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卡巴卡》暮雀啾啾

7、青梅x竹马

　　⑹

　　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岑昭收拾东西准备去吃饭，手机里进了条消息。
　　狗谢：【我中午有事，不在学校，不跟你一起吃饭了。】

　　岑昭顿了顿，回复：【噢。】

　　“田田。”她按灭手机，叫伊田田，“中午要一起去食堂吃饭嘛？”
　　伊田田正从笔袋里拿饭卡，闻言扭头，有些奇怪：“行啊，不过你平时不是都和戚谢一起的吗？”
　　“他有事。”
　　岑昭把戚谢的原话和伊田田重复一遍，伊田田装好饭卡起身，“这个理由有点敷衍啊，你俩还没和好？”

　　岑昭回忆了下昨天晚上她从戚家离开的场景，本来氛围还挺和睦的。
　　戚谢把她送到门外时，问她明天要不要去赴常跃的约，岑昭说去吧，话音刚落戚谢就啪叽一下把门关上了。

　　但今早他俩还是一起来的学校，路上戚谢还帮她排队买了煮玉米。

　　岑昭也搞不清楚戚谢到底是怎么想的，自从进入了青春期，这家伙的少男心真的是越来越难猜了。

　　“应该是和好了，说不定他真的有事要忙呢。”岑昭不愿意再谈，挽住伊田田的胳膊，换了话题，“你想吃什么？三楼的椰子鸡怎么样……”

　　–

　　老街某网吧。

　　“快快快，别让他跑了，往你那边去了，老陈堵他堵他！”
　　“有e吗有e吗？”
　　“上上上，大他！”

　　耳机里传出胜利音效，陈序丢掉鼠标往后一靠，抬腿踹了脚旁边那人的椅子，笑容灿烂地吹个口哨：“漂亮啊谢哥，最后那一招开的够骚。”

　　被夸的人刚拧开冰红茶的瓶盖，脖子上还挂着网吧里稍显劣质的头戴式耳机，表情寡淡，没什么反应。

　　“怎么了这是？”看出戚谢心情不佳，同班的另一个男生斜过身子去搭他肩膀，“谁惹我谢哥哥不高兴了？说出来听听，老子neng死他。”

　　戚谢喝着冰红茶没搭理。

　　“还能是谁，你谢哥哥家的小青梅呗。”陈序看热闹不嫌事大。
　　一语惊醒梦中人。
　　男生恍然：“对哦，我说你今天中午怎么不去陪昭妹妹吃饭，跑来和我俩一块打游戏。被抛弃了？”
　　男生贱兮兮地把脸凑到戚谢跟前，“还是昭妹妹有新欢了？”

　　戚谢懒得看他那欠揍的表情，一把挥开他的脸，简洁明了：“滚。”

　　“好凶。”男生满脸受伤地躲到陈序那边求安慰，“老陈你看他～”

　　“谁让你运气不好，短短两句话就戳到了你谢哥哥的心窝。”
　　唯一知道事情前因后果的陈序随手从桌面上抽了张广告单，卷成卷怼到戚谢跟前，一本正经，“这位同学，请你对岑姑娘找到新欢并将在今晚步入早恋行业一事发表下感想。”

　　“没有感想。”戚谢旋上饮料瓶盖，语气漫不经心，“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大闺女想尝一尝恋爱的苦，当爸爸的还能拦着不成。”

　　语毕，陈序带头鼓掌。

　　“不错不错，这洒脱的态度值得每一对求而不得的痴男怨女学习。”

　　“老李还有半个小时查班。”男生看了眼时间，问，“再来一局？”

　　戚谢将瘪掉的空瓶扔进垃圾桶，推开椅子站起来：“你俩继续，我出去买个东西，然后直接回学校了。”

　　男生扭头想问他买啥，戚谢已经走了。陈序懒洋洋地笑了下：“还能买什么，网吧对面奶茶店看见没？”
　　他下巴往外扬，“那家乌龙烤奶很出名，你岑昭妹妹的近期最爱。”

　　唉。
　　明明难受的要死还照顾对方喜好。
　　陈序感叹，苦逼的单恋狗。

　　戚·苦逼的单恋狗·谢同学在奶茶店里点了杯烤奶，正扫码付款，余光瞥见一对坐在休息区里你侬我侬、插着两根吸管共享一杯奶茶的小情侣。
　　他本来不太在意，毕竟这种事情在公众场合很常见。
　　但他总感觉那个男的有点眼熟。
　　戚谢拎着纸袋转身时，又往休息区扫了眼，隔着一层透明玻璃，将那对正亲昵打闹的情侣看的清清楚楚。
　　两人年龄不大，穿着不同的校服，能认出是附近哪所学校的学生。
　　而且其中一个本来就认识。

