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风烟挽

31、我想

　　这个暑假，两人在临水镇忙忙碌碌，顺便雇了个工人，将屋顶上的瓦片都换了新的，门也换了新锁，薯片的小窝还在那，只是已经不见了薯片。
　　七八月份的临水镇虽然热，但不比苏城。

　　两个人难得去网吧双排，时光荏苒，这个临水镇似乎一切如故，但又似乎变了样。
　　以前的网吧里大多是贺炀的旧相识，现在再去，竟全是生面孔。

　　LOL的新英雄出了许多，符文天赋也换了，两个人平时都比较忙，难得放了个假，白亭瞳将公司交给父母管一段时间。
　　如今再玩，只觉得菜的要死。

　　“老了，跟不上时代了。”白亭瞳感慨。
　　“哪里是老了，只是太忙了，没空玩，我也菜，开心就好。”贺炀说道。

　　“贺炀？你怎么在这?我琢磨着，这几年你去哪了，怎么突然又出现了？可以啊，你，大变样了。”身后突然出现的人表现得十分熟稔，贺炀却反复确认了几次才想起来是谁。
　　“只是上学去了而已，你呢？”贺炀好的没学到几分，人际交往的客套却学的不错。

　　那人手上掐着烟，举手投足间无奈带着点痞气：“老样子呗。”
　　“嗯。”

　　“怎么？一起玩会不？”
　　贺炀同白亭瞳交换了个眼神，答了句：“不了，玩够了，我准备回去了。”
　　这只是礼貌拒绝的说辞而已。

　　等出了网吧，白亭瞳才牵上贺炀的手，十指相扣，轻声道：“你和他们从来都是不一样的。
　　我一开始，就很喜欢你。”

　　“是吗？”贺炀微微抬头，眯了眯眼，不知道是被眼前人掰弯的，还是眼前人好到是男是女都能喜欢他，段位高的离谱，不经意间就陷了进去，并且甘之如饴。

　　记得许多年前，贺炀也特别喜欢玩游戏，玩游戏也就算了，还喜欢充钱，那时候充的挺多的，没钱就借钱充，渐渐地把家里存的钱都花完了，就去给人打零工。

　　之后，遇到了白警官，又成为了朋友。
　　在实在还不起充游戏的钱的时候找过他，白亭瞳那时候只是问了一句做什么？

　　“就用掉了。”少年回答得支支吾吾。
　　白亭瞳也没再问，只是给了钱说：“记得赚钱还我。”

　　少年之后还了，白警官收到钱时候的表情却是惊讶的：“你不用这样急着还我，我不缺钱花。”
　　贺炀一直想不通，是因为朋友的关系，所以那时候分的那样清，还是为了维护那时候自己脆弱的自尊心？
　　时间久了，才知晓，是后者。

　　只一个夏天，贺炀有了些灵感。
　　等九月份开学，贺炀的学校是在京城，两个人分隔异地，虽然现在通讯发达，但终究是不一样的。

　　大学的同学情比较淡泊，贺炀一早就签了公司，许多时候为了安逸直接住在外面的出租房里。
　　宿舍当然也留有他的位置，同学之间很友好，只不过不像中学那般亲近了。

　　最近的少年很不安，不安的原因大概来自于从许多年前开始，他们都未曾这样分开过，忙着各自的学业和事业，时间凑不上的时候几天联系一次。
　　他不想和白亭瞳分开，一点也不想。

　　除却学校里的课程，偶尔他也去工作场所，原因大概是老板挺有趣的，冷冰冰的一个人，却又有点人情味。

　　贺洲会板着一张脸说：“有人托我照顾好你。”
　　然后给你能够给到的所有特权。
　　不像白警官温柔，但似乎又是另一种的温柔。

　　贺炀待在贺洲的乐器室里写歌，偶尔贺洲也会过来看一眼，指点一二，听说他也有爱人，他也是在校大学生，只是他的爱人远在异国他乡。
　　隔着山海，怎么能够舍得？怎么能够放心？

　　贺洲偶尔也会演奏一曲钢琴曲，贺炀作为旁观者只觉得他的技艺高超，可是他不以为，只是眉眼淡淡的，摩挲着琴键：“他如果在，一定听得出里面的问题。”
　　语气里不是炫耀，倒像是带着一种淡淡的忧伤。

　　贺炀最近在忙着写一首歌，其中贺洲对于词曲给了很大的意见和帮助。
　　“写给他的？”贺洲斟词酌句，偶尔才说一句话。

　　那个他不言而喻，贺炀只答道：“嗯，你呢，你有为他写过这些吗。”
　　“有。”不仅有，而且很多。

　　贺洲喜欢音乐，更喜欢乐器和演奏，白棠和他走了一样的路，如果他是在意自己的，那就算远隔重洋，也能听得出这些音乐是为谁而作的吧？

　　“这首曲子，你改了之后，好听了很多。我之前作的，像口水歌。”贺炀也不全是彩虹屁，有一部分确实是事实。

　　“你会进步的，这首歌你想出单曲就出。
　　接下来几天，我都不在。”贺洲点燃了一支烟，开了窗户，半倚着窗台，让烟味随风飘散，也不影响到白亭瞳家的小朋友。

　　“去找你男朋友？”贺炀好奇，主要是难得遇见同性群体，还是这样的一对音乐伴侣，就忍不住地想去接触一下。

　　“算是。”贺洲吸了一口烟，掐着烟的手格外漂亮，微微仰着头，吐出一个烟圈，算是单方面地去见他，只偷偷看两眼，确认他安好以及没有别人。

　　贺炀的大一上学期，算是充实，课程本身就多，从军训开始，到期末结束，几乎每一天都有事情需要去做，饶是这样充实的时光，少年还是发了一首单曲。
　　而说实话，这首单曲倾注的心血，不止是自己的，还有贺洲以及所有工作人员的。

