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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

  •   28

      船又行了一日,这一日船上的气氛没有前几日轻松,有一些说不出来的低迷感,连甄如铁这样的粗犷汉子都感受到了。他疑惑自己小妹今天怎么一直待在甲板上,前几日还说去曹公子那里学书,难道学了几日,枯燥乏味便放弃了?

      甄如铁忙完自己手中活计,擦了把汗,坐在小妹边上:“这次行船很快,傍晚就到永宁。”
      甄小妹恹恹的:“我晓得啦。”
      甄如铁问她:“曹公子的药送了?”
      甄小妹把玩身上的衣服带子,心不在焉:“秦大哥送进去了,说曹家哥哥不舒服,要躺一躺,等到了地方叫他们。哥,我现在也没事儿,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甄如铁对自己的事不在意,但对妹子的事从来上心。他见妹子这个模样,又想了想秦渊今日说辞,道:“小妹,曹公子真不舒服呀?”
      甄小妹摇了摇头:“我不晓得,秦大哥这么说,总不会有错。”
      甄如铁“哦”了一声,拍拍妹子的肩膀,安排一些简单活计给她打发时间。

      到了傍晚,他们从南江进入双柳河,自双柳河进入永宁城。
      永宁码头就在西城门口附近,靠了岸有漕帮的兄弟来迎。甄如铁同几个兄弟说话,甄小妹站在船舱门口等人。秦渊背着包裹扶着魏辰书出来,魏辰书的脸色确实不大好。甄小妹看着着急,伸手要扶,对方却突然抬眼瞧她,被那眼神一瞧,她的那只手便伸不出去,默默收了回来。
      几人上了岸,双脚踏上实处,那摇晃的感觉才停下了。

      一个叫做吕大勇的漕帮兄弟问:“这位公子是不是晕船,看着脸色不大好。”
      秦渊道:“不是晕船,就吹了点风,不舒服。”
      曹小妹接话:“怎么吹风了?曹家哥哥不是不能吹风的?”
      秦渊笑道:“若不吹风,他又闷得慌。”
      魏辰书抬眼瞪他,“也不知是谁昨夜连窗都没关好,害我病了还在这儿嘚瑟。”
      秦渊赶忙道:“是是是,我的不是。给你道歉,行不行?”

      魏辰书刷地一下把手抽回去,俨然不满这人的态度。秦渊又去抓,两人暗地较劲。魏辰书敌不过这莽夫,便由他握着自己的手,转脸问甄如铁正事:“这里距繁楼可远?”
      几个漕帮兄弟一听,互相之间给了几个眼色,只道这公子哥这样病容还去繁楼,真是人不可貌相。
      甄小妹听了脸色一变,狠狠的玩自己的手指。只有知情的甄如铁面色如常:“曹公子今日身体不适,不如……等明日我们一道去?”

      魏辰书拨了一把胸前的头发,道:“若明日,还得等上一天,便又耽搁一天,还是今夜去看看吧。”他瞧着秦渊:“船上不便,我要沐浴更衣。”
      秦渊道:“甄兄,你便不要去了,我们兄弟明日再来寻你。”
      甄如铁确实不放心,更多的是想帮忙:“秦老弟,还是一道去。”
      漕帮兄弟脸上更是精彩纷呈,往日里老大对这种烟花地全无兴趣,今日怎么还求着去。难道就因为那是繁楼?

      秦渊摆摆手:“你就放心吧,出不了事情。”
      甄小妹问:“你们不回来住了?”
      秦渊一把搂过魏辰书:“
      我这个兄弟慕名而来,当然要住在繁楼里醉生梦死呀。”
      他说着掰过魏辰书肩膀,带着人就走。
      甄小妹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哥,刚刚秦大哥说了什么?”
      甄如铁道:“他们住在繁楼。”
      两个男人住在繁楼,这什么意思,无需解释。几个漕帮兄弟想,嫖妓还拖家带口的,有钱人果然不一样。

      而走远的魏辰书狠狠撞了一下秦渊:“你说得我像色中恶鬼一般。”
      秦渊低头瞧他:“我说的有何不对?不是你心中所想?”
      魏辰书却也诚实:“没有不对。”他却也不想让秦渊占了上风:“换身衣服再去那削金窟吧。我想知道建中哥哥的银子可够?”
      秦渊被那一句调笑的“建中哥哥”击中,只觉半片身子都麻了。驻在原地,神形严肃:“你叫我什么?”

