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风烟挽

32、一些小问题

　　年后，
　　元宵前后回京城的票并不好买，贺炀是买了高铁票回去的，白亭瞳开车送人去高铁站，
　　贺炀摩挲着手指上的戒指，学校里的人都知道他有爱人了，可不知道他的爱人是何人。

　　最开始他想将脖颈上的戒指挪到手上，白亭瞳是不同意的，贺炀以后的路要走的还很长，而他选择的职业，会因为恋情，因为取向，对他造成很大的影响。
　　最终拗不过少年，还是让人戴上了，所幸这一对戒指并不算是那种很明显的对戒，更像是两只有些相似的单戒。

　　更何况两人分隔异地，就更没人去扒贺炀手上戒指的来历。
　　白亭瞳生的很好，就算破产了，肯定也有一堆富婆想要养他，一双手指节修长握住方向盘的模样都很勾人，喉结很明显，一双桃花眼总显深情。
　　贺炀总是忍不住去看人，一路上的车程就这样看了一路。

　　等到进了检票口之前，贺炀才和人抱了抱，对着人的耳朵暧昧地吹气：“我舍不得你。”
　　“我也一样，到那边了给我打电话，钱不够用了记得说。
　　还有要好好保重身体，其他的都是次要的。”白亭瞳的语气像极了他母亲叮嘱临行前的他。

　　我们不能一直在一起吗？贺炀想说出口的话还是忍住了，他们除了爱情，还有各自的事业，或许他就是恋爱脑，像和白亭瞳一直在一起。

　　可如果他不强大，就保护不了白亭瞳，虽然一直处于保护角色上的是白亭瞳，但身为爱人，他也想成为他身边的那个人，而不是他身后的那个人。
　　身为男人，都想保护自己在乎的人，没有人可以一直做另一个人的依靠，但是两个人可以互相支撑。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白亭瞳能站在自己身后，然后自己去护着他就够了。
　　可是自己不能够，他也不能够。
　　他们都有想要完成的事，想要达到的地方。

　　“好，你也要保重。”贺炀松开了白亭瞳，对人微微致意，然后留给人一个看起来潇洒又帅气的背影。
　　贺炀回家过年的一段时间，特地请了人照料自己养的植物，生长情况还算不错。

　　而在这年，两人却因为一个小的导火索大闹了一场，
　　缘由是一通电话，接的人却不是白亭瞳。

　　“我刚刚接了你小男朋友的电话，我跟他说你在开会，但他好像误会了什么，心情应该不好。
　　小朋友就是麻烦，我们在想着赚钱和事业的时候，他却在想你为什么还不找他聊天。
　　真搞不懂你为什么喜欢小你这么多的。”许泽本来在白亭瞳的办公室坐着，两个人有一些事情要谈，关乎工作上的，而无关生活。

　　“喜欢就是喜欢了，有什么不懂的。
　　如果能说出原因，那还算什么喜欢？”白亭瞳拿过电话致歉，“抱歉，我没想让你等这样久，这段时间确实忙了些，要不明天再谈？今天我请你吃个饭？”
　　“好，反正一时半会也谈不拢。”许泽笑了笑，倒是无所谓。

　　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或者敌人，何况他们这种有一段过往的，在苏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更不能完全断了联系，这也不切实际。
　　等到白亭瞳请人吃完饭回去的路上再打电话，少年的电话已经显示无人接听了，到最后直接是关了机。

　　白亭瞳一个人在阳台上站了许久，天上的星子闪烁，他却心情有些烦闷，前所未有的烦闷，第一次产生想抽烟的冲动。
　　或许将人绑在身边还能问一问到底怎么了，像这样玩消失，真的既令人担心又觉得无奈。

　　白亭瞳倒不是担心许泽跟他说了些什么导致人这样的，许泽有些方面或许确实不大好，但是大致的人品是没问题的，他说说了什么那大致也就是这些内容。
　　饶是这样，少年也要生气吗？

　　少年敏感心思也细腻，许泽和自己的过去，或许他早就猜到了，而自己却从未主动告诉他，或许这才是这次矛盾的主要原因。
　　一直到了后半夜，白警官才揉了揉眉心，觉得眼睛有些酸涩，回了房间关了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第二天清晨，白亭瞳就醒了，再打了通电话给少年，还是没有接通，于是乎再也忍不住订了机票，打算飞去京城。

　　“你不上班也就算了，不吃饭了？”白母想叫住准备出门的白亭瞳。
　　白亭瞳坐上驾驶座，只摆了摆手：“不吃了，再吃你儿婿都要跑了，去哪里再捞一个？”

　　“啊呀，阿炀这么好性格的人，你都能惹他生气？
　　要跟你分手？快滚，吃个屁饭，不把人哄好别回来了。”白母略带嫌弃地就将人送出了家门。

　　·

　　贺炀从未想过，白亭瞳会在第二天出现在他的教室里。
　　他是怎么来的？坐飞机？吃过饭了吗？
　　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下课铃响，教室里的同学都走得七七八八了，贺炀收拾完课本才发现坐在教室后排门口的白亭瞳，阳光透过窗户一缕洒在人的头发上，白亭瞳微微抬着头，嘴角弯起一抹弧度，他说：“重回校园的感觉真好啊。”

