丑陋的傀儡。
　　“美人乡总是英雄冢，”她说，盛满珍贵酒液的琼觞跌落，摔成碎片，酒液溅起衣角，如同鲜血，一室酒香。“就是不知道，这冢是谁的冢了？”
　　“妖姬妖姬，有人要死了吗？”傀儡摇摇晃晃的拉住妖姬的衣角，却被她拂袖腾空而起，又落到了戏奴手中。
　　“好孩子是不问为什么的。”踏过琼觞的碎片，吱吱嘎嘎像是碾碎什么的声音……
　　世上，唯有最纯净的火焰能烧出最晶莹剔透，没有杂质的琉璃。
　　那么，是谁的心要碎了呢？

　　落花缤纷，有人等待于树下，透过其中看他，本是极风雅而幸福之事。
　　然而，能与他平安相见却不相识。是辛抑或不幸？
　　孤月不知道。她只是觉得，一切仿佛还是魔界没有被封印吞佛也不曾来过中原的那时。
　　那时的她也是透过什么在远处默默地看着他。
　　有时候是透过宫殿楼宇间的缝隙，有时候是曲曲折折的回廊，有时候也不过仅仅只是一个背影……
　　“吞佛童子。”
　　多少次忍不住在心中默念他的名，直至后来多少次午夜梦回低喃他的名……公主殿，甚至整个异度魔界都知道自己倾心于他，可是唯有他，总是冷冷淡淡，冷漠得让她都觉得他不懂什么是情爱。多少次擦肩而过，不过是为了更接近心中的人，可是换来的永远只是冷淡的礼仪和有礼的声音——
　　“公主。”他的口中永远是这两个字，从未呼唤过她的名，甚至连这两个字的语调都是终年不变。
　　吞佛童子。

　　“跟在别人屁股后面的小虫子，可以出来了。”
　　一声厉喝，一剑封禅已然发现了她的行踪，本来，她也就没有要隐瞒的。
　　“吞佛。”在她的眼中，没有一剑封禅，有的只是吞佛童子。
　　面对这个称呼封禅显得无动于衷，他只是眯起眼打量着这个魔族的女子。“魔族？”眼中清晰地映出她的样貌，“不管你来干什么，你可以走了。”
　　“不，我不走。”孤月回答的坚定。“好不容易找到你，我不会走。”
　　“吞佛，跟我回去吧，大家都在等你……”后面的话她没有再说下去，魔族公主瞬间想起异度魔界如今的形势，“无论发生什么事，孤月都会站在你这边。”
　　“喂，我说，你可以走了。”
　　“吞佛，你真的忘记了吗？我是孤月啊……”孤月还在声嘶力竭的分辨着，封禅却已带起一道剑气，堪堪划在孤月的脚边，阻止她再向前一步。“别弄脏了剑雪的梅花。”
　　“吞佛……”魔界公主的眼泪并未勾起青面剑客丝毫的同情心，“你再不走，别怪我不留情面！”说罢，反手欲抽背后的杀戒，却落了个空，方才想起，杀戒已被剑雪带走了。想到剑雪他才想起，剑雪离开已经有一段时间，却仍未回来。心中有什么不祥的预感……
　　青面的剑客将目光落在黑布包裹的兵器上，心想要不要先打发了这个哭哭啼啼的魔族女人再去找剑雪……
　　“你用你的朱厌杀死我算了。”魔族公主终于用上了所有女人都用的一招。眼见孤月近身欲夺兵器，封禅瞬间动作——
　　“这不是你所能动的东西。”冷冷的话语从封禅口中蹦出，眼神里是冰冷的杀意。然而，变故就发生在那一瞬间——
　　火焰从封禅接触到的地方开始炸开，惊得孤月连连后退，漫天的大火逆冲苍穹，带起红色血光。

　　“以魔灵为媒，封一切过往，直至魔灵复归本体！”

　　记忆中，是谁的咒语？！
　　睁开眼，仍是落梅缤纷，人，却已不再。
　　如同大火焚尽了封禅的一切，火中战神再临。
　　再次苏醒，红发的战神只是轻握手中折断的魔剑，“朱厌……”如是叹息。
　　“公主，汝不该来此的。”永远有礼的话语，回来的人真的是吞佛童子！
　　“吞佛……”
　　魔界公主轻声呼唤，仿佛不相信那是吞佛的关心。
　　突然，她上前欲扯住吞佛的袖子，却被吞佛推开，“公主。”然而孤月却不像平时那样追究，只是急急说道，“吞佛，杀了剑邪跟我回去！”吞佛只是看着孤月，不动声色。“吞佛，他们……他们都说你为了剑邪背叛了魔界……你要离开魔界吗，吞佛？”说道悲伤出，孤月忍不住拭泪。
　　刹那，所有的委屈都在一瞬间爆发出来，兄长的出走，吞佛的离开，魔界的流言，在中原躲躲藏藏……说到底，一向骄傲得看不起任何人高高在上的魔界公主孤月，不过也只是一个希望得到众人宠爱的孤单孩子罢了。
　　“……吞佛，你永远不会离开魔界的对不对……”魔界公主拉着吞佛的袖子，哭的像是一个迷路的孩子。
　　吞佛没有拒绝，只是说道——
　　“吾不会离开魔界。”
　　“真的？！”孤月的脸上霎时如同大雨初晴。“吞佛你不会骗我吧？”
　　“吞佛童子从不失信。”
　　“那你杀了剑邪给我一起回去吧？”孤月笑得一脸灿烂，却不曾注意一直以来吞佛都未曾对这个建议提过任何看法。看着吞佛沉默不语的模样，她突然想到——
　　“莫非——一剑封禅其实只是一个局，从头开始都是你设计的？”越想越觉得这才是吞佛的真正目的，“吞佛，你真的是连我们大家都给骗进去了啊……连我都要以为你要跟剑邪……”
　　吞佛仍是一贯的冷漠与自持，“剑邪之事吞佛自有安排，时候不早，望公主早速归魔界。”
　　“吞佛，我会在魔界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