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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五十八章 半死一念一伤神 ...

  •   “我正是负责才这样说,你说我们能为现在负责吗,能为未来负责吗?我们什么都不寄予未来,又为什么设定一个四年之限呢?说不定你在那个城市中遇到比我更好的。我们都是不可寂寞的人,为什么要给自己一个圈定?”陆赫泉激动起来,他对未来不那么相信,对自己也不相信,有时候他在审视自己时感到自己相当讨厌。
      “你是在找借口,那样你可以找了别的女人。”晓倩指着他说。
      “也许我们四年后会遇到一起,但是我们也可以忘记彼此重新开始。就让我们一切随缘,这样我们可以更轻松地活下去。你们女人一边在要求我们男人负起责任,可是你们心中都很自我,根本没想要我们负什么责任,有时候你们看不起男人。”陆赫泉想起陈缘竹,想起云沫曦,一股淡淡的哀愁飘来,像香烟的味道。
      晓倩不再说什么,呆愣愣地看着天花板,后来她扭头看陆赫泉,旋即微笑了。她那双手游蛇般滑向陆赫泉的腰际,他渐渐地投入进去,脑海中时不时出现如许的幻境。
      陆赫泉看到郭荟荟,她留给他甜美的遐思和遥远的憧憬,一切都像一幅幅水墨山水画,缭绕着朦胧的感触。好似在云朵之间飘来飘去。
      他也看见天真无邪的贺蓉,为什么一口断定她故装天真故装单纯呢?她曾经问过陆赫泉掐花时花会疼吗,又问他蝴蝶飞来时花会欢呼吗,这种小心翼翼的温柔,你陆赫泉为什么要说她太造作?这个浮华的年代,难道真没有单纯吗?他可曾真的从爱的角度看过她?仅仅从郭荟荟渐已模糊的侧影来看你贺蓉,这对你贺蓉公平吗?自开始,你就不是单纯的贺蓉,你的身上寄托了陆赫泉对郭荟荟的一切美好的印记和想象。你被他贴了郭荟荟的标签,便被他扭曲的爱情歪曲了你。
      陆赫泉滚下一滴眼泪,咸涩涩地凝在他的嘴唇上。后来又看到了云沫曦,云沫曦一脸忧伤地浮在空中,她迷茫的双眼蕴涵了多少柔情。就那样看他,没有爱也没有恨。她的出现,触动了陆赫泉的灵魂,为什么当时就不能对她多一点关心?他们之间仅仅是需要吗,真的没有一点感情?她是贺蓉同父异母的姐姐,陆赫泉闭上了眼。
      天应该是蓝的,风是流线型的,云朵是膨胀的泡沫。陆赫泉这样想着,看到了陈缘竹,她骑着那只大鸟,在云朵之间对陆赫泉笑。笑很神秘,看不出她的心情。
      就那样她在云朵之间飘来飘去。她确实不漂亮,但是她的微笑映衬出来的气质,却让人难以自持。就那样在云朵之间飘来飘去。
      “你落泪了。”晓倩仰头盯着陆赫泉看。
      是的,陆赫泉落泪了,看到一滴眼泪滚落下去,落在晓倩的秀发上。
      晓倩紧紧搂住他,也落了眼泪。
      “你就是我的唯一所在,你就是我的唯一所在。”她哽咽地说,疯狂地亲吻陆赫泉的脸。
      眼前的幻境消散了,感到眼前一片黯然……
      第二天,他们又闲逛了一圈,吃中饭时,晓倩问他:
      “你想不想看看我的母亲?”
      “无所谓。”陆赫泉心不在焉,也许想她要带陆赫泉去墓地。
      “什么无所谓,到底想不想?”晓倩扑闪着大眼睛看着他,希望陆赫泉和她一起看她的母亲。
      “倒不太想。”陆赫泉啃一块面包。
      晓倩不再说什么,但是下午他们还是乘车去了。车就在林荫道中穿往,陆赫泉一直昏昏欲睡。晓倩依着窗户,看着外面,她的心情郁闷,不想说话。
      到了目的地,不是墓地。
      陆赫泉忽感到一切都很熟悉,在脑海中搜索,想起他与那个搭车女的事情。当时的情景都不确切,就像一个梦一样,现在只留下一种不可磨灭的韵味,咸咸淡淡。陆赫泉咬紧了嘴唇,就像回到梦中。
      女人快步走进那家医院,不曾回头。而陆赫泉骑在车上,人麻木呆然,莫名其妙地淌了眼泪,滚动的眼泪像虫子爬一样,脸上痒痒的。
      就这样,两人戴着头盔,在黑夜里,连彼此的脸面都不曾看清,他们便做了爱。纯粹的欲望表白,他们不曾有什么交易,也不曾存在什么感情,连游戏的念头也无。全副武装,但总感觉红果果的。
      陆赫泉看着幽暗的精神医院,忽然想笑,可是又笑不出来。就在那时,夜空飘过一阵阴森的笑声,神秘而又真切地划过。笑者就在医院中,那没了思想的人们或者因为思想而癫狂的人们在这黑夜中沧桑而又肆无忌惮地笑着。他们笑什么,他们还有什么感觉好笑?笑声就在这寂静荒僻的城市一角,在这黯然的夜色中散布开来,显得格外凄惨恐怖。
      陆赫泉不觉中颤抖起来。那里面该有多少人啊,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沉在云雾中,至死也许都走不出来。
      陆赫泉痴痴地望着黑暗,希望能在精神病院林立的高楼中亮一盏灯来。实际无须这样阴森,让那些在茫然中的人们也获得一些温暖吧。可是迟迟地没有一丝光亮。远处路灯那昏暗的光线到了这里都缥缈起来,宛如那笑声留在他脑海中的游丝涟漪。
      陆赫泉潜意识地害怕起来,更多的是怕自己。他在欲望发泄后的困倦中冷静下来,一下子搞不懂自己,你还是不是陆赫泉呢?
