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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我回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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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下午2点大家都开始不耐烦,老王手拿文件终于现身,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说个事,大家听好了。”
“总经理让改改懒散的工作作风,春假后出台积分制,详细的假后通知,很可能跟奖金牵扯起来,诶诶!不要这样看我,没跟你们的工作合同挂钩就不错了,今天早退就算了吧,准时下班。好好享受享受春节,明年继续努力。”
“……”
新官上任三把火,火苗已经开始攒高了。虽然这种事情不在少数,多少还是影响了一点情绪,飞哥更是“靠”了好几声。肖璇之前也想到过柏央这样认真的人会不会看不惯公司里的痞气,积分制已经很温和了,至少不是裁人的究极做法。
农历新年前的最后一天是在整整4层楼的嘈杂中度过的,肖璇今年的奖金拿得不少,上一年红包里的白纸还留着呐,今年白纸少了许多。盘算着走亲访友得给几个小辈们一点压岁钱,减去一点,买礼物再减去一点。
随大流走出大楼往地铁口走去,下班的人潮把整个人都快挤疯了,还有春节赶去火车站的打工者们堪称奇迹的大包裹。肖璇无奈地看着他们,只希望今年火车票不要被内销光了,回一趟家不容易。
换乘一辆快到站下车的时候她猛然发现旁边有个鬼祟的人,穿着厚大衣紧紧贴在一个妇女身后,在地铁里见多了璇子自然明白是什么人,自己的手机还被偷掉过一个。伸手摸口袋忽然发现自己手机不见了!璇子心一悬,她可不想大过年的再平白支出!两边口袋摸来摸去忽然想起似乎把手机搁在办公桌上忘了拿走……算了,回公司一趟总比被偷掉省心些。
肖璇下车乘回去,抵达公司时天色已然全暗,云层在市中心的灯光下还能依稀看见,整幢大楼只零星亮着几个窗户,最熟悉的中间那几层似乎还有人?不可能啊,这帮吃干饭的到点都像逃亡一样闪人哪可能加班。估计是错看……
跟楼底保安打了招呼急匆匆上楼去,电梯门开,竟然还有灯光?
肖璇心想是谁这么卖力还在赶工,走到隔墙边往办公区看去竟然有个男人趴在她桌上!
“飞哥?”她试探着轻声问。
那人慢慢抬起头向他转过来,脸上还带着惺忪睡意和一丝……尴尬?
“柏总……您怎么在这?”肖璇心里不免惊慌,偏偏是趴在她的位置上。
柏央拿起桌上的手机淡淡道:“替你看手机。”
“呃……谢谢。”肖璇接过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未接来电:柯岩。
柏央站起来低头看着面前翻看手机记录的女生……应该说是女人了。修身的大衣和米色羊绒大披肩,铅笔裤包裹下的腿一定不会觉得暖和吧,穿着高跟倒是跟很久以前的感觉差了很多。
“男朋友?”柏央习惯性的将左手插进口袋中,西装一侧被拢进臂弯,贴身衬衣和宽厚的胸膛透着淡淡醇香和热气。肖璇下意识稍稍后退,只希望室内低暗的灯光不要将她发烫发红的双耳照到,原本披散着头发还能遮住耳朵,今天戴了一下午的头箍却把两耳全露在外面,肖璇有些慌乱边伸手取头箍边说:“嗯,可能是来接我下班。嘶……”头箍压得耳后血流不畅,不碰倒没感觉,现下一碰竟然很疼,肖璇没什么心理准备更是浑身一抖。
待她发觉时柏央温暖的手已经绕过她两边轻轻抚按耳后,“好些没。”语气跟他的动作一般轻柔,肖璇的头埋得更深,连脸都发烫起来。
“谢谢……”她伸手想拦柏央,这样近距离靠近他的胸膛令人不知所措,而柏央两手捧住她脑袋的样子更像是随时能揽她入怀。
柏央臂侧爬上一只手轻轻挡开他,眉宇不自觉皱起来,就那么不想认自己?
肖璇手中的手机震动起来,柯岩来电。她像是被解救了般摁下接听键。
“喂?……手机忘在公司了……好,那我等你……”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面对柏央:“柏总……我男朋友来接我。你……您也早点回家吧。”肖璇笑笑转身准备离开。
才跨出一步手腕处便传来剧烈的疼痛感,那么用力,仿佛要把她的骨头捏碎。肖璇身体往后倾倒的一瞬间什么也来不及想就被拥进柏央的怀抱,紧得像是要把她嵌进胸膛。
柏央贪婪的呼吸着璇子发间香气,眼睛酸胀得很。自己胸口剧烈的起伏她一定能感受到……
“我回来了,你却不想认我么?”柏央有些哽咽,他放开肖璇捧着她的脸直视她的眼睛。
肖璇张了张嘴捏紧拳头,许久才缓缓道:“总经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努力直视柏央的眼睛,还是琥珀色,现在却能从里面清晰的倒映出自己的样子,是去国外动手术?