　　戚谢又确认一遍，不着急走了，在店里找个位置坐下，然后慢悠悠地从兜里拿出手机，点开某人微信。
　　慢条斯理地敲下几个字。

　　【岑昭昭，你绿了。】

　　顶着海绵宝宝头像的人很快回了一条消息，应该是正在玩手机。
　　傻东西：【？】

　　【你男神现在搁外边撩骚。】

　　傻东西：【？？】
　　傻东西：【没事别诽谤人家行不行，他要乱撩骚我以后倒着走路！】

　　不见棺材不落泪。
　　戚谢啧了声，有点不爽她护着别人的样子，直接拍一张照片发过去。

　　【[图片]】。

　　对面沉默了足足两分钟。
　　就在戚谢怀疑岑昭那边是不是断网了的时候，手机终于震动了下。

　　傻东西：【倒着走路撞人犯法不？】

　　–

　　戚谢是在操场看台找到的岑昭。
　　正是午休时间，操场上空无一人。

　　岑昭把揉成团的纸巾丢到脚边，和其他脏掉的纸团聚成一小堆，低垂里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双帆布鞋。
　　vessel的经典联名款，去年某人生日她攒钱送的，她自己还有双同款。

　　鞋的主人在矮她几节台阶的地方站了会儿，长腿跨上看台，坐到她旁边，非常不客气地开口就问。
　　“死了没？”
　　“快了。”岑昭有气无力。

　　戚谢听到她瓮瓮的鼻音，沉默片刻，嗤笑了声：“就那么喜欢他？”
　　岑昭又抽出一张纸，吸了吸鼻子说：“还好，只是觉得自己眼瞎。”
　　戚谢认同：“这倒是真的。”
　　“……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
　　“不能。”戚谢毫无同情心，“早就告诉你别把标准定太低，聊了俩星期就想答应，不渣你渣谁。”
　　这话说的有理，但岑昭现在不想听他讲道理，抬头时眼圈又红了，哽着点哭腔嘟囔：“可我也没想到我运气那么差啊，上来就逮到个刺猬。”

　　真是渣死她了。

　　少女鼻尖红通通的，杏眼里蒙着层水雾，瞧着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猫。

　　戚谢和她对视几秒，心里软的一塌糊涂，斟酌着措辞安慰：“这只能说明你适合更好的，他配不上。”
　　“真的嘛？”岑昭用袖子擦擦眼泪，问，“哪个更好的？你吗？”
　　第一次被她列入备用选项，戚谢心跳漏了拍，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我是最好的，你配不上。”

　　岑昭：“……”

　　岑昭哇地一声哭出来。

　　哄着哄着把人哄得更难受了，戚谢懊恼的同时还想笑，伸手揉揉她脑袋：“不是你让我安慰你的吗。”

　　“有你这样安慰人的？”岑昭边哭边骂，“那个渣男都比你会说话……”

　　最后一个字的字音还没有落下来，眼前突然出现个浅粉色的纸袋。
　　印着她最爱的那家店的logo。

　　“再给你一次机会。”拎着纸袋的手指晃了晃，“我跟常跃谁会说话。”

　　“开什么玩笑。”岑昭立马收了哭腔，“常狗渣配和你相提并论吗？戚小谢请你不要拉低自己的身价。”

　　川剧绝活被她拿捏的死死的，戚谢失笑，任她抢走那杯乌龙烤奶。
　　他把手肘撑在膝盖上支着下巴，看岑昭舀了满勺椰粒往嘴里送，脏着张小脸表情幸福，忍不住笑出声。

　　“笑什么？”岑昭嚼着椰肉斜他，“我失恋了你干嘛那么开心。”

　　“谈都没谈，算什么失恋。”戚谢控制了一下表情，尽量不让心情好的太明显，冠冕堂皇道，“我是看你终于走出早恋的歧途，觉得欣慰。”
　　“以后还想恋爱吗？”他问。

　　“不想了。”岑昭蔫蔫地摇头，闷头喝了两大口奶茶又满血复活，趁着操场没人，仰头朝天喊了句，“去他mua的破恋爱！我有儿子就够了！！”
　　她那不孝的儿子跟着喊：“你可拉倒吧，我还要处对象呢！”

