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贵妃（双重生）》锦朝

6、第 6 章

　　翌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容雪陪着谢氏来到相国寺。

　　谢氏来相国寺并非是没有缘由的。

　　因为，当初那批容雪凤命的道士曾说过，容雪与佛家有缘，是佛家的有缘人，所以谢氏想来试试，看这寻不寻得到什么出路。

　　京中佛寺，以相国寺最为出名灵验。

　　谢氏来到相国寺，求见主持高人无慧大师，留容雪一人参拜佛祖。

　　容雪看着金光闪闪的佛祖，心中企盼之意更深。

　　现在全家人都不想她进宫，可她知道，她不进宫是不行的。

　　所以，她希望她进宫后，容家能一切安好。

　　容雪拜完佛，交了香油钱，还讨了个平安符带身上。

　　皇宫魑魅魍魉甚多，人心难测，她斗不过，求神佛保佑，神佛若能真的保佑她也是极好的。

　　容雪摸了摸平安符，小心翼翼地塞进自己腰间。

　　求完平安符，谢氏还没有出现，容雪便在寺庙里随处转了转。

　　她不知到了哪里，只是看见对面的禅房，忽地愣了一下。

　　那间禅房与其他禅房并无二致的禅房，只是禅房的屋檐下挂着铃铎，坐落在那一排禅房的最边缘处。

　　微风吹起，传来铃铎细微的叮铃声。

　　风并不大，但容雪却感觉分外清晰，叮铃叮铃，好像在哪里听过一般。

　　让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有些如风般轻巧，又有些如烟般脆弱易散。

　　容雪驻足发呆的时间太长。

　　路过的小沙弥见了，过来唤她：“女施主？”

　　容雪颦眉，眼中困惑，刚好借机问道：“那里是什么地方？”

　　她怎么莫名感觉有些熟悉？

　　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感。

　　小沙弥望了对面一眼，神情一变，严肃道：“女施主，对面禅房乃是禁地，外人不能进入。您还是早些离去吧！”

　　禁地？

　　容雪还想再看看那间禅房，可再看之时，那间禅房已经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她也再没了之前的错觉。

　　或许是一时恍惚。

　　容雪收了好奇心，决定去找谢氏。

　　容雪来到相国寺主持的禅房外。

　　谢氏听说容雪来了，也不多打搅主持，道谢添了香油钱便出来了。

　　谢氏今日来进香，特地穿了身贵气的团花纹褙子搭马面裙，一看就是特别奢华的。

　　而容雪也被要求穿了身富贵吉祥的橘红长裙。

　　容雪见谢氏出来，挽着谢氏，见谢氏脸色不大好。

　　“娘，无慧大师说什么了？”

　　谢氏一脸抑郁，“他说你命好！”

　　容雪听了，就明白为什么谢氏这幅表情了。

　　她命好还用进宫吗？

　　看出容雪也不信，谢氏也就不想管那主持高僧的话了。

　　因为他不仅说容雪命好，还说她儿子也命好，以后是要做大官的！

　　容易什么性子，她还不了解，那就是纨绔子弟一个，还官，他连官的半个口字都摸不着。

　　谢氏从袖子里掏出两个符递到容雪手里，“拿着。”

　　容雪抬眸不解地望了眼谢氏。

　　谢氏在她耳边小声解释道：“平安符和姻缘符。”

　　既然得道高僧不管用，她不如自己想点办法。

　　“你给我姻缘符做什么？”容雪小声道。

　　现在国丧，忌婚嫁。

　　也只有新帝那样的人，缘着他这皇位来得实在颇为难言，是接连死了四位父兄才得到的。所以整个朝堂上下都以为周朝是不是犯了什么忌讳，才不顾大忌，要新帝为大计冲喜，也即是纳妃。

　　容雪觉得，这人与人就是不一样，寻常人冲喜都是为了自己，只有新帝，冲喜是为了整个天下，说出来就高人一等。

　　就是……把她往死里逼了！

　　“诶，话不可这么说。”谢氏打住，“我听旁人说，这相国寺的姻缘符特别灵，到这儿问姻缘，没有不成的。娘给你这个姻缘符，就是怕你以后万一真的进宫了，这姻缘符没准儿会保佑你和新帝促成一段好姻缘。”

　　容雪无语：“……”

　　她顿了顿，十分不自信地看着谢氏，“娘，你真觉得我和他会有好姻缘？”

　　那可是她的对照组，是京中一致被认可最不搭的人。

　　而且，是她配不上的那种不搭。

　　谢氏一顿。

　　正如她知晓容易的性子，觉得容易连官字的半个口都摸不到，她自然也知晓容雪和李洵之间的差距和矛盾。

　　两个人虽然都是样貌极好之人，可夫妻相处之道，又哪是不讲性情，看看样子就能过下去的。

　　谢氏甚至能够想象得到，两人在一起后，李洵对她女儿嫌弃至极的眼神，怕是连多看一眼容雪的念头都不会有。

　　毕竟，人一旦有了才名智慧，自然就不是肤浅得只看皮囊之人。何况，李洵本身身份极高，又是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

　　然而，人到了无计可施的时候，纵使再不信神佛和这些虚妄，也终究成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拿着吧！不试试怎么知道？万一他就喜欢你这样的呢！”谢氏道。

