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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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假期早早的就批了下来，日子也是定好的。于是他只能嘱托袁朗，许三多有任何情况通知自己。
他先是回了趟家住了几天，然后就拎着大包小包的吃的喝的和礼物，去袁朗家帮忙照顾孩子去。
紧接着就被袁朗的妻子押去相了三天的亲，之后才得了空闲回自己的房子休假。
最着急让他谈恋爱的不是他家里人，反而是袁朗的这位妻子。原因太过简单质朴，他都不好意思说，无非就是想八卦凑热闹。
于是，终于得了空闲的他，开着车去了超市采购吃的。
“喂，您好。”他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拿了盒切块哈密瓜放进购物车里。
“副队。”
电话另一头的声音使他推购物车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站在了原地，先是看了眼手机屏幕显示的座机号码，然后才重新将手机贴在耳朵上。
“三多？”他将推车推到了角落处，防止挡住其他人的路。
“嗯。”许三年多的声音有些发闷。
“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他全神贯注的听着电话另一端的声音。
“队长说，你在北京住。”
“对，我是在北京住。现在在朝阳区，朝阳公园附近，你要过来吗？”
“我需要怎么过去？”许三多语气里的茫然即使隔着电话线有些失真，他也能听得出来。
吵杂的背景音让他有一种感觉，如果今天这个电话他没有接到，这个兵就会消失不见在北京城这个繁杂的地方了。
“你现在在哪？”他把购物车推到了收银台，好在收银台没什么太多的人，这让他可以先结了账再去开车的接人。
“我在天（）安（）门。”
“那你在那儿等我会儿。不堵车的话，估计也得半个小时。”他想了想，紧接着说道，“你在天（）安（）门门口，顺着东边一直走，有个中国国家博物馆。你在博物馆对面等我。天（）安（）门门口禁止停车的。”
“好。”
许三多挂了电话，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识别了方位之后背着自己的包在许多人奇怪的视线下自顾自的沿着人行道走着。
他快速结了账，三步变两步的大步快速的到地下停车场开车。
下午三点的北京城，哪怕是开在快车道上，说不上堵，但也绝不通畅。
等他看到站在西长安街的马路边上，被好几个便衣盯着的许三多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
“上车。”他停下车，接上了穿着奇怪的许三多。能有多奇怪？大概就是，穿着大一号毫不搭配的衣服裤子，脸上戴着一副上世纪审美的摩托车头盔式挡风的黑墨镜，身后背着的是像是藏着炸/药/包的背包。
他不出意外的被武警拦了下来。
武警先是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您好，请出示一下您的证件。”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在长安街上被查证件。
这要是被他的那些熟人知道了，谁不得说一句，多新奇的体验。
他拿出自己的身份证和驾驶证递了过去。
“他是你什么人？”那个武警警惕的看着许三多问道。
“我朋友。第一次来北京。我来接他。”
武警反复核对着他的信息。
他注意到周边的便衣都绷紧着神经盯着他们。
直到这位武警点了点头将证件还给了他。
“欢迎你来首都北京。但还是别总在天（）安（）门门口转悠了。”武警对着许三多说道。
许三多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木木的应了一声。
他关上车窗，这才顺着车流离开了长安街。
“被查包和证件了吧？长安街，全中国明面上警备力量最足的一个地方。你多转悠两圈，再背个大包，别说他们有权利把你的包翻个底朝天了，就连脑袋上，都至少有一个狙/击/枪预备射击点。”他笑着说道，“国家的门面。我们本地人最不爱去的地方之一。”
“里面住着人吗？”许三多向后看着窗外的天（）安（）门。
“不住人。精神层面的门面。”他打了个转向，顺着西单北大街往回走，“晚上想吃点什么？烤鸭什么的都吃过了吗？”
“吃过了。”许三多还是提不太起来心情。
“那正好，去我家，我给你做点吃的。”
许三多终于有了别的反应，他看着顾商安神情中带了些意料之外的意思。
“你们连长还夸过我，说我做的比饭店好。我一直不信。你正好做个裁判，公正评价一下。”红灯。他将车停在起止线后，转头看了眼许三多。
