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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挑衅 ...

  •   这天练完了枪,清荷正要去镜湖沐浴,被两个陌生面孔拦住了去路。

      “你,就是那个叶清河?”

      “我是…”清荷自认并没有招惹过无干人等。

      对面这人高出自己一些,身材壮硕,手中还拿着一杆枪。

      枪头结实,尾杆平整,是把好枪。

      “你知道我是谁吗?”那人开口道。

      “…你是?”

      清荷还没碰上过如此说话的人。

      旁边那个稍矮一些的小兵开口了,“看你是新来的份儿上,告诉你!”

      那人一脸自豪,“这是我们前阵的关哥,关长笑!”

      “长风营的营长,凡是我们营里的人,都叫他一声关哥。”

      “关…哥?”清荷喃喃。

      “嗯。”关哥倒是不见外,拍着清荷的肩膀道,“听说你原是江湖中人?”

      “是。”警惕了两分,清荷不着痕迹的向后退了半步。

      “那你可会些江湖本事?拿出来,一块比划比划!”

      关长笑耍了几下那枪,清荷只觉凌风阵阵,眨眼间,那杆凌厉的红缨枪在自己面前一寸处划过,又收了回去。

      “军营内,禁止打架斗殴。”清荷面色不改,嘴唇微动。

      “不是打架斗殴,是切磋。”关长笑将枪尾杵在地上,“怎的这般死板。”

      “关营长。”清荷也将手中缨枪杵在地上。

      “据我所知,军中规矩最大,军令如山。况且,我并非是长风营里的兵。初来乍到,不敢贸然触碰法令边界,还望包含。”

      “告辞。”行礼言罢,清荷绕开二人,径直出了训练场。

      “哎,这小子。关哥,我去把他抓过来。”

      “不必。”关长笑挥挥手,“把他抓过来,那岂不是和黎军师过不去了?”

      “他是霁月营里的。”

      关长笑看着那人的背影,“这个叶清河,跟我想的江湖人,可不一样。”

      “罢了,日后再让我碰上,定不会轻易放了走。”

      镜湖边。清荷坐在树梢上看月亮,小花妖歪在她的肩膀上。

      “长风营,霁月营… ”

      清荷微微颔首,道,“这苍龙军中的名号,还挺文艺。”

      清荷所在的霁月营,由黎军师带领,听说名号就是黎仲秋亲自改的。

      长风营,长风破浪会有时,就是关长笑带领的营。

      于是,只剩下一个骁骑营,听上去还正式一些。骁骑营由副将陈虎带领,陈虎为人忠厚本分,是李缑的得力干将。兵营风气如陈副将一般,刻勉踏实,最是令李缑放心。

      苍龙军一师三营,每营由营长负责,下设队长,伍长等职。级别环扣,军纪严明。

      “玉肌,你说,我是不是只要把红缨枪练好,就不用管其它了?”

      小花妖蹭了蹭清荷的脖子,吱吱的应了两声。

      “……可是,我真的可以吗?”

      月色无言。只有微光晕开,更显朦胧。

      ……

      钱塘江岸,最晚的一轮货船靠了岸。

      渡口点着灯笼,船公打了个哈欠,打开绳结儿,将木箱上的绑绳解下。

      这是从北边返程的货船,带回了些金国的器具物产。

      两国谋和交好,通商往来已成常态,这样的通货,便也没有官兵督察了。

      船家熟练的叫了伙计将木箱搬下船,运上了等在渡口的镖车。是定远镖局的马车,去往临安的。

      夜深了。

      车队行在路上,押镖的人不急不躁的赶着马。这个速度,天未亮,应是能到临安了。

      路途稍稍颠簸。晃着晃着,镖头儿松了拿着刀柄的手,眯起了眼睛。

      夜很静,没有一丝声响。只有车队行进的声音。马蹄声过,在清冷的月光下,小路上,划过了几道浅浅的车辙。

      一瞬的,林中惊鸟。

      只几道银光闪过,押镖人纷纷倒地,没了生息。

      林中黑影,片刻隐匿,无声无息。

      小路上,只剩车马离乱。木箱倾倒,已被洗劫一空。

      夜,依旧很静很静。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

      晨起,伸了个懒腰,清荷拿了竹枝竹筒,直去了黎军师的华帐。

      出奇的,一向病弱的黎军师,此时正披着一件毛裘,坐在帐外,赏着那些挂着清晨水露的花儿。

      侍女伺候在一旁,又给手炉里加了些炭。

      “黎…营长。”清荷拱手行礼。

      “来了?咳,”黎仲秋脸色似乎好了些,微微笑着道,“今日这兰花,开的更好了。”

      清荷看了看那花叶儿,“是。黎营长照料的好。”

      “非也。”

      黎仲秋掩嘴咳了两声,“这花儿啊,原是生在万里平疆上。现下因我一己私欲,被囚禁于这一方瓷盏之中,已然是委屈了。”