      “你在想什么?”晓倩问。
      陆赫泉骤然醒来,他们已经走到精神病院来。他对晓倩笑了笑,那晚的事情又归于一个梦,那将是他永远的秘密。
      “她与我父亲离婚前就住在里面。与我父亲离婚后,人的精神好了,可是她不想出来。她以前是护士,就在里面帮助医生来照顾其他的病人。可我仍把她看成一个病人。”晓倩显得忧郁,但很平静。
      他们在门口登记了,便进来。陆赫泉一时无话可说,四处瞧量着。里面的环境很不错,像一个疗养院。迎着大门有块石头,上面书着:学会生活。
      陆赫泉曾在希望小学的墙上看到“学会学习,学会生活”的宣传语,现在在这里又看到,这里俨然像一个学校。是啊,学会生活,会生活的人一定不会发疯。
      “你说怪不,我母亲因不想与我父亲离婚,又容不下他与我姨母的私情,人疯了。可是当她进来两三月,就清醒了。她主动提出与我父亲离婚,随后安心住在这里。这里的医生都想不到她会恢复得这样快,这样好。”晓倩言语中饱含着哀伤。
      “可她还是在躲避啊,在这里躲避尘世。”陆赫泉说。
      就在一念间,心情莫名其妙地发生变化,他有些忌妒里面的人来。环境这样幽静,居住在里面简直是享受,而且没有什么忧愁,是一个躲避尘世的好去处。
      “她不这样认为,她认为这里需要她。也许她疯过,所以她更了解其他病人,在她的精心照料下,有几个人康复出院了。你要知,她是卫校毕业的,学的是护理,是一个优秀的护士,只是嫁给我父亲后她才不再做护士。她到了这里,被圣洁的白色唤醒,她说内心一直藏着一个梦,就是做白衣天使,所以当她来到病房中,白色唤醒她,让她不再受精神梦魇控制,人才清醒过来。实际大多数精神病人是被无形的精神或是思绪困扰,一些东西想不开,便在脑海中打了结,以至于解不开,人就发了疯。一旦解开,人就会正常。”晓倩如是说。
      陆赫泉沉默了,她的见地真的很深刻,让人透骨的凉。
      晓倩接着说:“实际每个人脑袋中都有许许多多的结,有死结也有活结。只不过大多数人不曾去解自己脑袋中的结,如果有一天让他们静下来解这些结,那些死结解不开,他们也会疯,甚至死亡。”
      “你的意思说我们每个人都有正常的一面也有不正常的一面,只不过我们忽略了不正常,所以我们才活得正常。一旦我们注重自己的不正常,我们也会发疯。”陆赫泉呆愣愣地看着她,实在想不通她怎会有这样深刻的见地。
      晓倩不再说什么。陆赫泉想起故乡的几个人,三个是他的同学,一个是他的邻居,他们原本都很健康正常,可是最后他们都因为各自的原因疯了。
      那个因爱情发疯的同学前几年陆赫泉还看到他,他已经结婚,他指着脑袋说他那里有病,离不开药。后来他递给陆赫泉香烟,他们就在屋后的石桥上吸烟,他吸烟的样子很深沉。
      陆赫泉那个邻居是因家庭压力发疯的。他原以为他是装疯,奶奶告诉陆赫泉时,他还不相信。他见了陆赫泉仍灿烂地笑,回家拿了象棋找他下棋,和以前一样,他们为悔棋的事吵个不停。后来他们呆在楼顶乘凉,看着星星月亮,风吹着,两人都没什么话。后来,他神秘地对陆赫泉说,你知道吗,我是个疯子,虽然我从不这样看待自己。陆赫泉那时一怔,不知道该怎样说。你知道不,我一直想跑出去,想大喊,mg导弹撞了我的脑袋了,就这样大喊,虽然我也不相信,但是我就是想喊。他说这番话时,人很清醒。近似耳语对陆赫泉说,说完就笑了。陆赫泉沉默地听着,“mg导弹撞了我的脑袋了”,这实在有意思,后来陆赫泉也笑了。
      再一个假期陆赫泉回去,他已经走了,说是到SH,口袋中只有两百块钱,背了铺盖卷就出发了。直到现在,陆赫泉都相信他会到SH,也总有一天他会飞黄腾达,随后出现在故乡他那凋敝的小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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