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灯》和風煦

10、第九章

　　计划执行的非常顺利，我们躲过了将军府和宰相府的私密追查，来到了东海附近的一个小村庄。只要渡过这片海域，我们就能抵达东陆--幸福的彼岸。
　　让我始料不及的是，渡海期间，隐修突然病倒了，且来势汹汹，我们只好返回，等待他病好后，再次起航。
　　养病期间，我才发现隐修还擅长手工和丹青。闲来无事，他便做灯，绘图。一日，他拿出一盏雕刻精美的灯，问我在羊皮纸的灯面上绘制什么图案好。我一时来了兴致，打趣地说：画我好不好？隐修灵光一闪，道：小颜，很久没看你跳舞。你跳一段，我便画你。于是，我拉着他踩着波浪跑到海边，然后跳上了一块礁石，轻轻扬起衣袖，回眸间，露出醉人的微笑。这段没有配乐的舞，隐修从未见过。那是我从来自西域的敦煌使者那学来的，却从未在世人面前展露过。海风让我的衣袖更加轻盈，仿若即将离去飞天。这个舞的名字就叫《飞天》。
　　三天未眠，隐修将我回眸一笑的姿态画在了灯上。奇怪的是画上的衣裙没有颜色，一片空白。隐修说，他找不到合适的颜料描绘出我那身绯红的衣裙。他说等他完成后，再送给我。
　　每天清晨，我们裹着毯子坐在海边，任海水浸湿衣袖，相互依偎着等待太阳的第一缕光线照在身上。海边的时光美好而安宁。然而一声鸽子的鸣叫却打碎了这一切。
　　隐修虽然离开了帝都，但他终究是放不下一切。他的人利用信鸽给他不断报信。读完信，隐修沉默了，眼里带着忧虑与不安。我不敢问出了什么事，只好静静的走开，或许此时此刻不闻不问才是最好的。
　　夜深人静，只听得涛声。我独自坐在礁石上凝视着深不见底的海。隐修来了，他将披风披在我身上，然后坐了下来，揽着我的肩，却只字未说。我们这样各怀心思，沉默着坐了一整晚。东方露出第一缕亮光的时候，隐修开口说话了，声音嘶哑：西域战事又起，我爷爷年迈，朝廷下令要我出征。我知道他这番话是在暗示我，他要离开了。我不怀疑他曾经要带我走的真心和决心。可是我不甘心，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怎能拱手相让。你爷爷年迈，那你爹呢？你兄弟呢？我问。隐修无奈地笑了笑：我爹武功了得，但偏偏不喜欢束缚，我娘生了我之后，他便离开了家，再也没了消息。我没有兄弟姊妹。原来是项家唯一的继承人，难怪他爷爷会寄予那么高的希望，花心血去塑造他。可是你根本不会功夫，体质那么弱，怎么上战场杀敌？隐修摇了摇头说：你不懂。我的病原本被我爷爷瞒得很好，朝廷不知道。可如今圣旨已下，违抗会诛九族。不过你放心，爷爷在信里承诺，仗打完后就还我自由，既往不咎。真的会有这一天么？只是听到隐修要上战场，我就已心惊肉跳。腥风血雨根本不适合他，他的温柔如何承担得起刀光剑影的沉重。可惜天意弄人，他生在将门之地，注定逃不开血的洗礼。
　　几天后，门外响起了嘈杂的马蹄声和嘶鸣声，是隐修的属下来接他了。隐修到我房间与我道别，他的容颜连同他的温柔都被冰冷的银质头盔和护甲遮了一大半去。小颜，你要乖，等我凯旋归来好么？无论如何，这一次我不会让你离开。心中默念着这句话，我借张开双臂去拥抱隐修之时，像上次一样翻手点了他的穴。还未来得及反应，隐修便昏了过去。我从容不迫地换上了隐修的战袍。头盔隐去了我大部分的容貌，因为厮守在一起的原因，不管是身形姿态还是神情语气，我都与隐修格外相似。开门的一刹那，我不再是那个倾城倾国的舞姬，而是将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项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