      魏辰书挑高了眉毛:“建中哥哥?”
      这一声却没有方才那声旖旎了,分明是忍着笑的。秦渊道:“你这是挤兑我呢?”
      魏辰书不解:“不然是做什么?”他大量秦渊,眯了眼睛:“建中,我们这次相见,你怎么怪怪的,总是话里有话,脑子里究竟想些什么?”
      秦渊继续往前走:“自见到你,就只能想你了呀,时文。”

      他这话压着笑意说的,并不十分认真,颇有些报复意思。魏辰书不觉得真心,便不接他这话。两人一同寻了个客栈,重新沐浴清洗一番,又换了一身衣服。
      秦渊着金线绣纹的玄衣,魏辰书则是一袭绛衫。换好衣服的时候,秦渊在一楼堂内吃饭等人,魏辰书从二楼走下。二人一高一低,如墙内初见,只转换了位置高低,眼中神情。

      “建中,收起你那副蠢样子。”
      耳边有了声音,秦渊才嚼了嘴里的面。他瞧魏辰书手持一把玉骨折扇,腰垂云纹玉佩、蜀锦香袋,身姿挺拔,气质出众,加之年岁不显,颇有几分官宦纨绔之感。
      去繁楼嘛,如此正好。
      秦渊想这人果然是个金堆玉砌的,就该如此,之前那青灰衣袍到底不配他。
      他一扔筷子:“走吧,少爷。”

      魏辰书瞧了桌上的风卷残云:“你怎么不让我吃?”
      秦渊抱臂,一脸坏样:“到了那处,你害怕没有口吃的?要什么样,有什么样,要吃什么,就有什么?”他道:“少爷一贯食素,还没开过荤腥吧……”
      话没说完,魏辰书便也笑道:“你叫我少爷,又不做兄长了?既不做兄长,如何知我一贯食素。”
      秦渊道:“我是你近身侍卫,只比兄长还要亲密,如何不知呢?”
      魏辰书上下打量了一遍秦渊,不理他那些荤话:“甚好。”

      他两人出了门,在双柳河畔租了条游船,沿着双柳河往城内去,繁楼就在双柳河畔。到了城南,河中花船增多,船上管乐丝弦、男女欢笑不绝于耳。魏辰书推窗观察沿河两岸,青楼林立,纸醉金迷。
      他看了一路,最后瞧见了那座繁楼。
      果然与其他倚门卖笑的妓馆不大一样,虽然丝竹管乐、欢声笑语不减,但整座楼却无迎来送往,远远看去不似烟花地一般。

      魏辰书瞧着繁楼思索,如此远观也看不到一二。他叫游船滑近些,一打眼,瞧见远方水上飘着一片白色的东西,看不清是什么。
      撑船的船家在双柳河待了许多时间,或许也被人问多了,还没等问,便对着舱内的两人说:“那是繁楼的木笺。下游不出四里是贡院,贡院边上有书院。繁楼的姐儿写了字,顺流飘下,要是被书院的哥儿捡着,回了信,或可就见面了。”

      魏辰书抿唇不语,不大喜欢这种风流韵事,只瞧着那座繁楼。秦渊却对这些十分有兴趣:“木笺写些什么?我们听说繁楼又称削金窟,书院的学生有那许多金被削么?”
      船家一边撑船一边笑道:“少爷不知书中自有黄金屋?木笺上是什么我这小老头不知道,但楼里姐儿见了书院学生,我却是亲眼见过的。”
      魏辰书这才移回目光:“哦?”

