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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花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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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妖被清荷托在掌心,十分乖巧的坐着。
她好像还不会说话,只能不时用细弱的声音哼哼几下。
花瓣形状的小耳朵,听到声音就会微微抖动,嫩粉的小脸蛋儿,小嘴巴红嘟嘟的。
清荷认真观察着这个小小的家伙儿,不舍得去休息。
实在困的不行了,才把这小花妖放到枕边,沉沉的睡过去了。
小花妖眨了眨大眼睛,在清荷的安静的睡颜前蹦哒了两下,见她不动,就跳下了床。
这里是将军特批的军师帐。说起来,还得感谢黎军师那个与众不同的帐子,才让江浔和李缑谈条件时更容易了些。
小花妖跑到桌子边,张开小翅膀,飞到了桌子上。
桌上摆着一盏清茶,茶水见了底,已经冷了。瓷盘里放着几块蜂糖糕。
小花妖嗅了嗅茶盏,打了个激灵跌到桌面上。用粉粉嫩嫩的小爪子抓了抓鼻子。
旁边的蜂糖糕味道还浓,小花妖过去咬了一口,又咬了一口。然后,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窗边有风。
清荷翻了个身,睡意正酣。
屏风后,江浔正在打坐。
手指轻挥,清荷的被角向上靠了靠。
第二天一早,清荷刚醒来时,就看见桌子上躺着一个圆圆的球,还带着两个翅膀。
“嗯?小花妖呢?”
看着空空如也的瓷盘,再看看圆圆滚滚的花妖,清荷笑道,“好呢,原来是跑到这里来吃夜宵了。”
不过,这蜂糖糕居然还有长翅膀的功效?
弹了弹那小家伙的花瓣耳,看她抖了两下肩膀,清荷收拾了一通,准备出门。
这时候,浔仙人一般都是不在的。不知道跑到哪里练功去了。找花露的事,还是得一个人去了。
清晨的花露。清晨,时辰正好。只是,这花露……
军营里,实在找不到什么花。
拿着竹筒和竹枝,清荷犯了难。
突然,一个雪白的蝴蝶从眼前飞了过去。
灵机一动,清荷追着蝴蝶跑起来。
有蝴蝶的地方就一定有花。不管是在军营内还是在军营外,只要跟着蝴蝶走,就一定能找到花。
走了一段,那白蝶在一处帐子门口停下,徘徊了一会儿,又飞到帐后不见了。
“好…华丽的…帐子。”
这里离训练场地比较远,清荷还没有到这边来过。没想到,在肃穆严整的军营里,还有个如此花哨的营帐。
清荷绕到帐后,果然看到了自己要找的花露。
那是一盆幽兰,柔嫩的枝叶舒展着,花瓣浅碧如玉,上面还挂着清晨的水露。
清荷高兴的过去,用竹枝轻点花叶。
花露一滴一滴落入竹筒,清荷认真的看着水露下落。没一会儿,就被一声大喝吓得一个激灵。
“哪里来的小兵?!竟还敢动我们主人的花!”
小侍女几步迈过来,就要向清荷动手。
清荷忙收了花露,一个转身,退出了侍女的攻击范围。
“这位妹妹,恕在下唐突。实是急需这花露,才找寻至此。竟忘了和主人打声招呼,是在下的过失。在此向你家主人致歉了。”清荷拱手道。
侍女给他一眼,“哼,谁是你妹妹。你要这花露,也该先告诉我们主人一声才是。”
“是是是。”清荷急忙应着。
帐中传出几声低咳,气息很是虚弱。
“何人,在此喧闹?”
一美艳男子走出来,手帕轻掩白面。白的有些面无血色。
这倒是个美人,和浔仙人不同,这位美得简直让清荷自愧不如。
“还请大人莫见怪,在下无心之失,扰了您清净,在此致歉了。”正主出来,清荷只好又道了一遍。
“主人,您别出来,外面风大。我来应付他就行了。”侍女道。
那男子饶有兴致,“你方才道,是来此找寻花露?”
“是。”
“你也爱花?”
“…是。”
男子笑了笑,转身回去了。
“阿宝,请这位兵兄弟进来一叙。”
侍女有些惊异的看了看清荷,“是。”
“请吧。”
“嗯,多谢。”清荷正犹豫着进不进去,一个身影倒走到自己前面去了。
“浔仙人?”
“在下正想拜访下里面这位黎军师,不知方便否?”
里面的人咳了两声,“这位客官是?”
