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风信子》莫笙梦

20、第 20 章

　　他其实也很迷茫，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就只是想和夕宸一起上下学。
　　他被关在一张薄纸下，不见天光，却在突然的某一天，偶然的一次，一条细细的光线映入他的眼眸。
　　他想抓住，却发现那是自己抓不住的。
　　他带着惊喜和雀跃，得来的是失望和恐慌。
　　他想，可是他不敢。
　　以至于现在对于夕宸突然的出现，即便已有一段时间，他还是不太敢打破这一张薄纸。
　　更何况夕宸好像已经不记得他了。
　　说不难过是假的，可他并没有什么理由要求人家一定要记住他。
　　即使有这样一个理由，他也得不到释然。
　　就这么想着，直到林梓耀进门的前一刻，他嘴角牵起一抹照着冷白月光的自嘲的冷笑。眼底似一个在河海深处的漩涡，掺杂着一些不可言说、难述于口的情绪。
　　汹涌却寂静，浩瀚又狭小。
　　夏天是个天气多变的季节，有时炎热得恨不得把人晒干，有时闷热得像和人搞暧昧，黏黏糊糊。
　　夕宸今天起了个大早——热醒的。
　　他有些不耐烦地扯着胸前的衣领，拉着衣服抖了几下，那股闷热感并没有因为这个动作而驱散一点儿。于是他只能冲个快速澡，因为昨晚洗过，晚上回来还是要洗的，他很随意的冲着身上汗。
　　等洗完时间差不多就是他平时起床的时间了，杨慧已经准备好早餐，看见夕宸还有些许滴水的发丝道：“天气预报说今天可能会下雨，你上学记得带伞，还有，怎么不把头发吹干呢。不怕感冒？”
　　夕宸笑：“热啊，这样凉快。”
　　杨慧一听，板着脸命令道：“不行，今天这种天气一不小心就会生病，待会儿就去吹干，就算不吹也要擦到头发不滴水才行。你以为你是生病绝缘体？！”
　　这一听就是一个长篇大论，夕宸连忙点头道好好好。
　　就怕这小子嘴里说的话好听，可是根本没有这些话放在心里，杨慧直接找来一条毛巾扔在夕宸头上，盯着他擦。
　　杨慧有一双大而圆的眼睛，瞳孔颜色极浅，让夕宸继承了她的这一特征，她这样盯着一个人的时候眼里是不可动摇的执着，容不得任何人拒绝。
　　夕宸无法，三下五除二解决完盘里的早餐，走到一边擦头发，不然他妈可能要亲自上手，夕宸要面子，真怕杨慧这干，乖乖的擦头发。
　　不过杨慧又从夕宸不擦干头发到现在教导他吃早餐的正确吃法，心疼又无奈地说：“记得按时吃药，你的胃可经不起这么折腾，哎，算了，出门记得带伞啊。别老不信天气预报！”
　　夕宸一手抓书包一手抓伞，把伞往书包边一塞，甩在肩上就出门了。
　　一出门就看见林梓耀在不远处，忙朝他挥手，跑到他旁边再次打招呼。
　　刚接近林梓耀，一阵子不知道什么香味扑面而来，沁人心脾，夕宸很喜欢这种味道。
　　香味一丝丝轻柔地漫过身心，像躺在了一堆棉花里。
　　其实这种香味夕宸每次在接近林梓耀时都能闻到，只不过今天都味道更浓了，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天的天气闷热，使夕宸一大早不耐烦的心情终于找到可以压制的东西让他对这种香味更依恋，贪婪地想闻得更清晰些。
　　于是他真的这么干了，林梓耀一愣，等反应过来，他僵硬地缩了一下手指。
　　羽毛挠痒的痒意成了电流，两人连着心里的那根神经猛地一抖。
　　夕宸也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他竟然情不自禁牵起林梓耀的手，自己低头鼻尖凑近香味散发最浓的地方，也就是林梓耀的指尖。
　　从远处看和林梓耀的视角看，这动作怎么看怎么像一个人牵起另一个人的手，敬畏的给予一个吻。
　　反应过来两人之间出来尴尬就只剩尴尬。
　　夕宸收回手偏头清了清嗓子，企图缓和道：“你用的什么香水，我挺喜欢的，推荐一下呗。”
　　林梓耀马上回答：“自带的。”
　　夕宸：“……”
　　说完这话的林梓耀内心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他怎么能这么说！什么自带的！自带的那不就是体香！这怎么推荐！！！
　　林梓耀只能僵硬地开口辩解：“应该是花香，残留在我身上的，没有用香水。”
　　夕宸倒是自然的点头，回头看着林梓耀，说：“哦，我就说嘛。看你这个人也不像是会用香水的人，欸，不是贬义，只是你看起来很……嗯……高级？”
　　听平时侃侃而谈的夕宸词穷，林梓耀有些好笑他们的尴尬。
　　林梓耀抿了抿唇，夹杂着极浅的笑意的好听嗓音在夕宸耳边响起：“没有，是花香，风信子，”停顿了一下又补充，“我很喜欢。”
　　一听是风信子，夕宸眼睛倏地睁大了一下，呼道：“这很高级，好嘛？我听说风信子很难养的！”
　　林梓耀略带好奇地挑眉看他。
　　夕宸手指摩挲着耳垂，笑着看着虚空中的某一点：“我也喜欢风信子，之前心血来潮买了种子像试着养养，不过没有等到他开花。”
　　后面还有一些话，林梓耀也没有顺着问点什么，略抬头示意：“到学校了。”
　　清晨的雾还未完全消散，朦胧地笼罩在景立一中高高的校门上方，似梦似幻地就像多年前的目标。
　　夕宸突然感觉今天比昨天更堵得慌，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然后和林梓耀对视了一下，才满一拍的反应过来点头。
　　边走还没头没脑地蹦出一句：“班长，你多大啊？”
　　“嗯？”
　　不知道夕宸为什么突然问这种问题，但还是回答了。
　　夕宸“啊”了一声，说：“那你比我大，我得叫你哥啊。”
　　这次林梓耀没有什么反应，夕宸转头看他时看到他绷紧的下颚线，他笑了，道：“怎么，还不让有人比你小了？”
　　说真的，景立一中的校服偏偏是西装的，穿在林梓耀身上简直不要太帅，加上他的脸，整个人没有哪天不出现在贴吧上的。
　　因为他们都是偷拍，所以照片上的林梓耀看起来是一个很高冷又带点禁欲的人，评论底下往下滑看到最多的表情就是流鼻血。
　　任谁也不会想到现在的林梓耀勾起嘴角有点坏笑的眼神从眼角瞥过来，挑起一边眉对着一个人说：“那叫声哥哥来听听？”
　　听着的夕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