　　容雪听罢，心中暗骂：“这样个鬼！”

　　她才不信那死平王会喜欢她这种。

　　*

　　宫内。

　　李洵去太皇太后处请安，太皇太后也时常谈起选妃一事。

　　这日，太皇太后与李洵说起了一些选妃的事宜，让李洵一顿。

　　他从太皇太后宫中出来，一旁的常安见他似较平日里沉闷，不由问道：“官家，是选妃事宜安排得哪有不合你心意吗？”

　　李洵摇了摇头。

　　他只是想起，若是真的开始选妃，容雪那出类拔萃的样貌，多半也是要进宫的。

　　他对容雪谈不上讨厌，可不知为何，有些不愿意她进宫。

　　或许是因为她是谢明安的表妹，他多少会比对旁人在意那么零星半点。

　　他自幼长于深宫，自是知晓，深宫对于女子而言，犹如困兽相斗的牢笼，没几个人能全身而退。

　　翌日，在大臣又一次讨论举办选妃时，李洵以处于两位先帝国丧期间，选妃不宜大办为由，按照各家投上来的名单，交由太皇太后稍加挑选便可，不必再铺张准备选妃事宜。

　　此举一出，众臣哗然。

　　可李洵一再以国丧为由，至情至性，他人也莫敢多言。

　　长春殿中。

　　李洵事先未与太皇太后商议此事便独断专行，令整个长春殿都有些压抑。

　　先帝去世不久，太皇太后扶持新帝登基，选妃一事又一直都是太皇太后在幕后料理，于情于理，李洵都应该和长春殿商议一下此事才行。

　　太皇太后身边的老人何惠嬷嬷在殿外听说此事，立马进殿替太皇太后谋不平。

　　太皇太后听罢，正襟危坐。过了良久才叹息一声，“罢了，此事就按官家的意思的办。”

　　“可太皇太后……”何惠嬷嬷心有不甘，新帝此举，多多少少没把太皇太后放在眼里。

　　太皇太后却好像没多在意，悠悠打断道：“此次选妃，名义是选妃，但也不过是新帝初立，根基不稳，为平衡巩固各方势力的无奈之举罢了。官家虽然任性，但此举也无什么大的影响，既能减免开支，节省用度，又不碍先帝等逝去之人的体面，是个好法子。依着官家的意思去办吧！”

　　太皇太后会答应，是在李洵意料之中的。

　　这个提议其实并没有伤及各家利益的根本，所以无论是想在背后大权在握的太皇太后，还是想在后宫谋得一席之地的各大文人仕臣，都会勉强同意的。

　　而容家近些年势弱，早已脱离了朝堂中心，多是不会参与此次选妃。

　　就算有心参与，容雪貌美，那些心思各异又压容家一头的人，也不会让这个威胁进宫。

　　所以，若无意外，容雪应是不会进宫了。

　　只是，三日后，李洵没想到的是，容雪竟然还是出现在了进宫名册里。

　　长春殿中，太皇太后慈祥和蔼地递过一本名册，“来，官家看看，这是选妃的名册。老身按官家的意思，物色了几个，官家瞧瞧合不合适？”

　　李洵一眼扫过，目光停留在最后一人的名字上诧异。

　　“官家是不满老身挑的人？”太皇太后问道。

　　李洵没有言语，他故作无恙地放下名册，“为何容国公的女儿也在其中？”

　　此次进宫之人，多为高官实权者之女。容家落败，实力不复以往，而太皇太后此前也提醒过，选妃，不仅得看样貌，还须得考虑出身家世，人品才华。所以无论是考虑哪一种，容雪都不该出现在其中。

　　太皇太后像是没明白李洵话里的疑惑，笑道：“那姑娘好看，老身相信，官家你会喜欢的。”

　　好看么？

　　确实是好看的！

　　李洵转瞬便明白了太皇太后的心思。

　　若换做平常人，的确很难不被容雪的相貌吸引。

　　可他不是一般人。

　　所以太皇太后想要把容雪当做棋子安在他身边，根本是行不通的。

　　“可我听说，她不过是空有皮囊，怕是不合适此次进宫。”

　　进宫之人，向来择优选之。

　　这第一次进宫的人选，更应该提高要求，容雪若真按这次进宫的要求看，不说她自己的才能品德，光是地位，怕都够不着。

　　一个空有爵位的容国公府，让她进宫，就等于没有母家做依靠，在宫里只会受尽欺负。

　　“哎，官家此言差矣。官家可曾听过一句话，‘容家女，天生凤命’。”

　　李洵其实听过这句话。

　　端王弱冠之年时还想因这句话求娶容雪，即使容雪那时还是个没长大的黄毛姑娘。

　　因为这事，他还去帮过谢明安和容家世子的忙，把端王逛花楼一事参到了朝堂之上。

　　李洵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听过。

　　太皇太后一丝诧异，他竟没听过。

　　她还以为，李洵若不是小时候就不讨容家那唯一的小女儿的喜欢，早就出手了。

　　太皇太后把容家女天生凤命的传言一一道来，说到最后，笑了笑，“所以，这次进宫，你不看中谁都行，唯独她，不行。”

　　“以后那姑娘进宫了，你也得好好待她才是。这也是他们容家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