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子之汤兮（3） ...
-
“啊——”汤兮笔刚落下就猛地被外力一撞，锋利的笔尖在约定书上印下一道长长的划痕。她抬起那双空洞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那个将她撞开的人。
“小薇？”汤兮的眼睛一点点聚焦，有些犹疑不定的看着石薇，“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是要阻止我吗？”
石薇陈其不备抽走汤兮手上的笔扔的远远的，汤兮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你是在嫉妒我吗？我可以实现我的梦想啦！让妈妈这样好似硕鼠一般的压迫者再也不存在于世间，便是我最大的解脱！我不用等5年就可以获得自由！让开！我要签字！”
乐郊也没想到石薇这种乖乖女会夜里躲在林子里。
他可以用救赎者的能力听间周围人的怨恨不满，他本来的目标就是怨气最重的石薇，恰好他们又是同桌。
只是二哥说石薇太狡猾，汤兮简单的多，让他先拿汤兮练练手，没想却被石薇撞破......
他要怎么办？第一次认为就失败，二哥会很失望吧？他最怕他对自己失望。
乐郊还没有想好对策，走进几步想把石薇拖走，偶然看见不远处隐约闪烁着红蓝警灯。
——是汤老师报警了吗？警察一番监控就能发现汤兮中午来了银杏树林一直没有出来，怕是马上就要进来搜林了。
石薇其实一直在犹豫，可每当她想退缩，眼前总会浮现小学分班时汤兮趴在她身上哭的情景。
其实她很羡慕汤兮的。她有离班出走的勇气。而石薇没有。她无论情绪有多激动，始终有一个清晰的头脑。
她在冒出离家出走念头时，她会问自己。
离家之后去哪里？
她有足够的能力养活自己吗？
如果她出走后母亲报警调监控，她能不被发现着失踪吗？
如果她被找回来了，知道她离家出走的人会怎么看待她？
她苦心经营的乖乖女形象岂不是废了？
......
明明是热血上头的青春期少女，石薇却总有一种沧桑感和高人一等，凡事考虑利弊的自私心。
我是个懦夫。石薇自卑的想。
如果汤兮签下了，她会后悔的吧？石薇脑海中又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她看到了警灯，可汤兮已经拿起笔了。她怕警察来不及赶到，汤兮就签下了那张不可逆的约定书。
只要她拖延时间......
石薇眼前一黑。
——
薛警官是临下班前突然接到的报警电话，本来已经感叹自己又得要爽了接女儿放学之约，没想到报警人是女儿学校的老师。
老师的女儿失踪了？
同是为人父母，薛警官立刻来到学校，调取监控视频，将搜查重点放在了汤兮消失的学校西北角。
最终在一片银杏树林里发现了因为低血糖晕倒的汤兮。
汤老师已经再无在讲台上叱诧风云的神气，此刻的她只是一个脆弱的母亲，因女儿的失而复得暗自庆幸，也为此深深后怕。
警察同僚们认定这是伤心的汤兮没吃午饭就去银杏树林里头哭，最终哭得晕倒在林中。
可薛警官并不这么认为。
第一，学校很大，绿化带也很多，汤兮不是特长生，没理由去西北角。
第二，监控中的汤兮与石薇告别后明明是有目的的前往银杏树林，不想是一个慌不择路的小女孩，而像是约了什么人。
第三，汤兮的同班同学乐郊在她到达树林五分钟前也出现在监控中，并且没有出来过。
第四点，也是他认为最可疑的一点，他捡到一只笔，明明没有笔帽却仍能写字，说明刚开不久。笔侧用小刀刻着“救赎者”三个字，很漂亮的行书，绝对是大师水准。