脸颊边的手越发用力,肖璇似乎能看到柏央身躯微颤,自己的心也紧张起来,一瞬间各种可能被他发现过去的记忆电影快进般掠过,那张签证申请表!
柏央的手摸着她的耳垂。曾经的玻璃小钻已经替成真钻,虽然碎得很,拼凑起来却依然炫目。柏央的视线移转到她的耳垂,“肖潇……”
这个名字许久不曾被叫出来过,肖璇听到的一瞬间急忙推开柏央想逃开,身后的人扣住她的肩膀把她抵在隔栏上,身体紧紧贴了过来。肖璇只来得及伸手做出推的动作就被突然的力道夹在两人中间,下一刻柏央已经低头狠吻下来。她紧咬牙关不想让他侵入,还没坚持2秒就被柏央捏住下巴强行打开,力量之大从未遇过。
当她反应过来柏央只是深入舌头想要挑动自己时她才意识到他的生涩,心渐渐没那么激烈的跳动,肖璇闭上眼任凭他作为。
柏央感受到她的放松却仍然没有回应,他变得无措起来,放开肖璇抵住她的额头有些自嘲道:“对不起,我脾气一直不好。”
肖璇推开他,凉意马上溜进两人之间,身前的一片炽热夜消散许多。“没事……其实你该找个更好的。我们还是朋友吧?”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只知道要划清界限,自己的生活经不起这样的波澜。
就像疗养院里那样?柏央觉得那是莫大讽刺,在疗养院里他不会看见她进那个男人的车,不会看见她抱着小孩像见了鬼一样缩进车里,不会看见她推开自己时那副决然的样子,不会面对现在这副悲惨的境况,他能感受到那时的肖潇只会把视线投注到自己身上,会高兴地闲聊一个下午,会带自己出去散步,会送自己礼物,会让自己体会到天堂和地狱还有那无尽的眷恋。
“我该走了。”肖璇见他发愣急忙朝门口快步离开,生怕柏央再抓住她。
楼外的冷风钻进领口里,她捂住嘴站在街口等柯岩出现,眼睛被簌簌寒风刺得流出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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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岩见到肖璇时她已经等了很久,脚趾手指都冻得没了知觉,钻进车厢内顿时一暖,冻僵的脸也渐渐有了知觉。
她和柯岩的感情已经很稳定,柯岩对她很好,肖璇该感叹这样的男人竟然毕业那么多年都还没被定走,落到自己脑袋上实在是三生有幸。
柯岩一如既往的喜欢摸肖璇的脑袋,没有烫染,滑顺的自然发摸上去非常舒服,不会有喷过定型水的硬感,偶尔还会翘起几根。
把肖璇送到她家楼下,柯岩拉下车窗单手撑在副驾驶座上对车外的她道:“早点休息,空了打电话给我。”
肖璇低头看着车里的人,格外郑重地点点头。
回到家中父母已经买好年货开始张罗装点客厅,白天已经进行了扫除,书架上塞满了一家三口的各种书籍,另外多出一堆垒在书架边。肖妈整理时准备挑没用的卖掉一些,筛选下来璇子那些大学教材自然拼不过父母从各地带回来的珍贵书册。
肖妈让她再看看那堆书里还有要的没,她蹲在书堆边,全都很新,选修必修的课本整齐的一致书脊朝外。视线掠过曾经和柏央一块儿背的政治学概论,她抽出书捏着书侧翻过去,里面夹着一片树叶的地方立刻摊开来,曾经碧绿的樟树叶已经干枯得只剩细小茎脉和牵连着的一点碎叶,夹着叶子的两面已经印上了黄色的叶痕。
合上书摆回去肖璇站起来对客厅的肖妈喊道:“都没用了。”
“嗯,等春假过来我让沈妈卖了去。你快过来帮忙拣菜,你爸急着要。”肖妈催促她过去帮忙,收拾一天年夜饭还没烧完,肖爸已经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
肖璇走过去坐到沙发上,土豆蹲在厨房门边一个劲瞅肖爸,短尾不断甩动。肖爸夹起一小块红烧热咬了口,然后扔给土豆吃。“爸,你是不是老背着我给土豆吃肉?”
