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风烟挽

35、毕业

　　贺炀大学毕业的前一年，传闻中贺洲的那位男朋友也回来了，他的老板等来了他要等的人。
　　贺炀特地去百度百科上搜了这一位白棠，只不得感慨两个人天生一对，而见到本尊之后才理解了，贺洲平时这样少言寡语，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光是怎么相处的。

　　白棠本身阳光开朗，某种意义上就是个话痨的性子，很会找话题。
　　他们分别多年却依旧彼此喜欢着。

　　不是同性恋，只是喜欢彼此，这是白棠的说法，他说：“你知道？也对，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稍微调查一下就知道了。
　　可是当年的我记不得了，骤然之间得知，只觉得愧疚和难以接受，无法接受这一事实，我就跑了。
　　那时候我还年轻，年少气盛，如果再长个两岁，我或许就不会跑了。

　　人生本身就有很多意外，如果有什么天灾人祸，我也会护着贺洲。
　　到时候我也残疾了，更在意的是他是否会嫌弃我，而不是他害了我。
　　凡事易地而处一下，其实很容易理解不是吗？”

　　白棠表面上是在说他，贺炀却想到了自己，想到某些事情的时候，也就释怀了。

　　他现在的心理情况还算不错，相较于前几年更多了几分儒雅和平易近人，关于信任这两个字，或许是永恒的话题，难道真的要将人囚起来才能缓解内心的不安？那为免也太可笑。

　　从一开始，到如今，事无巨细，白亭瞳都会分享，而某些特殊的节日，他也会记得，冷热交替会关心京城的温度，在安全感上，他给足了少年他能做到的。
　　贺炀的不安是源于自己，而他逐渐从敏感和自卑中一点一点地走出来。

　　大四是实习的一年，几乎没有课程，而对于贺炀这种大一就已经签了公司且小有知名度的人来说，这一年就等同于自由支配的一年。
　　公司里的那一对如今浓情蜜意，也没空管底下的员工敬不敬业，因为贺洲的缘故，他自己的这一家娱乐公司经营了几年，却已经成了行业里的知名企业。

　　现如今他那个出租房是公司出钱租的，也没必要退，只是出租房里的大半东西，贺炀都打包寄回了家。

　　倒是这个盛夏，他要发布他的第一张专辑了。
　　贺炀回苏城的事情并没有告诉白亭瞳，在到苏城的第一天就先去了白亭瞳的公司，路过前台小妹说明缘由，由前台的座机打到了总经理的办公室，在简短的几句话过后，前台小妹领着人前往他们老板的办公室。

　　白亭瞳早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到人眼底染上一抹笑意，前走几步将人迎进了办公室：“你回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给你个惊喜。”贺炀进了门就直接瘫在了沙发上，“一路上，我好累啊。”

　　“吃饭了没，给你订个餐。”白亭瞳从隔间的冰箱里端出了一杯牛奶，不得不说，这人的生活习惯真是数十年如一日的好。
　　家教是一方面，自律又是另一方面。

　　贺炀接过牛奶喝了一口，又将东西搁在茶几上瘫了下去:“没有，有点饿，最好给我订个三菜一汤，谢谢。”
　　贺炀的语调有几分理所当然，又有几分撒娇的意味，白亭瞳无奈地笑笑，这样的小朋友，某种意义上，似乎是将人娇宠坏了。

　　白亭瞳打了个电话订餐，在等饭的时间里，两个人也黏黏糊糊的。
　　“你这里隔音好不？”
　　“别闹，现在是上班时间。”

　　“下班了是不是就可以了？”
　　“随你。”

　　“话说，咱家公司和想象的不一样啊。”
　　“你还想怎样？两层办公楼，有前台小妹，年产值过亿，已经很不错了。
　　小说看多了？整栋楼都是咱们的，然后取个名字叫做白氏集团。
　　动不动就天凉王破？
　　我的小秘书都有一打？”白亭瞳无语，他们家还没豪横到这种地步。

　　“那这样的话，我岂不是玛丽苏主角人设？”贺炀半开玩笑地说道，虽然他本身也差不多了。
　　白亭瞳微微挑眉，两个人挤在沙发上委实有些不舒服，整个人半压在贺炀的身上，注视着人的眼睛：“你要知道，丑小鸭能变成白天鹅，是因为他本身就是白天鹅。
　　而你拥有的，都是你应得的，和我没有关系，我只负责爱你。”

　　话说回来，在两年前，贺炀的工资卡就上交了，从那时起，或许贺炀才是作为金主的那个。
　　恋人之间，互相扶持，本就是应该，又何必区分开来。

　　贺炀并没有答话，只是吻了吻他的脸颊，调转了个话头：“小老板，买碟不？”
　　“什么碟？”白亭瞳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
　　“都有。”

　　“谁演的？”
　　“我。”

　　“和谁演的，多少钱？”白亭瞳不是没有想歪，只是主演是贺炀所以不会想歪。
　　“一个亲亲就好。”贺炀凑过来索吻。

　　白亭瞳敷衍地啄了他一下，下一秒就伸手问他要东西；“碟呢？”
　　“太敷衍了。”贺炀不满地哼了一声，还是从沙发上下来在他的行李箱里拿出一个东西递到了白亭瞳的手上。

　　白亭瞳有种看着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慨：“出专辑了？
　　还是实体的？包装不错。”

　　“差不多，不过实体是限量的，主要现在发实体专辑的少，销量肯定也不好，干脆弄成限量的。
　　本来没打算做实体的，是我问，能不能搞一份，我带回去自己留着。
　　然后顺便出了这个。”贺炀摸了摸鼻子。

