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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乾州其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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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厌生气了。
萧鸰看向许厌,很轻易便得出了这个结论,却又有些不知所以。
许厌为什么生气呢?
萧鸰没有发话,司琴也并未就听了许厌的话,乖乖出去了。
司琴很有分寸地依靠着萧鸰,朝许厌望过去,又是先前在外面时的那样娇柔婉转姿态了,嬉笑着问道:“王爷,您带来的这位公子,还真是心急呢。”
“如此鲁莽便推来了奴家的房门。”
“倒叫奴家羞的很。”
许厌没搭理司琴,直接对着萧鸰,冷声说道:“让她出去。”
司琴也在看萧鸰。
萧鸰收回手臂,略想了想,便微一昂下巴,示意让司琴先出去。
司琴得了吩咐,这才站起身,又颇娇娆地向萧鸰俯身行了一礼,才转身绕过许厌,出去了屋里。
许厌等人一走,便立刻把门关了起来。
顺便把站在门口的三个女子也一并都关在了外面。
萧鸰没说话,由着许厌把门关起来。
许厌关好了门,就绕过屏风走了回来,看着坐在那里一副悠游自在喝着茶的萧鸰,冷声问道:“怎么,殿下如今,竟已然改了从前的喜好了吗?”
萧鸰喝茶的动作顿住,没明白:“啊?你说什么?”
许厌就再往萧鸰面前走了走,这会儿屋里没了莺燕群环绕着萧鸰,许厌的态度也就稍微缓和了些,说道:“殿下过去在京都的时候,不是性|好龙阳,癖|向断袖吗?”
萧鸰听完许厌的话,登时就懵在了那里。
他?
性好龙阳??
癖向断袖???
萧鸰懵了一刻钟,然后才从震惊里缓过神来,很冷静地将手里的茶盏在几案上放下来,又极为端正地摆好坐姿,顺便理了理袖口。
接着,萧鸰朝面前的许厌望过去,抬手指了指自己,问道:“许厌,你确定,你这说的人,是我吗?”
“我,性|好龙阳,癖|向断袖?”
“你真的确定这人说的是我吗?”
许厌见状,也微微皱了皱眉,说道:“难道不是吗?”
“可我已经都问遍了,当初京都盛传的,的确就是这样的传言。”
萧鸰追问:“传言?什么传言?”
心里还隐隐有一丝丝的希望。
许厌就给萧鸰解释道:“京都的传言,都说殿下当年,便是因为狎辱了平陵伯之子,随后,平陵伯直将此事哭诉至御前,故而殿下才遭废黜的。”
“殿下,您难道,全然不知此事吗?”
萧鸰沉默。
用被震惊之后所剩无几的思绪想着许厌的话。
实在想不出来。
萧鸰默然又默然,抬头去看许厌,问:“有酒吗?”
许厌环视过屋子。
很轻易就找到了酒。
就在那边圆桌上。
也是,如此游乐之所,怎可能没有酒。
萧鸰招招手,有气无力地说道:“把酒拿过来,本王要一醉方休。”
许厌依言,把酒拿了过来,顺便拎了两只杯子。
相见欢里备下的酒,也是极好的佳酿。
如美人一般。
醇柔馥郁。
甫一入口时还不觉什么,甚至并不浓烈,可只需再几杯之后,再过上不多久的时辰,那便就该酩酊大醉,如梦在云中,不知今夕何夕了。
萧鸰便这么连着饮了好几杯的酒。
许厌也斟了一杯,却并不像萧鸰这般,只是慢慢闻着杯中酒气香醇,浅酌一口。
余下,就是看着萧鸰接二连三地灌酒了。
许厌没有劝。
只是看着。
萧鸰连喝了六杯,才终于停下,抓着酒杯猛地放去几案上,发出砰的声响来。
许厌依旧没出声。
萧鸰抹了把脸,忽然撑着小几半欠起身,朝许厌那边凑过去,叫道:“许厌,许子满,你看着我。”
“你看着我的脸。”
许厌动作一顿,转过脸,看向萧鸰:“殿下……”
萧鸰面上是很有些难以理解的神色,问道:“你看着我的脸,告诉我,难道我不比平陵伯家的那小王八蛋,要好看的多得多吗?”
“我至于去对他狎什么辱什么……吗?!”
“且不论本王没那个……什么什么癖好!那即便是有,本王瞎了眼才会找他!”
“找他还不如对镜自|渎|呢!”
许厌听见萧鸰说的这话,突然便一呛,咳嗽起来:“咳咳……殿下,你……”
许厌也是没想到。
萧鸰能大方至此地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萧鸰不太满意许厌的这个回答,微瞪着眼,盯着许厌,接着问道:“我怎么了?难道我不好看吗?!”
