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有点甜》月华伴君

17、十七(已修)

　　田正阔抬头，四人视线相撞，战火迅速燃起：“你们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周辞扬了扬下巴，像只高傲的孔雀：“不是，教练让我们来帮你的。”
　　其实，他想笑。田正阔的牙还没补上，两颗门牙都掉了，估计漏风比他还厉害。

　　田正阔握着拳，恶狠狠道：“我需要你们帮？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你以为我们想帮你？”周辞冷哼一声，“自作多情。”
　　田正阔：“以后别让我遇见你。”
　　“嗯，见了你就像见了狗一样绕道走。”
　　“……”

　　教练突然走了进来，顺手带上门：“行了，快去收拾东西，别磨磨蹭蹭的。”
　　贺卿和陈锦安抬一个纸箱，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一动就哗啦哗啦的响，好像是金属物品。
　　周辞帮田正阔抬一个大纸箱，不忘吐槽：“你训练为什么带那么多东西？”
　　“你管我？”
　　“麻烦你，看清楚，现在是我在帮你。”
　　“不用你帮。”

　　周辞哦了一声，撒开了手，大纸箱不偏不倚砸到田正阔的脚上：“那我不帮了。”
　　田正阔的脸上瞬间变了色：“你还说不帮就不帮？”
　　“……那怪我咯？”
　　“……”

　　最后，周辞还是帮着把纸箱抬下去了。

　　临走前，田正阔在他耳边说：“你的朋友我可都记着呢。咱们走着瞧。”
　　“……”

　　周辞目送田正阔上了客车，在心里把人撕了好几遍。
　　贺卿微微蹙眉：“他说什么了？”
　　“没事，走吧，我们去训练。”
　　“嗯……”

　　没了田正阔，周辞觉得训练既有趣又无聊。有趣的是因为他喜欢训练；无聊是因为没人找他事了。
　　……

　　转眼间，寒假过去一半了，训练也完成了，等着过新年，与家人团圆了。陈锦安做“小保镖”的任务完成了，到了家门口，周辞有些不舍，这么多天走在一起，也走出感情了：“锦哥，今天要不要在我家住下？”
　　陈锦安摇头：“不了，回家收拾东西。过完新年，我就该找人去了。”
　　周辞知道，自从锦安被找回来后，就一直在找一个人，据说是锦安哥哥的恩人：“好吧，祝你们早日遇见。”
　　陈锦安说：“会的。”
　　说完之后，便离开了，留下一个带有些落寞的背影。

　　周辞碰了碰在一旁不发一言的贺卿：“哥，你说锦哥会不会找到那个人啊？”
　　贺卿没说话，他在想，想他的爸爸妈妈，他也找了好久了，一直没有消息。
　　“也不知道田正阔的牙长出来没有，”周辞用舌尖舔了舔刚长出来没多久的小牙，真是吓死他了，历经几个月的提心吊胆，他的牙终于长回来了。
　　“不长了吧，他年纪比你大。”贺卿掏出钥匙开门。

　　周辞嗯了一声，然后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问：“话说，你为什么要弄掉田正阔的牙啊？”
　　虽然这件事过去好久了，但现在提起还不算晚吧，还没半年呢。
　　“以牙还牙。”贺卿关上门，弯下身换鞋。
　　周辞瞬间明白了，有些不好意思道：“原来你猜出来了啊。”
　　贺卿嗯了一声。

　　周辞扑进贺卿怀里，紧紧地环住他的腰，大型犬似的一直蹭：“谢谢哥！以后不给你添这么多麻烦了！”
　　贺卿踉跄几步，确认好位置后，倒在了沙发上，耳后根泛着红，轻轻的嗯了一声，小到周辞那么近的距离都快听不见。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周辞亲过他后，他就开始心神不稳了，尤其碰到这种近距离接触，会害羞，会不适应，总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在骚动。