“在下是将军新命的军师,江浔。”
里面静默了几秒。
“方便。”
无言。清荷站在一旁,只想赶紧拿着花露走人。
相比帐外,帐内的陈设倒是平常,只有各色奇花摆了半个帐子。皆开得正好,娇艳或淡雅,各有不同。
里面十分暖和,清荷都觉得有几分热。
“坐。咳咳…”黎仲秋伸手做请势,手帕掩着嘴咳。
“黎军师,这是害了什么病?”江浔问道。
“唉,不是什么要紧。每年冬日皆是如此,挨一挨,便过去了。”
“这怎么好?这位小兄弟与我相识,略通一些医术。若军师不嫌弃,不妨让这位小兄弟瞧上一瞧?”
“嗯?”清荷愣了一下,“啊,是。略,略通。”
“那可好。”黎仲秋走到清荷面前,“你我相逢即是有缘,若真能治得我这顽疾二分,也算是缘上加缘。”
侍女拿了脉枕,恭敬的放在桌上。
清荷心里没了底。
若是一般疾弱,自己肚子里的那些医方药典,或许还能够糊弄一番。
可这是连太医都治不了的,浔仙人,何故如此?
指腹搭上黎军师的脉门,清荷尽量平心静气,依照医典中的描述,仔细感听着。
揣摩了半晌,方才开口道:“黎军师脉象虽虚弱,节律却与常人无异。”
“可是有什么事情导致了这寒症?”
清荷试探的道。
黎仲秋笑答:“小兄弟当真是一针见血。”
“幼时顽劣,曾摔入冷水中泡了半日,蒙将军相救才捡回一条命。”
清荷明了,“如此,黎军师则需注意保暖,药剂调养。若治疗得当,即使不能根除,也是可以恢复如常的。”
“是。军医,太医们也是如此说。可这药一直吃着,暖也一直保着。病,也一直犯着。只要不更加厉害,倒也无妨。”
“黎军师乃一军之师,更应注意身体才是。”江浔道。
黎仲秋笑笑,“如今,又有了江兄相助。仲秋才是可以专心将养身体了。”
江浔不言。
黎仲秋看向清荷,“这位小兄弟,贵姓?”
“啊,叶,叶清河。”
“嗯,清河。这些花每日晨起我都要放出去,你需花露,自行来取便是,不必见外。”
“好。多谢军师。”清荷行礼。
出了帐子,清荷看着江浔不说话,径直往前走。
江浔亦不张口。
就这样安静的走了一段,直到离了那帐子足足十几尺,清荷猛地转过身站定,然后静静地看着身后那人。
“浔仙人……”
一脸委屈的看着那人,清荷小声道:“您以后临时查功课能不能提前告诉我一声?我要被吓死了。”
“那可是军师。”
“我也是军师啊。”江浔微笑道。
“那怎么能一样…”清荷声音越来越小,“别人跟你怎么能一样呢…”
江浔往前走着,“我昨日前去拜访,才吃了个闭门羹。今日好容易进去,还是借着你的由头。”
“那跟我给人家诊病有何干系?”
“没什么干系,就是一时兴起,想查查你功课罢了。”
江浔背了手,继续面无表情的向前走。
“浔仙人真是越来越怪了。”清荷喃喃,跟上前面人的脚步。
“浔仙人,这位黎军师,其实看上去还是挺好相处的。”
“哦?”江浔慢了步子。
“听闻他从前是李将军的伴读,后来跟着将军,到军营里做了谋士。也有近十年了。”
“丁澶这么说的。”清荷踢开了地上的石子。
不远处,几个士兵正给那几个匪徒松绑。
“几位兄弟,这是要放了他们?”清荷上前问道。
“咱们将军念他们有心改邪归正,容了他们入军。”一士兵道。
“这样啊…”
匪首抱拳,“我等草寇之辈,既得将军宽舍,有处容身,定是忠心耿耿。”
“如此,便再好不过。”江浔点头,顺了顺衣袖。
望着那几人走远,江浔缓缓道,“这位黎军师,原是位算命先生之子。机缘巧合之下,才入了将军府。”
“算命先生?那他是因为会算命才做的军师?”
“不是。”
清荷眯起眼睛道,“浔仙人,你会不会算命呀?”
“不会。”
“命理一说,你信?”
清荷思索,“说不上信与不信,好玩儿罢了。”
“对了。”清荷打开竹筒看了看,“我得快去看小花妖了。这花露,若是放久了就不新鲜了。”
“嗯。”江浔点头。
“再过一刻点兵,莫要误了。”
“知道啦!”
跑远的身影回头招手,蹦着走远了。
“若世上真有天命一说,那我这水灵,是否也与你,有着什么宿缘?”
江浔轻笑,仰头望天。
心言道,“我的命,便是由这日月天理牵着的。”
“只是现下还未明了…”
再看眼前,方才那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拐角。
眉峰轻举,眼神闪过一丝疑惑。
“由你牵着的,到底是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