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有灵（旧文）》月烛客

13、南漠

　　东荒古战场。
　　“那个小丫头，不许走！”一个卖包子的大叔一个差点不留意，手边的包子就要被小丫头偷偷摸走了。
　　“哟，这不是那个没人要的小孩儿吗？”
　　“可不就是那位吗？王婶，你不知道这孩子多可怜。”
　　东荒古战场自五年前东泽山主与西境王大战后便被废弃许久，本来土地贫瘠也不是块好去处，只是因了没人管的便利，倒是这五年间也聚集了不少东西南北四大境无处可去之人，在这里凭着一点手艺谋个生计。
　　“那孩子约莫十一二岁的样子了吧？”王婶向一旁卖菜的刘婶打听道。
　　“看着差不多吧。”刘婶回忆那孩子的瘦弱样子来，说道，“自从我来这儿，就看到那娃了，倒也是生命力顽强地很，竟自己长到了这么大，不容易啊。”
　　听到刘婶的感叹，王婶点点头，心里却想起了另外一番事儿来。
　　像东荒这种地方，虽然人员众多，却一点也不见乱，是多亏了镇上的周老爷，传说他是南陵城原来的大将军，不知为何流落至此，却不想在习武才能之外，周瑞安还是个经商有道的能人，短短五年，已是东荒一带的首富，带着自己的人马平息了几场当地纷乱后，也是颇得人心。
　　王婶便是这周府上的大管家，伴随周夫人左右，一辈子尽心尽力，从南陵城到这东荒蛮地，也是从未有过怨言，只是年纪大了，一个人难免有时觉得孤单，刚刚看到那个小丫头看了包子半天，有很多机会可以偷偷摸走那包子却终究没有动手，回首之时那双眼睛让王婶印象深刻，那是双很漂亮的眼睛，明亮而灵动，只是那时还有满满的愧疚之意，让人心疼不已。
　　她心中不由生出一个念头来，何不养个孩子在身边呢？那个小丫头或许与自己有缘分，刚想到这里，王婶又问刘婶道：“刘婶，那你知道那丫头住在哪儿吗？或者平日里一般在哪儿玩耍？”
　　刘婶侧首想了想，说道：“她好像并不是每天都会来这儿的，具体在哪儿玩耍，我倒是不清楚，至于她住哪儿？我更是不知道了。不过听说，像她这样的孩子多半是住在镇外不远处的枯木庵中，那里据说有位大师，只是没有人见过他，那地方倒也成了那群孩子的庇佑所。”
　　“这样啊，多谢刘婶了，对了，再给我拿点那个，对对，就是，还是老规矩，先拿先结，绝不赊账啊。”
　　刘婶笑着接过王婶递过来的钱，笑道：“周老爷的规矩就是多，不过我喜欢。”
　　“那我先走了，夫人还在家等着呢。”王婶笑道，说完超刘婶招招手，超周府走去。
　　“刘婶，”另一个卖菜的妇人见王婶走了，凑到刘婶身边，问道，“王婶刚刚打听那小丫头是为什么呀？”
　　刘婶摇摇头，道：“不知道。可能是看中想带回去做丫头吧。”

　　周府，周夫人房中。
　　“听你这么说，我倒也有点想见见这丫头了，阿召长大了，也不常在我身边了，我们都要老了，”周夫人叹了一口气，继续道，“若是这丫头可以，我们就留在身边，她也可以衣食无忧。”
　　王婶马上笑道：“夫人也想见见那孩子？”
　　“你看中的人还从未错过呢，”周夫人打趣道。
　　“那这样，我明日就出去寻寻，看看能不能找着那孩子？若是有缘找着了，我便带回来给夫人瞧瞧。”
　　周夫人笑着点点头。

　　镇外一座荒庵在风中摇摇晃晃，不一会儿，天空飘起了雨，再过一会儿，那雨势骤然变大，噼里啪啦打在屋顶上。
　　“南漠姐，我害怕。”一个小姑娘紧紧抱住刚刚冒雨冲进来的南漠。
　　“蝶儿不要怕，你看这是什么？”南漠安慰着怀中的小姑娘，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个已经不热了的干瘪瘪的大饼递给蝶儿。
　　蝶儿看到大饼，迫不及待接过大大地咬上一口，感激地看向南漠，“谢谢南漠姐！”
　　“多吃点，你身体弱，要多吃点。”
　　听到这里，蝶儿的眼睛又暗了下来，她沿着刚刚咬过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把大饼扳成两半，另一半塞到南漠手里。
　　“南漠姐又把自己口粮分给我了。”
　　“蝶儿你年纪小，忍不住饿是正常的，不要自责了，你看，明年我就能到年龄可以去镇上干活挣钱了，然后咱们说不定能天天买得起包子了呢。”
　　“真的吗？”蝶儿听了，眼里马上放出光来。
　　“你南漠姐什么时候骗过你。”南漠笑道，又把大饼塞回给蝶儿，“南漠姐不饿，你赶紧吃。”
　　蝶儿咽了咽口水还是收下了大饼，冲着南漠咧嘴一笑。

　　次日清晨。
　　南漠晃悠到镇上的学堂外，里面的学子早早开始读书了，对这些古典今文没有多大兴趣，就是自小看趴在墙体看里面的武课老师教着些拳脚功夫。
　　有一次在庵中比划，被不知什么来的枯木大师撞见，枯木大师连连称赞，反而夸得南漠自己不知好在何处，反倒是得了枯木大师几次指点后，似是能跑得更快，学那些武课也更快了，心中不由对枯木大师多了些感谢和敬佩。
　　自从周老爷为东荒镇定下了种种规矩后，像蝶儿这样小孩儿不得于商户中干活，如今南漠估摸着自己的年龄就快到了能干活的岁数，想着若是能在武课上当个帮手，既能挣上饭钱，还能日日正大光明地学那些招式了。
　　正想着，就要踏门进去，身后传来一个少年气喘吁吁的声音，回头一看，一个玉冠束发公子模样的小少年正在竭力跑来，只是腿脚实在不快，快到门口时已是快要力竭的样子，一个没注意就被地上的门槛绊了一下，眼见就要向前冲去趴倒在地，南漠一个箭步上前，一招将他扶住。
　　“好险好险，”那小公子连连抚胸，感叹道，看到南漠的模样，先是一阵，脸上泛起几分不好意思的红晕，挠挠头道，“多谢这位——”
　　话还没说完，里面走出一个男子，厉声问道：“殷泽，你又迟到了！”
　　说完，方才发现身边站着一个小丫头，衣裳勉强合身，面容也不太整洁，但也是看得出来洗过了，还算几分清秀，就是一双眼睛水灵有神，甚是夺目。
　　南漠见来人年龄没有比自己大多少的样子，却是少年老成的模样，双手负于身后，剑眉星目，小小年纪已是生得一副好模样，她抿了抿嘴，开口说道：“我叫南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