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乾州其九 ...
-
相见欢?
许厌看着名字,再听见从楼里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那些娇滴滴的吟笑之声,立刻就知道了这里究竟是个什么所在了。
许厌转头去看萧鸰,问道:“殿下……”
“这是何意?”
正巧,马车到位置,停稳了。
萧鸰摇着扇子,率先起身下车,边往下走,边给许厌介绍似的说道:“此处名为相见欢。”
“可是我乾州颇负盛名的一处所在。”
“有不少人跑来乾州,只为了听一听相见欢的曲儿,赏一赏相见欢的舞。”
“你可知,想赏相见欢的花魁娘子一舞,需得掷金几何吗?”
许厌道:“我虽不知,但听殿下所言,想来应当,绝不便宜吧。”
许厌虽然还答着萧鸰的话,可脸上却没了什么笑意。
也不似方才在马车里,和萧鸰独处那般惬意了。
萧鸰却无察觉,特地凑过去,挨着许厌的肩,朝他伸出手,比划了一个数。
萧鸰说道:“只是赏舞,便须要这个数。”
许厌脸色更沉了些,微微皱着眉,扯了扯唇角,笑也没有笑的意思,只说:“那岂非,殿下每来赏一次舞,便要卖掉一驾马车吗?”
萧鸰用扇柄翘了翘许厌的肩头,笑着往里走,道:“算你今日走运。”
“你的花费,本王替你给了。”
“走吧,带你进去开开眼。”
一路往里走,脂粉香气愈浓,丝弦管竹之声伴着娇娇软语的歌声里,又间杂着叫好夸赞的声音。
许厌放眼看去。
竟然还有不少读书人的样子。
虽处处皆是一派绯色靡靡的莺歌燕舞,却倒也并无其他什么过分逾矩不堪的场景。
再往前面些,便是一处甚为宽阔的大堂。
大堂正中央的地方摆了个圆台。
这会儿正有两个舞姬在那圆台上头作舞。
许是身上装饰了铃铛之类的物件,那两个舞姬只一舞起来,便有叮铃悦耳的声响,伴着台边的乐声,更添上些别般意趣。
台下坐的众人皆看的目不转睛。
萧鸰却并不多看,只是摇着扇子,便熟门熟路地继续往楼上走,叫道:“楼上还有更好的呢。”
“别在那儿站着看了,快些跟上来吧。”
许厌便跟着萧鸰往楼上走去。
越往楼上去,却是越发清净起来。
香味也不再似楼下那般浓烈,转而换成了淡淡的很是雅致的气味。
许厌闻着味道,总觉得有些熟悉。
好像是在哪里闻到过。
但是许厌常年待在军中,对这些熏香的气味,实在也不大熟悉。
往上走了三层,到了第四层楼上。
萧鸰便转了个弯,带着许厌走过一段长廊,便进到了一处雅厅里。
这雅厅里早有人在等候。
许厌搭眼望过去,只见三个女子正端坐在那里,姿容柔美,服饰华贵,面上妆点吟吟笑意。
竟全然不似欢场女子,倒更像是豪门显贵的千金小姐。
萧鸰摇扇走过去,目光极快在三人身上掠过去,便问道:“今日怎么只你们三个人在这里?”
“司画没有来吗?”
坐在最左边的那位青衫女子,款款站起身,向萧鸰走过来,软语相告道:“司画今日身上不爽,故而没有前来。”
“不过,即便只是我姐妹三人,想来也定能伺候好王爷的。”
一边说着话,这女子便已不动声色地挨上了萧鸰。
萧鸰却好像全然不知一般,任由这女子挨靠着,合上扇子,落在手心上敲了敲,看向许厌,说道:“不着急招呼本王。”
“你们姐妹几个,先把他给招呼好了再说。”
“他可是本王的贵客。”
许厌看着那青衫女子,紧靠着萧鸰,而萧鸰却全无推开的意思,任由那女子依靠。
垂在身侧的手不由紧握成拳。
今日出来没有带剑。
还以为萧鸰会带自己去哪里……
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地方。
听见萧鸰的吩咐,仍坐在那里的两个女子便也随之起身,朝着许厌走了过去。
黄衫的女子先开口说道:“方才见公子,在楼下台边流连了许久。”
“司棋想来,必定是方才台上献舞的那两位妹妹,很合公子的心意了。”
另一个红衣女子又接上道:“公子很喜欢善舞的妹妹吗?”
“司书不才,也会那么一些。”
“公子可有兴趣一赏吗?”
许厌没有理睬,只是看着萧鸰。
可萧鸰却并未在看他了。
尤其是那青衫女子,又贴的萧鸰更紧了些,胳膊更是挽住了萧鸰的,细声道:“王爷,这位公子,便交给司棋司书她们照顾吧。”
“王爷也许久未见司琴了。”
“难道王爷不想听司琴为您单独演奏一曲吗?”