　　“我们家贺炀确实很厉害。”白亭瞳的语调就像夸小孩子，偏偏贺炀还很受用。

　　专辑名为《金乌》，看名字应该是国风的音乐，金乌是古代神话里的一种有神鸟。
　　贺炀创作他的时候却不是这样想的，金乌也可以指代太阳，贺炀的炀，是阳光的阳。

　　“你在这玩会，我去审批一些单子，待会再来陪你。
　　饭到了你就吃。”白亭瞳闹够了才继续投身于他的文件堆里去。
　　贺炀点了点头挣扎着坐了起来，白亭瞳本来起身准备离开，却又回去揉了揉他的头发，在人的嘴角啄了一下，才回去办公。

　　留下少年一个人忍不住用手指摩挲了一下唇角，似乎带着白警官的味道，便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白亭瞳认真起来的模样特别好看，说不清哪里好看，只是认真工作的男人格外迷人罢了。
　　偶尔眉头微微蹙起，偶尔眼角又晕染开来笑意。

　　贺炀本以为他家白警官工作是穿西服的，可也只是常服，正常人谁天天穿西服上班啊？
　　果然小时候看的电视剧害人不浅。

　　前台姑娘把饭菜送进了办公室，贺炀轻声道了声谢谢才开始动筷，视线还时不时地看向办公桌那边的人。
　　心里只觉得痒痒，可也不愿意去打扰他的工作，百无聊赖之下便刷刷手机看看视频。

　　等到傍晚时分，白亭瞳才算是忙完，顺手带上少年的行李箱往地下停车场拉，看着心痒难耐的少年只是无奈地笑了笑：“今天你刚回来，先回去洗个澡，吃个饭，好好地休息一下。
　　至于你想的，无论是在办公室里，还是车子里，我都会一一满足你。”
　　贺炀被人戳穿心事有那么一丝窘迫，做这些事情有那么快乐吗？其实是和白亭瞳所以快乐。

　　家里依旧是原来的布局，只是相对于原先来说，太过冷清空荡了一些。
　　“爸妈环游世界去了，现在只有我们。”白亭瞳催着人去洗个澡，将路途带来的尘埃都洗干净。
　　现在他的厨艺虽然说比不上贺炀，但是做家常菜的水平倒是也不错。

　　等到夜色升起，天上星光，人间灯火，餐桌上的两个人，一只猫，暖黄色的灯光格外柔和。
　　或许是因为白亭瞳下厨的缘故，贺炀多吃了一点饭。

　　“奶茶都长这么胖了？”贺炀将奶茶抱在怀里撸，奶茶嫌弃地从人怀里跳了出来钻进了白亭瞳的怀里。
　　“嫌弃我？名字还是我给你取的呢。”贺炀无语，看着一人一猫意外的和谐，他突然有些酸了。

　　“从白白怀里出来听到没？
　　他只能抱我。”贺炀威吓着猫儿，显然没有起到半点作用。
　　奶茶只是懒懒地翻了个身，继续枕在白亭瞳的腿上享受着抚摸。

　　贺炀气的不行，一把将猫儿从人怀里抱了出来，拽着白亭瞳直冲房门反锁，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你这样，到时候奶茶生气了，可就一直挠门了。”白亭瞳眉眼含笑。
　　“你怎么就不想想我也会生气？”

　　白亭瞳将人抵在了房门上，呼吸交错间，眼底带着几分戏谑：“你跟一只猫有什么好争风吃醋的?”
　　“猫有什么好摸的，还不如……”贺炀用眼神语调表达他的不满。

　　“不如什么？”
　　“不如摸我。”

　　“好啊，从哪里开始？这里？这里？
　　还是这里？”白亭瞳的动作不紧不慢，倒是真像在逗一只猫儿。

　　“白白，你饶了我吧。”贺炀的眼尾染上一抹绯色，语调里带了点别的什么，更像是欲拒还迎的感觉。

　　等到两人闹到了后半夜，月光撒进了窗子，白亭瞳百无聊赖地玩着贺炀的头发，替人揉着腰。

　　“你真，”贺炀给人竖了个大拇指，或许对于眼前的老男人来说，或许车子里，办公室里都是小意思，怪不得答应的这么爽快，反正这晚折腾得他都快感觉他腰都要断了。
　　不过这种事情都是互相学习的，俗话说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怎么？”白亭瞳无辜道，仿佛刚刚禽兽的不是他一样。
　　“没有。”贺炀搂过人的腰，抱着他，感受白亭瞳的温度和气息，沉吟了许久才道，“从今以后，我们不分开了吧，好不好。

　　以后我在家里做音乐，你去上班，我给你做饭。
　　偶尔有空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旅行，也可以回临水镇住几天。
　　冬天的时候我给你取暖，夏天的时候我做冰沙给你吃。

　　白亭瞳，我这人没什么伟大的梦想，我的事业心也没那么强。硬要说的话，我的梦想，或许是你。
　　想和你白头到老。”

　　甚至我现在的事业也和你有关，但是这个，贺炀没有说出口。
　　“好。”白亭瞳应了一声。

　　等到少年睡着了，白亭瞳似乎还醒着，瞧着睡梦中的人，描摹着他的眉眼，他的少年，已经长大了，但似乎又没有长大。

　　最幸运的事，或许是自己能够得到少年所有的喜欢和爱意。
　　人这一生这样短，谁不想一直陪着爱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