　　曲名为《玫瑰》，少年的出租房里也种了几盆红玫瑰，长势甚好，只是这个时候不是开花的季节。
　　他之前并不喜欢玫瑰的，因为着白亭瞳，他也喜欢了这样浪漫的花。

　　唱的是玫瑰，可隐含着的都是对白亭瞳的情愫，或许是词曲太过动听，这个冬天，贺炀小火了一把。
　　这些事情他都不关注，他倒是很想问问贺洲，异地恋的感觉是怎么样的，他只觉得难熬，恨不得时刻陪在白亭瞳身边。

　　·

　　苏城，
　　某办公室里，
　　两位正装的男士难得抽空谈话，林鹤途觉得白亭瞳对他的小男朋友太过上心，吃穿住行，不像是男朋友，倒像是老妈子。

　　工作明明这样忙，却也要抽出时间来联系他，问他就说：“小朋友这个时间没课，我跟他打个电话。”
　　“人家不过是写了首歌，你何必这样激动。”林鹤途有些看不懂这个发小了。
　　自从有了对象以后，这些昔日的朋友联系的也少了，值得吗？

　　“因为一些原因，他容易没有安全感，我想尽我所能，给他我能给的。”白亭瞳感觉得到少年的不安，然后又憋在心里不说，是不安什么呢？

　　或许不是担心自己喜欢别人，是少年在乎的人一个个的离开，所以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爱的，总想着放在身边才安心。
　　自己呢，养了一朵小玫瑰，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将人娇宠坏了，就要对人负责一辈子。

　　“等你有爱的人了，你就知道了。”白亭瞳也不纠正他的看法，只是很客观地评价了一句。

　　是夜，白亭瞳找了个时间打电话给少年，
　　隔着屏幕，那端的少年头发似乎长了一些，刚洗完澡，头发还有稍许湿润，偶尔滴下一滴水来，顺着脸颊流向下颚，细长的脖颈，一直往下去了，
　　而锁骨下面露出了一片雪白，似乎穿着的还是浴袍，白亭瞳只看得有些口干，下意识地舔了舔下唇：“妈让我问你什么时候回家过年。”

　　“我一有空基本上就回来了，你不是有我这个学期的安排表吗？
　　考试结束的第二天就飞回来。”贺炀弯了弯唇笑了，“我多么想你，你不知道吗？”
　　“好，到时候我来接你。”白亭瞳跟着笑了开来，“你的歌，很好听。”

　　贺炀讶然，眼睛眨了眨，说了句：“是吗？”
　　他猜想到白警官会听，却没想过他会当面夸。

　　“嗯，我听了许多遍了，副歌部分都会唱了。”白亭瞳隔着屏幕点了点头，少年长相明艳，活的也热烈，和玫瑰很像，总觉得歌词很打动人，因为是和贺洲合作出的，听起来就不像是少年的能写出来的词曲，但又有少年的影子。

　　“厉害。”贺炀才不在乎他的歌数据有多好或者多差，反正白亭瞳已经听到了，其他的也无所谓了。
　　夸赞的很敷衍，但少年也找不到话来接，有一搭没一搭地叙述着生活的琐事，偶然谈及到贺洲。
　　白亭瞳隐约知道一些内情，只说：“他们都是音乐方面的大才，但准确来说，现在是没有在一起吧？”

　　贺炀求知的眼神迫使白亭瞳又继续说道：“贺洲长相过人，才智过人，看似近乎完美。其实一双腿脚却不怎么方便，性格上也或许因为这个缘故有一些缺陷。
　　而造成这些的人，却是他的爱人。

　　阿炀，如果因为一些被动因素，你让我终身残疾，而后又忘了这件事，然后爱上了我。
　　当真相最后被人揭穿真相后，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

　　“每个人的选择不同，如果是我，无论生死，都想和你在一起。”贺炀回答，哪怕会拖累你，哪怕会为人诟病，甚至哪怕会下地狱。

　　少年的回答让白亭瞳愣了愣，如果角色互换的话，他又会怎么办呢？或许和少年作的选择会不一样，就和他说的一样，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也无法给别人的感情提任何的意见。

　　“白亭瞳？”贺炀唤了他一声，拉回了人的思绪。
　　“嗯？”白亭瞳下意识的回应道。

　　“凡事没有如果，我不会伤害你，哪怕因为被动因素，受伤的也只能先是我。”贺炀的言语说的斩钉截铁。
　　“好。”

　　“阿白？”
　　“嗯？”

　　“你穿太厚了。”
　　“那我脱掉一件？”

　　“空调开了吗？我想……”
　　“你想？想什么？”白亭瞳戏谑地问了句。

　　“你弄给我看。”贺炀觉得有些脸热，但还是接了话。
　　“直播给你看？那你给我什么？”白亭瞳嘴上这么说，行动的却很快，再作弄下去，估计少年又要炸毛了。

　　窗外，月光瓷白，有几分羞涩只半掩半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