　　可能周辞觉得“蹭”不能表达他此刻的心情了，所以他便抬起头，在贺卿脸上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吻：“哥，我真的好喜欢你！”
　　贺卿别过头，伸手推开周辞，心在胸腔里怦怦直跳：“够了……”
　　周辞没发觉贺卿的异样，笑得正开心，眼睛就好像挂在天边的弦月。
　　他哥永远是“少说话，多做事”，他哥的心里一直都是在意他。

　　“啪嗒”一声，门被打开了。周辞还没来得及从贺卿身上起来，目光落在门那边，黎若轩眼睛瞪得像铜铃，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你们……在干什么？”
　　周辞立马弹跳起来，有些尴尬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没，就是太感动了！我哥在背后竟然默默地为我做了那么多。你知道我的牙吧，那不是自动掉的，是同学打掉……”
　　话还没说完，周辞突然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等等……他刚刚说了什么？他把事情全招了？

　　周辞匆匆扫了一眼他妈妈，发现他妈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柳叶眉轻挑：“继续说啊，来，我听着，还有什么瞒着我。”
　　咽了口唾沫，下意识看向贺卿。发现贺卿正一脸无奈的看着他，闭上眼等着他妈无情的嘲笑。

　　黎若轩这一辈子没练出什么爱好，倒是练出了欺负周辞的本事。偏偏这么多年的磨炼，还没能把周辞练出“铁嘴”。这样，就太合黎若轩的意了，就喜欢看“你气不过，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黎若轩的嘲笑没等来，倒是先听见贺卿从容温柔的声音：“小姨对不起，没告诉您这几月发生的事情，同学之间的小矛盾，没能处理好。”
　　“下次不要瞒着我了，要记得告诉我，我拿上医药箱去看戏，”黎若轩想了一会儿，然后道，“今天有时间，我来做饭。”
　　周辞连忙后退，他妈做的饭是人吃的吗？非甜即咸：“您做的饭还不如我哥做的好吃。”
　　黎若轩轻哼一声，一脸“笑眯眯”的样子：“大宝，小辞说的对吗？”
　　贺卿摇头，昧着良心说：“不对。”
　　周辞的嘴角抽了抽，敢说对么？分明就是笑里藏刀。

　　“这是怎么了？开家庭集会呢？”周政羽推门而入，手里提着打包好的饭菜。
　　屋里瞬间香气四溢，勾人味蕾。
　　黎若轩走上前：“老公你回来啦。”接过周政羽手里的饭盒，“小辞的牙掉了，门牙，这些啃不动。”
　　周辞立马蹦的老高，要不是有房顶，恐怕窜到天上去了：“我能吃！谁说我不能吃！爸！你别相信我妈的话，她那么浮夸你又不是不知道。”
　　周政羽点头：“你可以喝粥。”
　　周辞：“……”
　　为什么他爸和他妈永远都是一伙儿的，他就好像是捡来的，爹不疼娘不爱。

　　“小姨夫，晚上好，”贺卿抬头，看着高一米九的男人，每次说话脖颈都很酸，“没小姨说的那么严重，肉类蛋类菜类……都可以吃，咬不动还可以用两侧。”
　　周辞的眼睛亮晶晶的，还好他还有哥哥宠。
　　周政羽点头，倒是很意外贺卿能说出这样的话：“都是贺卿在照顾周辞吧？”
　　贺卿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在心里说道，这都是他的责任，他是哥哥，都是应该的。
　　黎若轩气呼呼的，像一只炸了毛的猫：“大宝，有时间站在小姨这边吗？”
　　周辞站在贺卿身前，一副护食的模样：“你都有我爸了，还和我抢我哥干嘛！”
　　“就抢！这是我大宝！你有意见憋着！”
　　“那是我哥！”周辞不服。

　　周政羽看着快要揍起来的娘俩，笑道：“好了好了，都去洗手吃饭。”
　　周辞拉着贺卿：“走了，去洗手。”贺卿却纹丝未动，摇头道：“你们吃吧，我去找段伯伯。”
　　周辞松开手，低低的哦了一声，每次都是这样，只要他爸妈回来，他哥就会想各种理由离开……关键是，这是他哥的家。
　　周政羽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走吧，先去吃饭。”

