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竟是我》吴若离

4、第 4 章

　　第二天，“彭楚胜”先循着身体记忆去单位上班。小城市的扶贫办，要说忙，有的是活干，要不想忙，什么都能往别人身上推，这个部门有的是积极分子——那些真正热爱关心贫农的人。
　　“彭楚胜”不敢一下变太多，惹人怀疑，把手头上的表格列完，应付式完成这项工作。
　　中午休息，他在微信上约了那个莫峤。
　　两个人一坐下来，“彭楚胜”忙着打量，没出声。
　　莫峤满脸不忿，很不耐烦地说：“怎么，还想教训一下我吗？不是不可以，是个男人就不要老是欺负自己老婆，有什么冲我来。”
　　“彭楚胜”没吭声，莫峤显然很瞧不起这凤凰男，继续激他：“一个男人，身后一大家子，全靠着啃老婆，脸皮还真是厚。你要是真心在乎她，就好好工作养家，还有，记得把你爹妈打发回去。要孝顺你自己上啊，凭什么让她来伺候！他们好手好脚，又没到动弹不得，需要人伺候的时候。”
　　“彭楚胜”静静地看着他，等他全说完了，才慢悠悠地加上一句：“除了两老的，还有个二十好几的弟弟也在家住着呢。”
　　心疼不，着急不，快来解救她啊！
　　莫峤快气炸了，瞧瞧，这都什么啊，他教他做人，他一点不觉得不好意思，还故意气人呢！
　　“你……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人！”
　　“我也没见过。好了，先不说这个了，你现在在哪上班，工资多少，存款多少，买房了没？”
　　莫峤：……
　　这是什么操作？
　　“彭楚胜”看看手机，MD，撩骚对象早上一堆问候他没理，中午又一堆问候，还一个个娇滴滴地表面生气，实则撒娇地说“生气，不理你了呢”！
　　赶紧的别理啊！干扰我办正事。
　　“问你呢，对了，你结婚没有，有没有女朋友？”
　　莫峤脸色很不好看，反问道：“你问这些干什么？我跟你说了，我们就是碰巧撞见，她清清白白的，你休想给她强加罪名。”
　　“彭楚胜”抓抓头，催他回答，“单身还是有对象？大哥，我赶时间呢，我保证不找她事行不行？”
　　她的短板就是脾气大耐性不够，所以以往与客户沟通，因为很多是爱抱怨诉苦的祥林嫂，通常是助理来主问，助理不在就找学长兼老板周一亭上。本就不耐烦，何况现在她不知道还有多少任务时间，如果这位不行，她还得赶紧找下一顶绿帽子啊！
　　昨晚的谈话，让她意识到，要改变冯媛，只怕花个三五十年还不一定能成。人的品性已经铸成，要她狠下心，主动离开这一家子畜生，太难了。
　　莫峤以为他这是找茬，就随口胡诌道：“我有女朋友的，你放心。”
　　放心个P，浪费时间。
　　“彭楚胜”立刻起身，赶去冯媛公司附近打探。
　　短时间内，要促成一段姻缘，当然只能指望熟人，竹马不行，那就到同事堆里挑挑去。

　　冯媛不仅心灵美，外在其实也很美的，虽然不常打扮，但五官底子在那，身条也顺，理论上应该会有动心者。
　　“彭楚胜”怕冯媛误会自己关心她，只能暗地调查。他在她公司对面的中西餐厅临街的这一面，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随便点了些东西，一边吃喝一边注意马路对面。
　　那个梦虽然演得快，但有些重要细节还是展示了出来。
　　冯媛人善不仅表现在对彭家的精准扶贫，还有在工作上也是闪耀着人性光辉。所以，每天中午，她都是比较晚才出来吃东西，就为了帮助这个同事做点这个，帮助那个同事做点那个。
　　果然，快中午1点了，她才出现在公司门口。有个男人走在她前面，两人边走边说。男人回头说了句什么，冯媛有些为难地摇了摇头，明显看得出那男人有些失落。冯媛越过他，快走了几步，拉开距离。进店后，她找了个离收银最近的两人位坐下，快速点餐，然后低头看手机，摆出拒绝交流的姿态。
　　那男人也进了餐厅，站住看着冯媛方向停了几秒，然后转头找了个离她不远不近的位置坐着。