许厌停住咳嗽,看向凑在自己面前的人。
忽的便有些移不开眼睛了。
萧鸰自然是好看的。
从他小时候,第一回见到萧鸰,就已经知道萧鸰是很好看的了。
面容悦怿若九春。
身形颀长清朗,且从来便是贵气的。
毕竟萧鸰自出生起,便被册立为东宫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然能有这样贵气。
收拢回有些飘远了的思绪。
许厌重新看回眼前的人。
此时的萧鸰面目含醉,却更添别样风姿仪容。
凤眼微挑,眸中水光潋滟,更有眼角眉梢处,透出来润润的绯红颜色,越发衬得肌肤更白皙若如凝脂。
唇上还沾着酒液。
萧鸰喝醉了。
却也如醉玉颓山。
醉的极有风采。
许厌动了动喉结,抿着唇,说道:“殿下……的确是天人之姿,俊美无匹。”
萧鸰得到了想听的答案,便甚是满意地点头一笑。
笑着便要往后边躺倒睡下去。
许厌眼疾手快,立刻就伸出手拦了过去,将人扶住在那里。
萧鸰的确是有些醉了。
与其醒着生气,倒不如醉了的好。
萧鸰是怎么也没想到。
他走都走了,居然还能在京都留下这般……荒谬至极的传言。
难道就没人记得,他曾经还办过一场大婚吗?
即便放在京都,当年他迎娶太子妃,那也是极盛大的场面了。
怎么会有人传出来这样的流言的?
萧鸰实在弄不明白。
好么。
看来如今在天下人眼里,他这个宁王,除却野心勃勃之外,还要再加上一个喜好男风了。
萧鸰闭上眼睛。
心中无言。
他更加难以想明白的是,为何京都的流言里的会传的是他与平陵伯家的那个韩小子啊……
萧鸰回忆了一下。
虽有些模糊了,但萧鸰能肯定,平陵伯家的那儿子,除了嘴皮子利索之外,就再没什么能叫人夸得出口的优点了。
所以到底是从哪里传起来的这种荒谬之言啊?
萧鸰又想了想当初废他的那份诏书。
那诏书上,好像也就骂了他什么倒行逆施啊,违逆陛下啊这些话。
他实在不能明白,到底是这里边的哪一句,才能叫京都的人,从这份废黜诏书上,抠出来的他有龙阳之好的断言呢?
许厌托着人,可他与萧鸰的中间,还是隔着一张小几,到底不大方便。
许厌便要绕过去,将萧鸰扶好。
萧鸰忽然睁开了眼睛。
看向面前离他极近的脸庞。
是许厌的脸。
许厌……
萧鸰也不知道自己忽然之间是怎么想的了,就看着眼前的这张脸,嘴巴便自个儿动起来了,说道:“许厌,其实你也挺好看的。”
对了。
那些不知道哪儿起来的流言,与其传平陵伯家那小子与他,还不如传他跟许厌两个人呢。
至少许厌长得比那小子就要好看的多了。
萧鸰就这样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说完就自顾自地歪头闭上了眼睛,这回是彻底醉倒了。
可醉倒前那句突如其来的话,倒是把许厌弄得愣住在了那里。
许厌望向阖着眼的萧鸰。
心意微动。
却又忍不住失望。
酒后之言,如何能当真呢。
更何况,许厌并不迟钝,方才萧鸰那般的反应,足够他看得清楚的了。
萧鸰并非是断袖。
许厌自嘲一笑,也是,他拿着这些并无实据的流言蜚语作证,却偏偏忘了当年京都城里,太子娶妃时的盛大场面。
不该忘记的。
心中想是昨如是这般想,可许厌托抱住萧鸰的手臂,却越发收紧。
总要试一试。
从前便是逃了,如今回来,许厌再也不想逃了。
许厌抬手,指尖轻轻触碰着萧鸰因为醉酒,而微微发烫的脸颊,动作放的极小心,像是怕将人伤着了。
他在军中数年。
风沙磨砺。
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京都城的怯懦少年了。
许厌看着萧鸰的睡颜,似叹似诉,声音极轻,几乎都飘渺起来,其中却饱含浓密情意不减半分:“为什么不是断袖呢……”
可惜萧鸰睡的正沉。
什么都没听见。
……
一夜好眠。
次日萧鸰起床来,只觉得自己睡了极长的一觉,等再醒醒神,才发觉自己是在家里面的,就在自己卧房里。
萧鸰拍着额头。
昨天晚上……
对了,昨晚上,他带着许厌去了相见欢,后来又听见许厌说的那些京都传言……就灌了不少酒。
幸好相见欢的酒,只醉人,不磨人。
即便是前一日喝的大醉了,第二日起来也不会觉得难受。
萧鸰再往后想。
自己是怎么从相见欢回来的?
实在想不起来了。
算了。
萧鸰也不为难自己,抻着腰醒了醒困劲儿,就下床洗漱去了。
起来的太迟,两个孩子早就吃过了。
萧鸰便自己用了早饭。
用完饭后,准备去找自家那俩小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