      清荷倒觉着,这黎军师,着实有些多愁善感。

      “如果我是这花,还巴不得在这帐子里被人精心照料呢。”

      “哈哈哈,清河。你未曾见过那山崖上,林草间的花儿。雨打风吹,绿叶衬着,俯仰于天地间,才最是令人移不开眼。”

      清荷收了花露,道:“花开花落,本是常理。不管是这帐中的花,还是外面的花,美好都是只有一时的,有人惜之爱之,这花,已然无憾了。”

      黎仲秋又道:“清河,虽言花落有时,可是,你看。”

      “这一种花虽落了,另一种又开起来。虽说是花有枯荣,可这四季之时,却都是有花开着的。”

      “黎营长说的是。是清河目光窄了。”

      清荷抱拳,“多谢营长的花露,清河失陪了。”

      黎仲秋微微点头,未作他言。

      清荷走后,黎仲秋披着毛裘进了帐子。

      “许久没有人肯听我说这些了。”

      侍女将毛裘解下,“主人愿意说,阿宝时刻都听着呢。”

      黎仲秋只笑,不言。

      “这黎军师如此善感,当真能指挥的了千军万马?真不明白他是如何做得军师的。”

      清荷折了根狗尾巴草儿,别在耳朵上,蹦哒着往回走。

      路过几个帐子,士兵们正如常从帐子里出来。

      忽的,角声响起,如龙吟虎啸一般响彻云霄。

      即使是第一次听到军中的号角声,清荷也明白,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所有人都提了精神,向着同一个方向集中而去。

      把竹筒收入怀中,还来不及扔下耳朵上的草,清荷飞奔着去训练场集合。

      兵士严阵以待,号角尾声逐渐散去,训练场上的每个人都绷紧了弦。

      李缑站在最前面,神色严肃。

      他朗声道,“敌军已于关外驻地扎营,近日大家做好准备。若敢犯我一步,必诛之。”

      “犯我疆土者,苍龙必诛!”

      红缨起落,坤仪震,沙土扬。

      “犯我疆土者,苍龙必诛!”

      “犯我疆土者,苍龙必诛!”

      “犯我疆土者,苍龙必诛!!”

      清荷被这气势感染,胸中激亢。

      ……可昨日还好好的,怎就突然要打仗了?

      黎仲秋被侍女搀扶着,走到了最前面。

      身上仍披着那件毛裘。

      他咳了两声,道:“昨日一批通货在临安附近被劫,金帝说我们不重视两国交好,是有意辱之。”

      “今日寅时,便大兵压境。”

      “咳,想必大家都已明白。此战,无可避免。唯胜可以制敌。”

      下面又是一片沸腾。

      “此战必胜!苍龙必胜!”

      无可避免……

      不知为何,清荷心里一颤。

      她看着训练场上的这些人,包括自己。

      战场是什么样子她没见过,但是在做决定之前,她已经把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她已经做好了随时上战场的准备。可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准备却又显得如此薄弱。

      太快了。比她想的,快了太多了。

      如果说江湖上的恩怨厮杀,是刀刀见血。那么,战场之上,生死只在一线间。

      清荷攥紧了拳。

      旁边走过一个白影,是浔仙人。

      清荷看他。

      那人戴着面具,回头看过来。

      眼神在空中交汇,江浔只停了片刻,又继续往前走。

      拳头松开。只片刻,那道目光便像定心丸一般,让清荷安了心。

      没问题的,我可以。

      那道白色身影行至最前面,和李缑点头示意。

      “大家做好准备,开始正常训练。”

      李缑带着二人进了中帐。

      清荷在队伍里挥舞着红缨枪,方阵气势磅礴,口号声传千里。

      帐内。

      李缑看着面前这二人,缓缓道:“二位有何看法?”

      “临安已经派人去寻那劫路之人。可寻不寻的到… 就是寻到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傻子都能看出来,这不过是开战的借口罢了。”黎仲秋道。

      李缑静默了一会儿,看向江浔。

      “此战避无可避,江兄……”

      “将军,此关紧要。敌人在此集中兵力,想要的,可不仅仅是边境而已。吹过来的沙子,挡回去便罢。”江浔道。

      “如何挡?”黎仲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沉静,又隐着几分狡意。

      “黎军师,想必已有了计策。”

      黎仲秋未料到他会反问自己,只摊着两只手道,“无奈病痛未消,脑子不肯劳作。只等着江军师的良策,好乘个方便。”

      李缑瞪他,“仲秋,正经些说话。”

      “好好好,”黎仲秋正色道,“北面虎视眈眈已久,此次开战,既是险战,也不失为良机。”

      “一战取优势,可固山河。”

      黎仲秋继续道,“我等在此戍边,守的是身后,对的是身前。城门威固,敌军来多少,便要他折在此处多少。”

      江浔点头,“黎军师所言极是,此战乃是关键之战,要守,必要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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