　　宾狗，看来有戏，这模样，十分像追求不成又放不下的样子。
　　刚才“彭楚胜”防着被冯媛认出，一直遮遮掩掩的。冯媛一背对着他坐下，他就完全不担心了，放心大胆地观察那失意男。
　　长相中等，身高中等，外形条件比莫峤差些。这不要紧，长相稳定不招眼，还能少些花花肠子。+5分
　　看着不算很年轻，应该过了三十，不过大点没事。像冯媛这样的，就得找个思想成熟的护着她。+8分
　　穿着质地还不错，手上的表不廉价，经济条件不差。+10分
　　看起来是冯媛拒绝了一起吃饭，他虽然想，还是乖乖地分开坐，有风度。+10分
　　皮鞋干净锃亮，裤子笔挺。不是邋遢的人，要么是请了人干活，要么是自己勤快，哪种都成，至少不会把冯媛当老黄牛使。+10分
　　吃饭间，男人接了两次电话。男人忙是好事，说明上进有能力。+10分
　　接电话还不忘时不时瞄两眼她，真心惦记。+10分
　　七项拿了63分，合格，虽然不如前面莫峤高分，但那个已经一票淘汰。眼前这个是顶值得考虑的好帽子。
　　冯媛显然是顾忌什么，飞快地吃完自己点的那一份炒饭，匆匆结账走了。
　　“彭楚胜”一看到她消失在门口，就凑到那合格男面前坐下。
　　合格男本来顾不上没吃完的饭，要追上去。结果这陌生男人往这一坐，他就不得不放弃了原先的想法，重新坐好，问他：“你是哪位，有事吗？”
　　“冯媛的表哥，你……跟她一个公司吗？”
　　对面这栋商业楼，有三四十层，应该是有好几家公司的。毕竟这样的四线城市，没有什么大规模的公司。
　　合格男脸色一下缓和了，甚至还挤了个笑，客客气气地说：“嗯，她刚才在这，你可能没看见。”
　　“哦，刚才我看手机，没注意。算了，快上班时间了吧，我就不叫她过来了。你不急吧，能问你几个问题吗？她工作上的事。”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合格男对这个“表哥”很热情。
　　“她工作上能胜任吗？”
　　“她是个很细心的人，工作处理得很好，你不要担心。”提起冯媛，合格男就满脸是笑。
　　“哦，也没什么，就是她爸妈看她好像压力有些大，担心是工作负担重呢，他们还想劝她考虑下换一个工作。”
　　“没有没有，她做得非常好。前面季度末查账，工作任务稍微重一点，但她完成得很好，你放心，平常工作量没这么大的。”
　　“嗯，我懂了，谢谢你啊，不知道可不可以加个联系方式。要是有事，能不能拜托你帮她一把？”
　　合格男显然很愿意帮助冯媛，立刻就拿出了手机，添加了好友，还主动报了自己电话号码。
　　“嗯嗯嗯，谢谢了。”
　　“彭楚胜”怕一下打探太多，惹人怀疑，见好就收。他起身要结账，合格男抢先一步，把两桌的账一起结了。
　　“彭楚胜”看着他，他立刻解释道：“冯媛帮过我，你是她亲人，跟我……”
　　“谢了啊！”
　　还在考核期，“彭楚胜”没打算让他现在就挑破心思，免得万一成不了，给冯媛招来麻烦。

　　下午没什么大的工作量，“彭楚胜”先把分内的活干完，然后光明正大掏出手机开始摸鱼，旁边注意他的那同事立刻就了然了。
　　“彭楚胜”点开手机，忍着恶心和怒气，把撩骚一二三四号，挨个回复了一遍，依然保持了贱男风格。
　　和彭楚胜聊完就删不同，他把记录全截屏保存，发到他刚注册的一个新邮箱里，这是以后为了让冯媛醒悟死心的重锤。
　　下班回家，两个老的霸着沙发瘫着，彭老二不见人影。
　　“彭楚胜”挑眉，压下怒气说：“妈，我饿了。”
　　彭老太抬了下眼皮，翻身起来，把茶几上的那盘荔枝拖到自己面前，抬头瞄一下大儿子，然后迅速回头，专心剥荔枝壳。
　　她连咽了两个才说：“你那娇小姐老婆怎么还没回来？让她做去。我一晚上没睡好，你爸踹了我几脚。今天早上我都流鼻涕了！啊哟，你说这房子，太邪门了吧？会不会是冯家那两老不死的，故意挑了这鬼屋整我们的。”
