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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秋 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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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薰衣,你怎么能惹东彦勋?!”铃子一边帮薰衣擦药,一边担心地说:“开学才多久啊,你就惹了景田学院的霸王,还几乎和全校一半的女生为敌,以后怎么办?”
“は——い——……”薰衣乖巧地点头。
“你平时不是这样子的啊,虽然有时会有点小脾气,可是这次也太……为什么这次这么冲动?”
“冲动?”薰衣闪了一下神,马上笑起来:“好铃子,以后我会小心的。啊,饿了,看在我是重病号的份儿上,先给我弄点儿吃的吧。”忽闪着可怜小狗狗的眼光,讨好地晃着铃子的手。
“你呀”铃子无奈地摇摇头,转身进了厨房。
“ありがどう!”薰衣看着自己房东兼同住好友的背影消失在厨房,收敛起笑容:“东 彦 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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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昏黄的灯光下,薰衣小心地拼着玉佩,随着玉佩的复原,那一道道的裂痕映在眼中竟成了重重的阴霾。
盖上首饰盒,手指在光滑却有些斑驳的盒面上轻轻地摩挲,许久,薰衣将首饰盒拥在胸前,祷告着:妈妈,保佑我一切顺利吧。
“噼噼——啪啪——”雨点不断地击打着窗户。
“下雨了。”薰衣踱到窗边:“秋雨,会下很久呢。”看着墨汁浸过一样的夜,薰衣自言自语,凉风撩起了她的长发。
桌上厚厚的资料被风翻得哗哗作响,却总在一张泛黄的照片处停留,一个带着贵族气息的男生穿着浴衣静静地沐浴在阳光中,轻笑……
早上起床,薰衣习惯性地摸摸胸前的玉佩,空荡荡的,这让她感到不安,从盒中取出一小块,用红线系上,轻吻,戴上,薰衣又感到有了依靠,是啊,自己要面对的问题太大了,没有妈妈在身边是不行的。
雨暂时停了,可云仍像吸足了水的海绵,天空低沉而阴冷。薰衣并没有加衣服,也没有化妆,只是稍微收拾了一下,看看镜中的自己,有点苍白,有点憔悴,像一株寒风中的薰衣草。薰衣轻轻地笑着,笑得有些凄美,有些异样。
薰衣一上学就知道自己已经出名,昨天的事人尽皆知,因为她昨天说的话,许多女生已经将她视为敌人。一整天,她都没说话,课间也只是一个人寂静地在角落坐着,手中紧紧攥着玉佩的碎片。不时有女生在她身边冷嘲热讽地挑衅,她也不闻不见;男生们也不来跟她说话,因为没有人会愿意为她得罪那么多女生,更不愿得罪东彦勋——不过,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受了很大的伤害。
放学了,拐角处,薰衣看到东彦勋,身边的两个应该就是宫泽城和野原树吧。眼光渺茫地扫过去,她清楚,从他们身边默默走过的时候,他们一定看到了她。
东彦勋的心里没由来的有些憋闷,他不知为什么受不了她无视地走过,忍不住想追过去,却被宫泽城拉住。
“就是她?”野原树疑惑地问。
“走啦!”勋挣开被宫泽城拉住的手,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我有点事,你们先走吧。”树自有打算,是的,他想好好看看这个两天时间就全校皆知的女孩,不知为什么,只刚刚那一眼,他就觉得与她有一种亲切感。
屋外又下起雨,屋檐下,薰衣紧抱着书包以抵御寒风,她抬头看看天,叹了口气,叹气声随风飘缈地传入树的耳朵。薰衣掏出碎片,轻轻吻了一下,又轻声祷告着。似曾相识,她的动作,她的表情,她的声音,野原树对自己的感觉感到好笑,明明是第一次见,不是么。薰衣皱了皱眉,深吸一口气,看样子她准备冲进雨里。
“会感冒的。”野原树挡在她的面前,王子般地微笑。
薰衣疑惑地看着他。
“初次见面,我是野原树。”持续展示着极具亲和力的笑容,野原树礼貌地自我介绍。
薰衣本能般向后退了一步,出于礼貌,也点了点头:“清水薰衣,请多指教!”眼神中透出警惕。
野原树有些挫败,迄今为止从没有女生会对他做出这种戒备,当他是会吃掉小红帽的大灰狼么?树保持着绚烂的笑容,再接再厉:“我知道勋伤害了你,作为他的好朋友,让我替他赎罪如何?”——如果让勋知道他说他有罪……唉,天要塌就让它塌吧。野原树已下定决心,今天要送薰衣回家。
