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雅关系》舜尧

23、春光（一）

　　一般来说女人在较长假期后都会有些变化，那么多的空余时间足够让人耸动起来去打扮打扮，买点衣服或者换个发型，甚至改变整体风格。安姐的出现就一举打败办公室内众女人的小变化。
　　很久没见到安姐这样的春风得意状，一提起家室就会使劲转移话题的安姐竟然会主动说起来，衬着一身时髦装扮倒真像是换了个人。怪不得有人说穿什么衣服做什么发型很容易影响一个人，安姐一脸愁容顿失，到底是心里的根结剔除了，儿子开了窍比中大奖还幸福。
　　办公区里众人连声道贺，没有比这更真心的了。肖璇看着漂亮的安姐由衷感慨情绪对女人的影响如此之大，以至于一个十天前还是中年怨妇的人现在竟一下年轻了好几岁。
　　深吸一口气，她拎过小敏把接下来出国这几天可能要接待的客户和程序讲给她听，事情有点多，毕竟一个中国年几乎会牵连世界各地，有时候合作公司甚至会特意减少这几天的工作任务，远在瑞士的联络员偶尔会在MSN上深情呼唤春节的来临。
　　肖璇手把手指教小敏，恨不得马上码本工作手册给她，大大小小的问题总会接重而至，一天下来整个脑袋都乌烟瘴气得很。
　　下班前接到吴小希电话，让她捎回来的东西全都备齐了，晚饭直接上她家搓一顿。闵轩还在柯岩父母那养着，说起来这个小兔崽子小小年纪万千宠爱，自家父母、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不算还有柯岩璇子两家父母一起供着，连沈妈都不停念叨把小轩多接回来玩玩，难道现在的中年人想孩子都想疯了？
　　肖妈给的解释是现在正是所有大人都盼着儿子女儿生小孩的青黄不接时代。儿女大了必然不可爱，越到中老年越喜欢小孩子。说着说着又会窜到璇子和柯岩什么时候生的问题上。

　　柯岩下班直接跑去接了肖璇，两人跑到他父母家把闵轩接走直奔吴小希家。
　　一开门就看见变黑了的吴小希，在外面倒不觉的，一回国就紧张起肤色来，美白面膜连贴两张。把自家儿子抱过来亲了亲吴小希就扔还给闵律，然后径直拿出一袋子瓶瓶罐罐拉了璇子在沙发上坐下，一件件拿出来“赏玩”。
　　有时候真是感觉吴小希没一点母爱，柯岩抱着闵轩隔着玻璃门看闵律烧菜煮饭，两个女人瞟到他们就道“柯岩跟闵律实在太配了。”
　　饭桌上得知肖璇过几天去英国吴小希只得摇摇头，再花钱就得拉着小轩一起吃泡面了。
　　一顿聚餐后柯岩照旧载着肖璇回家。
　　“假期里空没么？我可是坐在家里好几天等你召唤我。”柯岩跟肖璇很多天没见面，电话短信也少有联系，很有些老夫老妻没啥聊的意思。
　　肖璇嘿嘿一笑：“后面两天倒是挺闲的，不过我个懒肧你也知道……”
　　柯岩直接插话：“不喜欢打电话，懒得发短信，喜欢窝在家里，你这样子哪天死了等我看到你大概都生虫了吧。”
　　“好好好，以后改。”
　　“什么时候走定了没？”
　　肖璇摇头：“就这几天吧，等公司里买好机票就知道了。总得迁就老板么，大概假后比较忙得调剂时间。”
　　“嗯，你也早点休息，别感冒了。”柯岩停下车。
　　肖璇掰开门把手扭头道：“你也是，柯岩司机（斯基）。”
　　柯岩笑了笑：“肖璇波娃？”
　　“难听死了。”肖璇皱皱眉头下车，“走吧。”

