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楚*明

15、樱之宴（四）

　　四

　　“什么时候……？”
　　博雅也许是有些醉了，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没有回答。
　　“天快要亮了。”
　　晴明说着站起身来。
　　“博雅，该回去了，站起来。”
　　“嗯。”
　　博雅顺从地站起来。
　　这时他才发现四周的景象不知什么时候变了。
　　原本开得绚烂的樱花纷纷凋谢。
　　来时走过的小路不知道消失到哪里，似乎这里原本就是一个封闭的庭院一样。
　　“晴……晴明！”博雅一下子清醒过来，有些慌乱地喊。
　　被叫到名字的阴阳师走过来握住他的手。
　　“照我说的做，博雅。”
　　晴明平静地说。
　　博雅感到安心下来。
　　“知道了。”他点点头。
　　“闭上眼睛。”
　　虽然不知道晴明为什么这样说，博雅还是立刻闭上了眼睛。
　　“博雅，跟在我身后，照我说的走。”
　　“恩。”
　　“一步也不要走错。”
　　“晴明……”
　　“没关系，我会牵着你。”
　　“好。”
　　博雅觉得自己被一股轻柔的力量带往前方。
　　“原地转三圈。”
　　博雅慢慢转了三圈。
　　“向前走七步。”
　　博雅向前迈了七步。
　　“再向后退十步。”
　　博雅心里很疑惑，但还是按照晴明所说向后退了十步。
　　原本在前方牵引着他的力量不知什么时候转到了后面，就好像晴明在身后拉着他一样。
　　只是这种感觉，就让博雅完全驱走慌乱。
　　“往右走五步。”
　　“向前走两步。”
　　晴明的声音不断传过来。
　　握紧博雅的手也一直没有放开。
　　就这样，走了好几次。
　　“可以了，睁开眼睛吧。”
　　博雅依言睁开了眼睛。发现他和晴明正站在熟悉的通往土御门的路上。
　　“怎么到这里了，晴明？”
　　博雅疑惑着问。
　　“反正要走，索性走远一点。”晴明随意答道。
　　但是博雅根本没有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东方的天空开始泛白，天要亮了。
　　“我们先回去吧。”晴明说。
　　“好。”
　　两人一同走向晴明宅邸。

　　“结果符纸完全没用啊！”
　　博雅从怀中掏出晴明早些时候给他的符纸、
　　“这到底是做什么的？”他疑惑地问。
　　晴明没有回答，而是伸手将写满咒文的符纸拿过来，下一刻从他手中燃起火焰，符纸瞬间就消失了。
　　“阿！晴明！你没事吧！”
　　博雅大惊，冲上来握住晴明的手。那只手和往常一样纤细白皙，一点伤痕都没有。
　　“不用担心，只是因为咒产生的幻术罢了。”晴明解释道。
　　“下次你还是先说明得好。”博雅抱怨着，“让我做好准备，就不用受到惊吓了。”
　　“好。”晴明笑起来。
　　“对了，晴明，那少年果然是妖物吧？”
　　博雅边走边问。
　　“是吧。”
　　“真是难以置信啊……妖怪的宴会。”博雅感慨。
　　樱花也好，琴声也好，梅酒也好，都是难得一见的上品。而这场令博雅印象深刻的风雅宴会，竟然是妖怪开的。
　　博雅心中仍然感到很不可思议。
　　“你害怕了么？”
　　“不……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没有真实感。”
　　“怎么说？”
　　“晴明，你看，”博雅停下脚步，“迄今为止我见到很多妖怪了吧。”
　　“是啊。”晴明笑道。
　　自从博雅与晴明相识至今，两人共同经历过许多奇怪的事。
　　“可是啊，晴明，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妖物。和人没有什么两样。”
　　博雅说。
　　这正是他心中所想，就这样直接说出口。
　　“恩。”晴明说。
　　“从前总觉的妖物是很可怕的，像今天这样却不错呢。妖物也有善良与邪恶之分吧。”
　　“就像人一样？”
　　“恩，就像人一样。”博雅点头，“心地邪恶的人，比妖怪还要恐怖得多。”
　　博雅想起了数个月以前发生的事。
　　专司音律的大臣阿部见，因为贪念杀死叫做雪初的少年的事。
　　擅长横笛的少年，和博雅成为知音。
　　但是最后才知道，他是因为眷恋不舍而盘旋不去的灵。
　　京城大雪事件解决不久后，阿部见也因为不知名的病死去了。博雅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没有感到丝毫同情，反而因为雪初而悲伤。
　　因为想起这件事，他的表情不由自主又沉重起来。
　　“博雅。”注意着他的晴明开口。
　　“恩？”
　　“你很受欢迎啊！”
　　“哪……哪有！”老实的博雅立刻就脸红了。
　　“这是好事啊。”
　　“别说了，晴明。”
　　“你打算怎么办呢？”
　　“恩？”
　　“他可是直接向你告白阿！不回应的话太失礼了。”晴明取笑着。
　　“可是，他是妖物吧？”
　　“……”
　　“不过，这场宴会真令人难忘。”
　　博雅又一次感慨着。
　　“晴明，你既然认识他，告诉我他的名字吧？”
　　“怎么？”
　　“下次再听他弹琴！”
　　“……下次么？”晴明轻声重复着。
　　博雅并没与注意到这句话，脸上的表情似乎很高兴，又似乎还有点莫名其妙。

　　清晨的风带着寒意。
　　“唔，晴明，有点冷呀。”博雅说。
　　“是啊。我们快些吧。：
　　博雅点点头。
　　二人加快脚步。
　　“不过，原本以为妖怪都是很厉害的。”
　　博雅像忽然想起来一样说。
　　“恩？”
　　“原来妖怪也有不擅长的东西阿！”
　　“什么？”
　　“吹笛子啊！那少年琴艺出神入化，可是笛音就要逊色得多，就像刚刚学会的孩童一样。”
　　博雅说。
　　进入樱花宅院时听到的笛声，吹奏的是他最喜欢的曲子，可是听起来就如初学者在联系一样。虽然所有的音都没有出错，可是在流畅性方面就差了很多。
　　“……”
　　晴明没有说话。
　　“晴明？”
　　博雅觉察到好友的沉默，疑惑地叫了一声。
　　“博雅，那是我吹的。”
　　“……”

　　就这样两人回到土御门的园子里。
　　蜜虫像知道他们何时归来一样，正好等在门口。
　　她接过博雅手上的灯笼，在前方带路。
　　博雅与晴明穿过好像兽道的小径，径直来到内庭。
　　晴明的宅邸里面，有一个房间是属于博雅的。有时候两人喝酒忘了时间，博雅便不回去，就在土御门这边歇下。
　　就像今晚一样。
　　博雅跟在晴明身后走着，无意间看到了庭院的角落。
　　“啊……什么时候都开了呢……”
　　听到他声音的晴明也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博雅看着的，是庭院西面的那棵樱树。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盛放。明明白天的时候，只开了三成左右。
　　“算了，一定又是咒。”
　　博雅看了一会儿说。
　　在晴明的院子里，不论看到什么都不惊奇。
　　“不过，很美。”
　　和晴明一起离开时，他又喃喃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