“我知道。连长跟我说起过。”说起以前钢七连的事，许三多倒像是活过来了一些，眼神里带了些光亮。
“他都跟你说些什么了？”这下轮到他意料之外了。
“连长说，他知道自己这个脾气，全世界都没几个人接受的了。唯独副队你总让着他。所以当他来到连队，这些连长都不跟他生气或者说不过他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长大有能耐了。没想到最后自己竟是只猴子。他还说，都怪你把他惯的过于自我感觉良好了。”许三多近乎是复制粘贴式的重复着高城的话。
他听着许三多的复述，甚至都能联想到高城说这话时候的表情。
“钢七连全连整编那天他跟你讲的？”他大概能猜到高城是在什么情况下说出了这句话的。
绿灯了，他挂上一档，将车开了出去。
“嗯。连长还说了。他知道你早知道钢七连要改编的事儿了。不过他这次就是不想给你打电话。他说，他得让你看看他自己能扛事儿，不是小孩了。”
许三多的话到此就结束了。
他却也跟着沉默着。
许三多转过头看着他，然后认真的说道：“我觉得连长说的对。副队你总觉得连长他是个小孩，都忘了他是我们连长了。”
许三多其实并没有用话很清楚的表达出自己的观点。但他却听出了那层意思。
其实许三多说的并不全对。他很早之前就知道高城是个很可靠的人。只是他太过于想宠着、惯着、满足高城了，以至于他已经快要忘记高城其实才是那个给予自己力量的人了。
“我只是…还没太习惯。”他沉默良久，久到许三多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他才开口说话。
他打开了车载收音机，不让自己想太多。
一个小时的回程。
他把车停进了车库，然后从后备箱拿出在超市买的东西，带着许三多上楼进了家门。
“厕所在这儿。你住这间屋子。水果吃的和水，茶几和冰箱里有。电视你随便看就行了。我先去给你做晚饭。”他带着许三多转了一圈，然后将人领进了客房。
三室一厅两卫，一书房还有两个小阳台。这是他自己的家。
给许三多做的晚餐是番茄虾仁、红烧排骨和干煸花菜。
“我手艺怎么样？”在吃过饭之后，他在厨房一边刷碗一边问道。
“特别好。”许三多重重地点头。哪怕他看不见。
“满意就行。明天想去哪？我带你去。”
“我不知道。”许三多有些迷茫。
他擦干净盘子和自己手里的水，从冰箱里拿出在超市买的那盒切好了的哈密瓜，这才走到饭桌前，拉开凳子坐在许三多对面。
“那你这次休假是为了什么呢？”他从桌子上的牙签盒里拿了两根牙签插在哈密瓜的果肉上，一个递给许三多，一个留给自己。
“我想退伍。”许三多接过牙签，却没吃，只是盯着那块被插着的果肉发呆。
他愣住了。
许三多的这个严重程度，是真的超出了他的预期。
“袁朗给你休假了？”
“是。队长说，给我一个月的假，让我到处看看，不急着做决定。”
“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他放下手里的牙签，仔细的分辨着许三多的表情。
“我不知道我除了能做一个兵，还能做什么了。”
他沉默着。
他能了解许三多现在的想法。在部队待久了，近乎与世隔绝。出了部队，对于一切飞快变化的事物都要重新接受学习，甚至打破已有的认知观念。
这是一件很难的事，尤其是对于许三多这种简单的人来说。
“不当兵，也有很多条路可以走。虽然，我更希望你能留下来，三多。但这是你自己需要决定的。”他停顿了一下，“为什么不回你的老连队看看呢？也许你会从一开始的地方得到想要的答案。”
许三多在他家待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换上军装跟他告别，去了702团。
家里又空了下来，他一个人坐在书房的桌子前对着桌子上那张他和高城的合照，想着许三多关于高城的那些话。
他得承认，他确实经常下意识的将高城看作一个孩子放纵、宠溺。以至于，两人相处中，他总是拼尽全力的包容着，又带着些不信任的做下planb，以防高城会因为冲动做错什么。
却忘了小孩总会长大，军校的三年、下连队做排长的一年、连长的三年，高城早就从小树苗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他的留有余地式的自我认可的信任，又怎么会逃过高城的感知。
与其说他包容着高城，不如说，高城也在故意的允许着他的包容。
将自己已经收敛不少的暴躁脾气和不成熟外放给他看，让他感觉到自己被需要。
他觉得，那晚他跟袁朗的谈话，袁朗应该已经在那天看出了些什么。他自以为袁朗欲言又止的内容，其实与他的自以为相差甚远。
袁朗是个聪明人。
他将头抵在握紧的拳头之上，胳膊撑在桌子上，眼神复杂的看着那张照片，苦笑一声。
“高城啊……”他呢喃着着男孩的名字，像是在念着一个咒语。
他不知道，为什么世界上会有那么多的自以为和自我感觉。
还有习惯和遗忘。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