　　贺卿坐在沙发上，看着程胤拿着病例单，笑的嘴都合不拢，一个劲的说太好了，太好了。
　　“伯伯，段伯伯的病治好了吗？”

　　程胤把病例单给了贺卿：“在好转，照这样下去很快就会好了。”
　　贺卿看着上面的字，癌症……真的会好吗？
　　段弋端出做好的饭：“洗手吃饭咯，小卿，发什么呆，去洗手。”
　　贺卿回神：“嗯。”

　　段弋看着贺卿的身影，轻轻摇头，似是自言自语：“这孩子懂事的让人心疼。”
　　贺卿这个时间来，大概是周辞的父母回来了。贺卿那时候有记忆，知道自己有父母，有家庭，所以他从没把自己融入周辞的家庭。

　　贺卿撑起的仅仅是作为一个哥哥的责任。他照顾周辞是因为他比周辞大，他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另一方面，这是对黎若轩对他照顾的最有力最直接的报答。
　　有时候，段弋都在想，一个小孩活成这样会不会累。

　　“伯伯吃饭了，”贺卿已经洗完手回来了，正在帮程胤摆放餐盘。
　　段弋回神，笑着：“来了。”
　　程胤对小孩没多大兴趣，但是对贺卿却格外好，不知道是不是贺卿乖巧安静的原因。
　　“来，吃饭，你段伯伯不知道想什么呢。”
　　贺卿去厨房拿了碗筷，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回来了，似乎不想让他们等着。
　　段弋接过碗筷，到底还是不忍心看着贺卿一个承受那么多：“小卿，其实你可以试着把周辞他们当做你的家人。”
　　都三年了，别再把在自己裹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了。看看我们，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贺卿递筷子的手顿住，眸色微敛：“没有。”
　　“不论是周辞还是周辞的父母，都希望你能接受他们，而不是躲避，”段弋说道。
　　贺卿低下头，眼里的情绪被额前的碎发遮挡：“我在躲避吗？我只是……”
　　我只是想爸爸妈妈了。周辞温馨和睦的家庭，曾经我也拥有过，只是眼睛一睁一闭之间，就全部瓦解冰泮了。

　　我不理解。

　　不理解爸爸妈妈为什么要抛弃我。

　　更不理解爸爸妈妈为什么不选择我，明明我更需要爸爸妈妈的陪伴。

　　爸爸妈妈为什么要去选择保护一群素未谋面甚至说毫不相干人，明明我是他们的孩子啊。

　　段弋沉声：“伯伯明白了。”
　　贺卿抬头，眼里有不甘心有失望……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为什么！我是他们的孩子啊，他们为什么不陪我，我也需要他们的陪伴啊！”
　　段弋猛得站起身，木椅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响声：“别哭，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爸爸妈妈的选择了。”
　　贺卿趴在段弋怀里，伪装好的一切瞬间随之崩塌：“都让我长大，我也想啊，我想找爸爸妈妈啊！可是我找不到啊！我去警察局，去那个小区，都没有爸爸的身影啊！我对一切都无能为力，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伯伯，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不知道程胤听见了什么，瞳孔显而易见的缩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平静，段弋的心思都在贺卿身上，根本没有发觉程胤的变化。

　　段弋心疼，一下下的轻拍着贺卿的背，试图安抚他的情绪，是啊，贺卿还那么小，那么小得孩子，却要被迫承受那么多……
　　“吃饭吧，饭都快凉了，实在不开心就去外面吼吼，”程胤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语气不冷不热道。
　　段弋：“快吃饭吧，不然你程伯伯又要开始念叨了。”
　　贺卿点头，目光瞥见段弋胸口处洇湿的痕迹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
　　段弋笑了笑：“让你程伯伯洗洗。”
　　程胤不满的哼哼，道：“这时候想起我来了？”