　　“彭楚胜”想起来了，婚前，岳父母等着他们家表示诚意。他们家的诚意就是一波哭穷一波卖惨，轮番地上门嚎。到买房时，一大家子“辛辛苦苦”“十分艰难”地凑了五千块钱，就算买房出了钱的。剩下百分之九十九点几的房款全是冯家出的，装修则是冯媛婚前攒的，以及结婚时冯家亲戚们给的红包。
　　是的，彩礼那些是完全没有的，毕竟“艰苦”嘛！彭家亲戚们的礼金也没有拿出来的，理由是“人情是我们老两口攒的”。整个彭家，只老三这个在读大学生悄悄包了自己勤工俭学攒下的四千块钱给大嫂冯媛。
　　诶，这么看来，彭家貌似还有个不这么无良的。
　　“彭楚胜”走到彭妈跟前，把果盘拖开些，一屁股坐下来。他瞧瞧假装打瞌睡的彭爹，再瞧瞧一脸馋相的彭妈，扯扯嘴道：“爸，妈，你们还指着她拿钱出来给老二买房，给老三结婚，怎么就不知道下点功夫呢？光靠我一个使劲可不成，你们在这拉后腿，那就什么都别指望了。”
　　彭爹不装睡了，一骨碌翻起来，指着彭妈就骂：“我就说了，不能这样。你个懒娘们，做饭去，赶紧的。长那么大张嘴，就知道吃吃吃，我彭家就是你给吃穷的，晦气！”
　　点赞！
　　“彭楚胜”假惺惺地劝道：“爸，你可不能这么说我妈。妈虽然吃得多点，但她是咱们家大功臣，生了我们兄弟三个，还不厉害吗？”
　　吃得多，下的崽多，母猪功劳大！
　　彭妈得了大儿子支持，立刻撅起屁股，指着彭老头骂：“呸，还说我呢，你不懒不馋了，要吃大羊肉，要吃热烤鸭，啊呸！瞧你这鬼样范，还吃上铁棍了。等回了彭家坳，看我不好好给你宣传宣传。哼，我告诉你，儿子是我生的，跟我一条心，你给我看着点，小心老了我把你扔马家山喂野猪。”
　　“儿子我挖窑（下矿）养大的，只会听我的。”
　　“呸，你这头尿驴还不是只跟你那偷人的娘一条心。”
　　当初彭奶一个寡妇，靠着和村里闲汉保持良好的关系才养大了两个孩子。这是村里有点年纪的人都知道的事。
　　彭爹这两年让儿子儿媳给惯的，脾气不小，立刻冲上来薅了她头发就捶打。
　　“彭楚胜”上前去拦，见缝插针地捅一把这个，掐一把那个。老两口打得那叫一个激烈，又叫又骂，十分惨烈。
　　冯媛打开门就傻了眼，“彭楚胜”怕误伤友军，直接大声呵斥打发走她：“你看什么看，出去买点西瓜回来。”
　　冯媛松了口气，又有些难过。
　　他近来脾气真的有些古怪啊！不过，能不掺和进公婆大战也好，省了为难。
　　她这一出现，两个老的想起刚才大儿子说的话，考虑到三儿结婚这是大事，于是打架先放一边，互相哼了一声，然后各自撇开头。
　　老头下手狠，彭妈身上痛。但是大儿子说了，他们得哄着那小娘们，她才能拿钱出来。她只好忍着痛，起身去做饭。
　　“彭楚胜”留下来劝怒气难消的彭爹：“爸，我妈就这个样，你跟她一块都几十年了，还能不知道？她吃点东西没事，现在条件好了，我们吃得起，又不像小时候饿得只能喝井水糊弄。”
　　这是他从脑海里提取出来的记忆，在他们小时候，有一年，彭妈突发奇想，把家里的吃食藏了一小半自己吃独食，一半偷摸送回娘家。没熬到收秋粮，家里就什么都见了底，一家子一天就吃一餐，改革开放的新社会了，谁家能有这么惨？也因为这个事，才逼得彭爹下窑，差点死在矿里。
　　果然，“彭楚胜”说完这句，彭爹立刻就恨恨地盯着厨房门，咬牙切齿地说：“我先不跟她计较。”
　　“爸，你真大度。对了，爸，老二每天跑哪去了，怎么不留在家里伺候你们，你这都受伤了。”
　　彭爹铁青着脸，心头是火上浇油，怒道：“我怎么知道那混账上哪了！整天嘴巴一抹就不见人，说是找工作，找了个P，整天问我要钱。对了，楚胜啊，你兜里有没，给爸拿几个钱花花。”
　　“彭楚胜”皱着眉头叹了口气，然后起身回房里摸了两百块钱出来，状似防备着厨房那边，小声说：“爸，我现在手头上也没钱，这钱你先拿着，过两天我再给。别让妈看见！”
　　彭爹虽然不高兴只这么点，以前问儿媳，她都是五百一千地给。不过想想大儿子先前说他这有个更好的目标要哄，舍不得饵钓不着鱼，儿子的钱花那头去了，能理解，要支持。所以，他唔了一声点头，说：“那你抓紧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