　　贺炀的表情暂不说，只是一时间的难以置信使他愣怔在原地，似乎是确认似的眨了眨眼，反复确认这是真的，只觉得眼睛酸涩有一滴晶莹从眼眶滑落到脸颊。

　　白亭瞳从座位上起身，弯腰去擦少年眼下的泪，只说了两个字：“别哭。”
　　“你怎么来了？”少年难得没有否认他哭泣的事实，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哭了本身就是一个很丢脸的事情，不过他在白亭瞳面前丢的脸多了，也不介意这一件。

　　“电话为什么不通？”白亭瞳接过他手上的课本，两个人朝校外的小道上走着。
　　贺炀微微垂着头，有几分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是说：“我忘了。”
　　本身就不算解释，更多的是搪塞白亭瞳的借口，白亭瞳也不恼，自己选择的小爱人，能怎么办呢？

　　“那我跟你说吧，许泽是我前男友。
　　你们私下里或许也聊过，我一直没有跟你说过。
　　昨晚他接的电话，是因为我在开会，手机落在办公室里，他找我有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如此而已，并无其他。

　　我现在只喜欢你。”白亭瞳不远千里地飞过来，就是为了向少年解释这件事情，以前他总以为他不会做这么幼稚的事的，可是为着眼前人，幼稚的事都做了个遍。

　　“嗯。”贺炀的语调有一些鼻音，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白亭瞳用余光看向少年，继又道：“伴侣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不是吗？
　　何况我们相隔异地，我完全信任你，就算你现在这么招人喜欢，我也不会觉得你会在外面拈花惹草。

　　我和许泽只是过去式了，我不能穿越回去告诉以前的自己，你要洁身自好，晚几年你会遇到一个你最爱的小朋友。

　　贺炀，我是你的，从很早以前到很久以后。
　　我和他，现在真的只是工作上有往来而已，嗯？
　　我没跟你说这些事情，我向你道歉。”

　　“我信你，这个世界上我最在乎你。”贺炀说话断断续续的，声音并不大。
　　直到坐上了车系好安全带，贺炀又继续说：“我只是觉得，你和许泽很配。
　　我好像永远也配不上你，无论我怎么追赶你，我好像永远和你差了一大截。
　　你和许泽的共同语言明显更多，而我，你只是迁就我。”

　　“所以这就是你的电话一个晚上打不通的理由？
　　贺炀，配不配不是外人说了算，也不是你说了算。
　　你为什么要追赶我呢？

　　你我本来就是不同的，你写的歌，我一辈子也写不出来。这方面，是我差了你一大截。
　　你不用那么努力，也不用追赶我，因为我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

　　是我们之间的感情让你觉得累了，你想好好冷静一下吗？”白亭瞳的语调很冷静，他长了贺炀七岁，这段旅程的选择权永远在贺炀，而他早就做好了感情经营失败的所有准备。

　　冷静一下的意思是什么？分手吗？贺炀咬着下唇，几乎都要渗出血来，指甲嵌进了掌心，带着几分颤音地说：“别不要我，好不好。
　　你说过，你会一直牵着我的手的。
　　白亭瞳，这个世界，我只有你了。”

　　白亭瞳开着车，无法去细细跟人说些什么，贺炀的状态明显不对，有些病态的爱和执念，将自己当做了他的救命稻草。
　　这样本身就是不对的。

　　他预料过这样的结果，只是状况似乎比他想的要差一些。
　　少年人敏感自卑，无论是他以前处处竖起来顶撞人的尖刺也好，还是后来的柔软和小心翼翼也罢，还是在外人面前的冷漠强大也好。

　　都是他的外壳，而壳子里面的他，才是真实的他，需要温暖，需要阳光，不是无坚不摧。

　　白亭瞳知道，贺炀已经很努力了，很努力地去生存，很努力地去热爱这个世界，只是一路上遇到的事情不尽如人意，等到自己的的出现，不小心闯入了他的世界，或许就是他生命里的全部。

　　他一直都在告诉少年：你很厉害，你很优秀，你配得上这些，也配得上我的喜欢。
　　但结果似乎并不是很好，他没有学过心理，只是通过一些表现去判断而已，如果没有自己，他是否会好一些呢？

　　白亭瞳产生了一丝愧疚，
　　其实不是这样的，人和人的相遇，本身就需要缘分，何况相爱这件事。

　　如果没有白亭瞳的出现，贺炀或许还是临水镇上的一个街溜子，用拳头武装自己，而这坚硬的外表下，同样也是不健康的心理状态。
　　白亭瞳从来没觉得自己是来救赎少年的，他只是来爱他的。

　　“我会一直在，嗯？
　　只要你还愿意要我。”到了小区，白亭瞳将车子开进了地下停车场，在下车前，侧过去抱住了少年，“只是贺炀，你现在的状态不好，我们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好。”贺炀回抱住了白亭瞳，怀抱渐渐缩紧，贪恋地嗅了嗅人身上的味道，低声回了句，“你决定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