　　正午的风里热浪翻涌，摇晃着老树簌簌作响。少女捧了杯奶茶站在细碎斑驳的光影下，气急败坏地瞪他。
　　戚谢低头，随手掐一朵从台阶缝隙里探出的小野花，抿着嘴角笑了。

　　–

　　常跃在下午第四节课给岑昭发了两条微信，是校外某家餐厅的地址。
　　【我在校门口等你。[玫瑰]】

　　句末的表情符号简直让岑昭下头，出于礼貌她没有骂人，只是平静地赠送给常跃拉黑删除一条龙服务。

　　本以为这件事就该到此结束，毕竟她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结果竟然出现了意外。

　　文五班的第三节晚自习是数学，岑昭和班里另一个女生到数学老师办公室问了几道三角函数题，讲完后已经放学二十分钟了。岑昭给戚谢发消息让在车棚等她一会儿，她收拾好东西就下去。

　　班里学生早就走干净，岑昭拉上书包拉链，出了教室拐弯下楼。
　　在二三楼中间的楼梯口被拦住。

　　“为什么删我微信？”男生俊脸上满是委屈，“我惹你生气了吗？”

　　瞧这演技精湛的，岑昭面无表情：“同学你谁啊？我认识你吗？”

　　说完绕过他就想走。

　　书包带子又被常跃扯住，曾经让岑昭觉得好听的声音现在只剩厌烦：“你难道不喜欢我了吗？我哪里让你讨厌了？你说出来，我现在就改。”

　　“……”
　　听听这话说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把他渣了。

　　岑昭深吸一口气，压下展露国粹的冲动，语气温和道：“请松开。”
　　常跃不动。
　　岑昭将书包带子往回拽了下。
　　他还是一动不动，眼神固执地盯着她，宛如一尊望夫石。

　　“……常跃同学。”岑昭的火气隐隐冒出头，仰头盯着他，“你妈妈有没有告诉你女朋友只能有一个？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也不怕胃疼。”

　　常跃愣了两秒，惊讶和慌张从他脸上闪过，很快又变成疑惑：“你在说什么？什么女朋友只能有一个？”
　　“你看见学校贴吧里那张照片了？那不是我女朋友，是我妹妹。”

　　来了来了。
　　史上最经典的渣男语录出现了。

　　岑昭懒得再在他面前维持淑女形象，翻个白眼：“管你姐姐妹妹的，关我屁事，把手松开，我要回家。”

　　“不。”常跃倒还深情上了，“你知道我想追你的。昭昭，我喜欢你。”

　　岑昭：“谢谢。”

　　“我真的真的喜欢你。”

　　“真的真的谢谢。”

　　“……”
　　常跃噎住了，眼看岑昭拽过他手里的书包带子想走，他咬咬牙，一把将岑昭抱在怀里，低头就要亲她。

　　岑昭吓了一跳，歪头躲开他的吻，火气上涌：“卧槽你有病吧？！”

　　整栋教学楼的学生几乎走完，有些教室灯都灭了。楼道里安静到仿佛就剩下他们两个人，岑昭后知后觉地开始害怕，用力想挣开常跃的胳膊。
　　“放开我！再这样我叫老师了！”

　　体育生常年锻炼，两只手臂仿佛钢筋铁箍般，让她怎么都挣脱不开。
　　反正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常跃干脆撕掉伪装，露出无赖本性。

　　“你叫呗，被老师看见我就说咱俩早恋，又不是我一个人受处分。”常跃隔着校服感受到怀中少女柔软纤瘦的腰，某种龌龊念头蠢蠢欲动，他低声说，“当初明明是你先来找我要微信的啊，昭昭，你忘了吗？嘶——”

　　脚面传来一阵剧痛。
　　他五官扭曲了瞬，倒抽一口气。

　　岑昭用尽全力踩他一脚，正想趁他松了力逃走，常跃突然被人从后面拽住校服衣领，狠命地往墙上砸去。

　　“砰”声巨响。

　　后脑勺磕在消防栓上，常跃撞的头晕耳鸣，小腹又被膝盖狠狠一顶。
　　冷汗刷地冒出来，他弯腰干呕，跟前的人揪着他胸前校服强迫他直起身。

　　戚谢漆黑的眼里渗着寒意，白皙手背上青筋凸起，一字一句咬着牙。

　　“忘、你、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