　　贺卿红着眼睛看着他们，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仔细想了想：“伯伯，为什么你们都没结婚啊？”
　　段弋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就被掩住了：“你程伯伯还没到年纪呢。”
　　贺卿不明所以的啊了一声。
　　程胤有些不耐烦了：“快吃饭，饭都凉了，不吃饭就上床睡觉。”
　　贺卿点头，然后便低头吃饭了，但小脑袋瓜里却依旧想着段伯伯刚刚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段弋没说话，有些责怪的看了程胤一眼，然后便低头吃饭了。

　　周辞看着碗里的饭，觉得食不知味，他哥不在，吃个饭都难：“我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黎若轩也没吃下去多少，她不理解，为什么都过了那么久，贺卿还是不肯接受他们：“可能要吃完晚饭吧。”
　　周政羽看着闷闷不乐的母子俩：“不吃饭了？”
　　周辞恳求：“去找我哥哥好不好？”
　　周政羽叹了口气：“他不回来，他没把自己当成我们的家人，他始终觉得自己是多余的那一个。”
　　黎若轩：“我都那么纵容他了……每次他偷偷跑出去，我都装作不知道，然后派人去跟着，但为什么就是不对呢……”

　　周辞的眼睛暗了暗，不知想到什么，他说：“要不然，我把哥哥娶回家吧！这样哥哥就成我们的家人了。”
　　黎若轩震惊的看向周辞，故作夸张道：“对哦，我怎么没想到，小辞怎么那么聪明，”顿了顿又用平常语气说道，“娶不了，你们都是男孩子，都会有各自的生活。就算在一起了，也只会是父母之命，其他的很难说……”
　　周政羽点头：“快吃饭吧，以后这些话你就会明白了。”
　　周辞哦了一声，心想，他们不是活给自己看的吗，为什么还要在意其他。
　　他不想和贺卿分开，他想和贺卿一直一直在一起。

　　周政羽见周辞情绪依旧低落，没吃饭心思，便说：“看星星吗？家里有望远镜，爸爸带你看一朵玫瑰，那也是爸爸和妈妈的定情之物。”
　　周辞的眼睛亮了亮，把心里那些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好啊！”
　　黎若轩在一旁笑了笑没说话，绿宝石般发眼眸里藏着无限柔情蜜意。

　　周辞帮着爸爸妈妈简单收拾了一下饭局，打扫完房间，然后便回了自己家。站在阳台上，看着漆黑的夜空里点缀着几颗繁星，很美很梦幻。
　　周政羽在一旁调试望远镜，直到视野内出现一多淡粉色形似玫瑰的花：“小辞，快来看。”
　　周辞跑过去，在望远镜里看见了浪漫，浅粉色的周围点缀着星光，好似温柔的漩涡：“啊？爸爸，这是开在天上的玫瑰吗？它怎么浇水施肥啊？”

　　周政羽解释：“这是玫瑰星云，是宇宙栽种的玫瑰。每朵玫瑰都有他的名字，这朵叫NGC 2244，栽种在叫麒麟座的花园上。”
　　“爸爸，妈妈就是看了这朵玫瑰才嫁给你的吗？”
　　“对啊，爸爸当时很笨，不知道怎么追求妈妈。但是爸爸喜欢观测天空，有一天，无意间看到玫瑰星云，灵感就来了，用这个给你妈妈表白了。”
　　黎若轩难得安静，唇角勾着，站在一旁看着玩乐的父子俩。

　　“爸爸，这个好好看。我给哥哥看，哥哥会不会同意嫁给我？”周辞询问道。
　　周政羽大笑，伸手捏了捏周辞的鼻子：“你问问你哥哥会不会同意。”
　　“会的，他那么喜欢我。”周辞对这一点还是很自信的，于是开始期盼过年了，让他哥陪着他看星星。

　　几天后，过年了，周辞兴冲冲地拉着贺卿来到自家阳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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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周辞说的这些话，就相当于我们小时候过家家，说的那些玩笑话。只不过，周辞说的很认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