萧鸰摸了摸下巴,顿时笑起来,道:“听你这么一说,本王还真是想念的紧。”
“好啊,那咱们便去里间,你独为本王演奏一曲吧。”
那青衫女子得了话,就娇声笑了起来,越发妩婉依人:“王爷请。”
萧鸰同这青衫女子往里间走去,还不往回头跟许厌说道:“本王去里头听琴了,你就在这里……和她们慢慢玩儿吧。”
萧鸰握着扇子,冲许厌挥了挥手。
等进去里间之后,那名青衫女子,还特意回身将房门带上了。
许厌看着被关起来的房门,脸色越发低沉。
司棋司书走过来,围住许厌,软声道:“公子,若不嫌弃,便请坐下来,喝杯茶,赏一赏司书的舞吧。”
许厌收回视线,没让司棋靠的太近,挑了个位子坐下。
司棋也并不在意,只转身去奉茶。
司书去拿了一只笔,朝着许厌款款行礼,道:“公子,司书便在此献丑了。”
“还望公子不要嫌弃。”
司棋给许厌奉上茶,便坐到了一边去,取出一只手鼓,给司书奏乐助演。
鼓声起,笔尖落墨。
许厌端起茶,只拿在手里,并没有要喝的意思。
就如同他此刻坐在这里,也并不是答应了要赏舞,仅仅只是坐在这里等萧鸰而已。
许厌的目光又落在了那扇被关起来的门上。
门外,许厌心不在焉。
门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那名青衫的女子甫一将房门关上,便立刻改换了神色姿态,全然不见了方才在外间的那般娇柔。
萧鸰很熟悉地在位置上坐下来,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才要端起来喝,就看见司琴走来,单膝跪在了他面前。
司琴低着头,叫道:“门主。”
“方才多有冒犯之举,还望门主宽恕司琴。”
萧鸰端着茶杯,叹了口气,无奈道:“不是说过了,不许叫本王门主的吗?”
“你们怎么还这样叫本王。”
司琴坚持道:“门主便是门主!”
萧鸰也不同她争辩了,喝了口茶,说道:“罢了,你起来,先说正事吧。”
司琴便站起身,却仍低着头,禀报道:“门主,许将军在乾州境内遇刺一事,属下们还在追查。”
“但根据江堂主所查。”
“行此对许将军次刺杀之事的,应当并非是杀手堂的人。”
萧鸰点了点头,吩咐道:“那你们再好好查一查。”
“对了,他如今住在王府里,你们行事,要比从前更加小心些,万不要让他发觉什么端倪。”
司琴颔首:“门主放心,属下们省得的。”
萧鸰又问:“还有吉州的那个……现下如何了?”
司琴回道:“眼下正由司画亲自看管着,司画素有分寸,门主不必担心。”
萧鸰放下茶杯,说道:“切记要看好,若他实在还是要往外跑,你便告诉司画,给他个痛快。”
“至于后面的事……你们知道该当如何处理。”
司琴神情越发恭敬:“属下明白。”
萧鸰又随手叩了叩小几,说道:“下面分堂送上来的所有账目,本王均已查看过了,大都尚可。”
“只有梁溪那边的账,不大对劲。”
他这几天,日日起的这么迟,就是因着晚上总在熬夜查账。
弄得若若都抱怨起来了。
如今许厌又在府中住下来。
好在是终于都查完了。
司琴立刻道:“那门主可要属下立刻派人过去吗?”
萧鸰摇头,说:“不必了。”
“过一阵子,本王会亲自去的。”
司琴有些犹豫:“可……门主您,不是不能随意离开乾州吗?”
萧鸰是宁王,封邑在乾州。
那萧鸰便就只能在乾州。
绝不能擅自离开。
萧鸰笑了下,说:“放心,本王自有安排。”
连许厌都被送到了乾州来,那下一步,若不是让他动一动,都该对不起落的许厌到乾州的这步棋了。
司琴听萧鸰这样说,便也不再多言,又提起另一件事:“门主,还有一事……”
但未等司琴的话说完,里间的门就忽然被猛地推开了。
许厌在外面,端着茶,等司书的书舞毕,仍不见里间的门开。
不是说进去听琴吗?
外边的一支舞都已经跳完了,里边却连琴声都还未响起来。
不弹琴,还能做什么?
许厌再坐不住,起身便过去推开了里面的房门,绕过去屏风,便看见萧鸰正揽着司琴,两个人姿态亲昵。
许厌看向司琴,目光冰冷,声音更冷,道:“出去。”
这就有些传闻中的许大将军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