      船家高深莫测的努了努下巴,指向正是繁楼:“哥儿全身进去,全身出来,神清气爽,没有花钱。”
      魏辰书指着那飘着的木笺说:“船家,我想捡那木笺。”
      船家道:“少爷捡了也没用,姐儿只喜欢学里的哥儿。”
      魏辰书笑道:“我也是学里的哥儿啊。”

      船家仔细瞧了眼魏辰书,道了声好,划了船过去。秦渊伸手在水里一捞,捞出那块木笺。木上有香,形状精美,上面繁花似锦,正似繁楼。翻开背面,写着一首小诗,秦渊瞧不出好坏,便给魏辰书看。
      魏辰书将这小小木笺拿在手上,只扫了一遍,嗤笑了一声:“闺中怨词,没有意思。”
      秦渊道:“没旁的了?”

      魏辰书又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别来浊我眼睛,快快丢了。”
      秦渊笑问:“不回信么?”
      魏辰书瞪他:“还差这点银子不成?”
      秦渊忍俊不禁,丢了木笺。

      那船家便道:“往双柳河中丢木笺本是花魁娘子的随性之举,后来有许多姑娘争相效仿。以前哥儿们争着去捡,如今多了,反倒无人问津了。”
      魏辰书摇头:“东施效颦。”他又问道:“想必这位花魁颇有才学,真想见一见她。”
      船家听了,笑道:“来繁楼的没有不想见花魁,可惜花魁娘子不易见。以前还有木笺,如今除了熟客,谁也不见。”

      魏辰书问:“我来永宁路上就听这位花魁娘子之名,传说她许多年前便已声名在外。”
      船家道:“是啊,许多年了。双柳河的花魁从未变过。”
      魏辰书疑惑的看向秦渊,秦渊也听出其中不对。
      女子花期短暂,三年前花魁要从良时便已是声名在外,如今在这皮肉生意场上实在不算年轻。双柳河岸烟花地,才情出众、年轻貌美的姐儿一茬接一茬,如何还是她为花魁?
      如若不见,实在不能解答。

      魏辰书道:“船家,你这样说,我便更想见见她了。船家是双柳河上的老人,可告知个方法?”
      船家摇了摇头:“难咯。我在这双柳河上见过一掷千金见她的,也见过捡他木笺见她的。小少爷是哪一种?”
      魏辰书道:“钱财我最是不缺,只得有个地方去送;才学我自问也不低,只是不见花魁的木笺呀。”

      船家见他如此,低低叹气,“你们这些哥儿,有钱有才去来这里挥霍光阴。明日七夕,姐儿拜巧姐,哥儿拜牛郎,或者花魁娘子会丢个木笺寻她的牛郎也不一定。”
      魏辰书拱手道谢:“那我明日一整天就守在双柳河上。”
      他说得痴心,船家又劝他两句。但魏辰书并不听他劝,只痴看繁楼,宛如真心爱慕。
      如此靠了岸边,秦渊扶着魏辰书上岸,见那人又谢一遍船家,十分真心。
      游船离去,他二人才相视一笑。一步一步的往下游去。

      秦渊问他:“你明日真要在河上游一日?”
      魏辰书道:“演戏自然演全套,对手不可小觑,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秦渊道:“你说这繁楼是赵宇珩的产业?”
      魏辰书摇头:“或者曾经是他的,现在却不好说。赵宇珩不像能经营好这样地方的人。”
      秦渊沉吟片刻,道:“或许那位花魁娘子真的嫁出去了。”

      魏辰书不是没有这个想法,但他又想,这位花魁娘子明确做正房娘子,能让她中意并甘心留在此处的男子,没可能娶得了她。
      秦渊晓他心思,便道:“若有一日,我所爱因婚籍原由不能做我正房娘子,我便一生不娶正房娘子。”
      魏辰书惊了一惊:“你是说,他们不入婚籍。”
      秦渊道:“也非没有这种可能。”
      魏辰书心中疑惑,难道赵宇珩便是她的夫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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