“谢谢……不过我自己能行。”薰衣终于绽开了她今天第一个微笑,虽然是礼貌性的,但也让野原树愣了一下,寒风不合时宜地刮起来,“阿嚏。”薰衣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失礼します。”正要绕过野原树,却被拉住,就在野原树脱下外套的当口,薰衣微微一鞠,匆匆说了声谢谢就奔进雨里。野原树拎着外套站着,扫视周围,他知道,这将成为明天的话题,可是这又怎么样,他决定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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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辆载了人的计程车溅起片片水花从身边呼啸而过,“倒霉。”一直拦不到车的薰衣嘀咕了一句,环抱着书包继续前行,好冷,寒风夹着冰凉的雨水把她浇了个透,她不停地打哆嗦。一辆宝马缓缓驶近。
“喂,上车!”不用看也知道,这个气势汹汹的家伙是谁,薰衣头也不回地跑起来。
“Shit!”东彦勋加速追上去:“喂,叫你上车,听见没!……你给我站住!”东彦勋一踩油门,一个急转,将车横在薰衣面前,冲下车。面前的薰衣嘴唇已冻得发紫,她执拗地把头偏在一边,却控制不住身体因寒冷而微微颤抖,东彦勋拉开车门,一把将薰衣推上车。
“东彦勋,你想干什么!”
东彦勋回到车上,甩了甩头上的水,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地发动车子。
“东彦勋,你到底要干什么,让我下车!”
“你家在哪儿?”
他想干什么?送她回家?不可能。他要干什么,还不能放过她?“让我下车,你这个混蛋,打也打了,东西也摔了,你还想怎么样,让我下车!停车!”
“那个玉佩对你很重要?”东彦勋闷闷地问。
薰衣一愣:“与你无关。”一下推开车门:“你不停车,我就跳下去。”
东彦勋一把按住她,“你这个疯女人。”东彦勋咬牙切齿地停下车:“你告诉我原因,我就放了你。”
薰衣徒劳地挣扎了几下,最后盯着东彦勋,一字一顿:“这是我母亲给我的遗物。”眼神痛苦而愤恨。
薰衣刚转身要下车,又被东彦勋拉了回来。车门随后被锁上。
“东彦勋!”
“我送你回家。”
“……为什么?”
东彦勋没有吭声,发动车子,继续前行。“住哪儿?”
“……江下路101号。”短暂的僵持之后,薰衣让步了,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许久,东彦勋打破了沉默:“对不起。”声音不大,但诚恳。
薰衣一怔,盯着东彦勋看了一会儿,却没有回答,只是将头转向窗外,看纷繁的雨水噼噼啪啪地砸在车窗上,又无声地滑落。
与此同时,一辆宝石蓝的保时捷在学校附近的路上缓缓滑行,野原树有些懊恼,如果不是那些献殷情的公子哥们为了争相讨好心爱的女生将路堵了个乱七八糟,自己也不至于会接不到薰衣,这么大的雨,一个女孩子怎么回家呢?但愿拦到计程车了。野原树心烦地敲打着方向盘,一个急转开往回家的路,没办法,还不知道薰衣住在哪儿也就没有办法去确认。
“到了。”东彦勋的车停在一幢很旧的小楼前,这是一幢战前修建的老房子,三层楼,满墙的爬山虎,江下路有很多这样的房子,房屋的主人现在或老或死了,年轻的继承者们多不喜欢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只将房子租给学生或外地来的人,这里的好处是安静和便宜。
薰衣轻轻道了声谢,冲向屋子,东彦勋也跟着下了车。站在薰衣身后,看着她用哆嗦的手开门,忍不住接过钥匙帮她把门打开——薰衣的手冰凉,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身子单薄得似乎随时会被风吹走。
薰衣微微点了一下头,算是谢过,正准备进屋,却被东彦勋一把抱住。薰衣一怔,随即奋力挣开东彦勋的怀抱,转身愤愤地盯着东彦勋。
“我,我……”东彦勋嗫嚅着,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刚刚的自己似乎是本能地想保护好纤弱的薰衣。
薰衣咬了咬嘴唇,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进屋,砰地关上门。许久才听到东彦勋的车开走,靠在门上的薰衣心里跳得乱七八糟。
“怎么了,薰衣?”铃子从厨房里探出头。
“没什么。”薰衣飞快地跑上楼,将自己关在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