“没,给它吃狗粮。”
“……”那大便怎么这么奇怪。肖璇没再言语专心摘菜,收拾完端给肖爸,一家三口也就这时候最忙也最幸福。
饭桌上肖家父母盘算着还剩几次可以跟女儿一起过年了,嫁妆也准备好,肖妈背过手朝肖璇晃了晃:“这个我没跟你说吧?”
那是老妈一直戴着的金色绿柱石戒指,还是这两年才开始戴起来的。
“这是你外婆传给我的,据说祖上曾有在梨园戏班的花旦,当时一个王爷送予她的,后来就一直传给媳妇和女儿,八九十年代我还不敢戴呐,这几年戴着还有客户想买走。这个你爸知道,当时那老头子的小老婆眼珠子都瞪出来缠着她老公要这个。等你结了婚我就给你,好好保管着!以前的家当全都贡献祖国了,唯独剩下这样藏到现在,可别丢了。我看亲家他们也是知书达理的人家,嫁到他们家去我跟你爸也省心。”肖妈很舍不得女儿,虽然一年到头见面次数不多,感情却着实好。
肖璇夹了块鱼放到肖妈碗里:“老妈,你觉得我像是戴这种戒指的人么……”她除了表手上干干净净得很。
“谁让你戴了!有个东西傍身总是条后路,不过你们小两口规规矩矩过日子也不至于要靠当戒指来生活。对了,你跟柯岩有没有去看过戒指?哪家珠宝行?认识的话让老板给你们打折。”
肖璇看向肖爸,“爸,你们当年结婚也是父母包办的?”
“我跟你妈自由恋爱。”肖爸说起这个中气十足,“本来你妈她们家嫌弃我家没钱,后来你妈执意嫁过来,哼哼,你外婆还是挺服我的。”
要说结婚这个事肖璇一点现实感也没有,总觉得以后也是这样过下去了,虽然瞅着吴小希和闵律很幸福……
今天发生的事情让她有点后怕,甚至坐在柯岩车上的时候想到了换份工作,只希望再见柏央时能够说清楚。
窗外忽然爆起烟花,土豆撒腿跑到阳台对着天空炸裂的星火狂吠,叫唤了一会儿就又跑回来在桌下打转。肖璇伸腿用脚夹住土豆,土豆扒拉着要挣脱开,看着它肖璇心情平复下来,年初一先去看外婆,年初二拜访小姨表叔,年初三……一直到年初五才能空下来呢。
父母常不在家,亲戚家里的走动都在放假这几天,像是赶通告一样列下计划表。肖妈买回了一大堆要送的滋补品水果玩具堆在客厅角落,红包也一个个包好放在包里随时准备着。
大年初一的早晨肖家驱车来到疗养院,抵达时外婆还在跟一帮人吹空调聊天,他们三人的到来着实增了人气,肖妈执意要把外婆接回去住一阵子,外婆哆嗦着不乐意,身后都是独居老人她一个人回去了心里不好过。肖妈把水果礼物分给同房的另外几位,陪着外婆聊了半天眼泪都要飚出来。
外婆摸摸肖妈:“没事儿,反正肖潇这孩子一直过来看我,过个年你们来看我就行了。”外婆叫了多年还没改过口来,她伸手拉过肖璇道:“有个小伙子来看过我,是你朋友?”
房里其他老人也插嘴道小伙子有多俊多标致。
肖璇心里却一惊:“他,他说什么了没?”
“没,就说是你太忙叫他过来看看。还送了好多补品。”外婆指指床边的柜子,“燕窝,看上去挺贵我就没动。”
肖妈打开柜子拿出两大盒银白包装的燕窝,黄燕盏和血燕盏,还有一罐越南文字标识。肖妈问肖璇谁会送这么贵重的东西。肖璇急道,“外婆,他什么时候来看你的?”
“怎么了?”
璇子笑笑:“可能是我一很久没见的朋友,刚回国。他……他有个亲戚也住这,可能就顺道来探望你。”
“那就赶紧把这些还人家,这多不好意思。我当时想推都推不掉,那孩子也没多说什么就走了。”
肖璇拿过东西装进包里。肖爸肖妈一从房间出来就问她哪个朋友送的这些,自家女儿的表现有点怪异,而且他们怎么不知道她有哪个有钱朋友。
肖璇实在没想到柏央一出现就出现得频率那么高。“没什么……我还人家就是。”
肖妈便没再多问。
三人起身告别外婆的时候屋外竟然下起连绵小雨,天空黑压压一片乌云更像是前扑后拥翻滚着袭过来,趁着雨势还不大三个人冲回车里往回赶。肖璇把燕窝抱在膝上心中五味杂陈,又是一个不安生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