　　沈妈还没回来，给她放半个月的假，省得挤春运。土豆呆了一天狗粮早啃完了，肖璇急忙给它倒上一些。心里有点愧疚，沈妈不在闵轩也得托给别人，土豆也要饿着，早上倒太多又怕它吃撑。
　　摸着狗毛看土豆吃得喷香肖璇顿时有种做妈妈的感觉。
　　包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她走过去拿出手机，陌生号码。正犹豫着要不要接的时候电话断了，她估计又是那种“您的朋友为你点播了一首歌BALABLA……”。
　　1分钟不到，信息提示。肖璇打开看，竟然是方才的号码。
　　明天下午的飞机，今天准备一下。柏央。
　　惊奇，竟然会有她的手机号码？肖璇没多想，有权力就有办法知道，存下号码上楼拿出行李箱开始整理。
　　明早拖到公司么？嗯……得让柯岩早上送一下。她可不想拿着大箱子在地铁里被人翻白眼。
　　次日早晨柯岩很早就抵达肖璇家，彼时她还刚起床，阳光明媚得想要晒被子，可惜不行。她把钥匙交给柯岩，让他下班过来把土豆寄到他家去住几天。
　　柯岩从背后拥住正涂唇膏的肖璇，下巴抵在她的颈窝，竟是难得一见的撒娇语气：“怎么觉得你要离开很久。”
　　肖璇停住从镜子里看他一眼：“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柯岩狠狠拥紧她，“到了那里打电话给我。”
　　“最近你突然很粘人哦。30岁的老男人~”肖璇转身捧起柯岩的脑袋，“更年期？”
　　“是29岁。你不粘人所以只好我粘人了……”柯岩虽然清楚肖璇不爱撒娇，或者说是不爱对着男人撒娇，但是心底却对哪天她能跟普通小女人一样依赖自己报以希望。有时候甚至会对吴小希有些嫉妒，毕竟肖璇在她面前的样子他也盼望得到。他偶尔会怀疑肖璇对他是朋友爱还是恋人爱。最近肖璇无意识的远离已经让他有些焦躁，哪个女人会对婚事不关心……那一次的父母会面让他很困扰。或许在确定她的感情之前他该尽早拴住，最起码自私的想要自己幸福。
　　“我好了，走吧。”肖璇耙了耙头发正装完毕。
　　柯岩放开她走到客厅拎了箱子出门。
　　室外的天气很好，整个严冬蜷缩起来的绿芽该伸展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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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柏央所说，时间刚好，肖璇拿了填字游戏出来打发漫长旅途，本以为会是经济舱，结果她远远低估了公款旅游的限度。她甚至可以想象公司里那帮高层在没有官职的束缚下是如何肆无忌惮的花公司的钱找自己的乐子，并且毋需担心监管部门的调查。
　　肖璇感觉手里的填字游戏充满了乡土气息，于是放到一边点播国外电影看。外国人喜欢拍未来或想象片，中国人却老是捣鼓历史和过去的人物，大概这就是差距所在，璇子都有好几年不看国产电影了。
　　柏央从落座开始小憩到醒过来，大约正好是晚饭时间，叫来套餐填饱肚子他看了一眼手表。“你那个是填字游戏么？”
　　肖璇嗯了一声把小本子拿给他：“你要玩？”
　　“对。不太喜欢看电影，刚吃完又睡不着。”柏央接过本子和圆珠笔，顺着肖璇做题的顺序开始填字。
　　她看着他迅速而准确的把英文单词一个个写进小方格中，英文填字得对英语国家的文化有一定了解，更不用说璇子做的填字本都是肖妈带回来的，外国人自己编的自然比中国人编的填字游戏更难。做这些有助于了解国外文化，对英语有很大帮助。
　　肖璇清楚柏央的速度和准确度说明他的英文并不比自己差，那么带她出来就显得很虚伪了。
　　柏央填了一半停下笔：“英文我只能日常对话，短短几年时间我可来不及德语英语中文一起学……”他笑着把本子递还给她，“剩下这些还得请你帮忙。”
　　几乎是脑子里在想什么柏央就能不问自答，她有些惊讶：“你知道我想问这个？”
　　柏央的手臂抬了抬，两人都愣了一下。“你的表情那么明显，想问什么都写在脸上罢了。”
　　有那么一瞬间肖璇以为他要伸手触碰自己，她点点头提笔把剩下几个空格填完。
　　“你很喜欢做这个？”柏央的脑袋凑过去，座位宽两人间的距离也比较大，就正常音量恐怕会影响到机舱里的其他人。
　　肖璇点头，填字游戏好处多多呀。
　　柏央微微一笑坐正了拿过一边的杂志看起来，窗外不是临近黑夜而是越来越明亮，12个小时的飞行是前往过去的8小时前。有时候时差真是奇妙，肖璇撑着有些犯困的脑袋看窗外蓝天白云。

　　歪着头睡过去再醒来时已过了一半，身上盖了小毯很暖和，可惜睡姿不良导致脖子扭得厉害，眼下酸疼不已。她抬手捂着脖子尝试转动脑袋，转过头瞥到柏央膝盖上盖着薄毯单手撑着脑袋打瞌睡。
　　样子恬静一如当年，这几年一定是付出了比别人多几倍的努力才会这样自信的站在所有人面前。
　　翻开填字本继续得心应手的脑力活动，在做完N本之后肖璇对这游戏几乎手到擒来，最苦闷的莫过于很多题目是重复的。接下去的几个小时半本填字游戏根本不能消磨时间。
　　肖璇问空姐要了一个小枕头靠着看电影，心下还在盘算8个小时的时差该怎么调剂。
　　最后两人还是在交替睡眠中抵达目的地，醒一下随即又睡死过去，乘务员甜美的嗓音在舱内徘徊，柏央和肖璇相继醒来，窗外的天空没有想象中晴朗，阴云更多一些。
　　从前门走出飞机柏央立刻打开手机，拨通电话。简短的英文交谈后柏央携肖璇站在一边等待助理前来。
　　没过多久就有一个挺巨大的男人朝他们走来，年纪大约35岁上下，肤色极白，头发深棕色，看走路姿势四平八稳相当得体，看身材跟瘦长的英国人不大像。
　　“以后几天就是他接待我们了。”柏央轻声道，转而伸手跟布朗轻轻一握。
　　布朗一张扑克脸，听语气倒还很和善，肖璇送上脸蛋互亲。很好，没有外国人浓重至死的香水味，体臭也没有。

　　跟随布朗来到停车场，柏央一路上聊起布朗，很有原则的人，主张一切从简，柏央也就随他去了。布朗开车把两人送到Sofitel St James，从前台拿了磁卡直接上楼，在电梯里布朗还在念叨不该定这里的酒店，市区也有实惠环境好的，为什么不让他定等等之类的牢骚。柏央笑道尹秘书提前预定好了的，布朗便闭嘴不再说起。
　　肖璇有生第一次住这种英国和现代法国相结合富丽堂皇得非国内5星级可比的酒店，脚下绵软的素色地毯和华丽的吊灯遥相呼应，外国人很懂得高调和低调完美配比。
　　布朗边走边向肖璇和柏央交代日程，今晚可以外出游玩，明天中午跟客户约在酒店小会议室。后天可以再送他们去机场。酒店位于帕尔马尔大街和滑铁卢广场拐角处，步行可以直接到达圣詹姆士公园、白金汉宫、特拉法佳广场以及附近的牛津街和邦德街。布朗语调平平，肖璇却又惊讶了，不是要呆十天么？
　　“后天去奥地利。”柏央道。
　　算了，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按布朗的说法在英国有2个晚上可以逛逛。包里还有一长条商品单没备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