“你呀，就是疑心太重！”来接他班的同事拍拍他的肩，“小姑娘哭不想被别人看见来没人的树林很正常。至于那个什么乐郊，看资料是个混混，这学校门禁查得严，要想逃学翻墙，来树林是不二选择！一支笔吗......何必管这么多？现场没有发现第二个人！你不是还要接女儿吗！快去快去，等汤兮醒了我就再给她做个笔录，有事第一个告诉你，好了吧？”
薛警官这才想起接女儿这一茬，赶忙交了班，走出银杏林。
他记得他女儿平时练习的舞蹈教室似乎就在这旁边来着？
果不其然，他一出树林就遇到收拾好书包，拎着演出服等他的女儿。
“我在舞蹈教室窗口看到你了，”薛考槃的声音闷闷的，好像有什么心事，又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银杏树林里发现了什么？”
薛警官知道这几天薛考槃为了准备艺术比赛停课训练，估计是累坏了，心里的疑惑被他抛掷脑后，一心心疼女儿。
“有个教师子女被妈妈骂了离班出走，来树林里头哭，结果一不小心给哭低血糖晕倒了，没什么大事儿。”薛警官随手从裤袋里掏出一只笔，“女孩旁边地上翻到的，不过和案子没什么关系，就给你玩吧！”
薛考槃轻“嗯”了一声，端详起了上面“救赎者”三个字。
下午她看到的事情，她说了爸爸也不会信吧？
——
石薇眼睛花了一阵耳边隐约有争吵声。
“你怎么把她也带回来了？”是她那个可恶的同桌的声音。
“稍安勿躁，”另一个清冷的声音说到，“你第一次任务就失败了，乐郊，我对你很失望。”
乐郊还想挽救一下，可声音已经不自觉弱了下去：“要不是她突然跑出来......”
“你在这方面还不如这个小姑娘。”清冷的声音越来越近，在石薇面前站定。
“瞧，天生当救赎者的料。”石薇的下巴被一跟冰冷的手指托起，像玩物一样被眼前的人端详着。
石薇抬起头才发现此处不是银杏树林，而是一个充满欧洲中世纪哥特风的客厅里，眼前的男人打扮穿着一身黑色燕尾礼服，手背上依稀纹着一个“土”字，外形与乐郊有几分相似。
像是童话里吃人的毒蛇。石薇想。
是传说中乐郊的□□老大哥哥吗？石薇猛地一惊。她看过不少利用同学关系拐卖人口的案例。
“小妹妹你好，我是乐郊的二哥，乐国。”年轻男人目光与她撞上，鬼魅一笑，“欢迎来到救赎者之家。”
她......是被绑架了吗？是不是那个叫乐国的男人给她喂了什么迷药，刚才汤兮的笑容是那么的真实——是假的吧？
乐郊有两个哥哥吗？
世界上没有魔法。石薇在很小的时候就以早熟的姿态这么教育过她的表弟表妹，虽然觉得很残酷，觉得魔法很美妙，渴望拥有。可妈妈教育她，她是姐姐，要懂得比别人多一些。
她就是这样被妈妈逼着长大的。
“不不不，当然不是魔法。”乐国放下手，自动跳过了石薇的第一个问题，似看一个战利品一样看着她，压低声音说，“虽然世界上没有魔法，但有救赎者存在。救赎者的力量来源于学生对自由的渴望。你刚才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救赎者是真的，签约是真的，我把你们召回来，也是真的。”
他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石薇已经开始害怕的发抖了，可心里理智的那一面又叫嚣着她冷静，找机会逃出去。
“啧啧啧，”乐国凑到她耳边，轻声说到，“小妹妹胆子有点小啊，总是想着逃避会错失机遇的。不过没关系，作为谎言专家，被看破的感觉不好受吧？
来，加入救赎者，帮助和你一样渴望自由的学生，拥有这种力量，凌驾于所有人之上，不再受压迫，不再受限制。”
汤兮签约的情景浮现在她眼前，救赎者的能力强到能改变过去，让“后悔”得以成功，让“遗憾”得以圆满。
如果是她，她会选择让妈妈转性，变成一个温柔善良，给她自由的人吧。
可这样做是正确的吗？
石薇明确的记得，《哈弗家训》中说过，“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要感恩社会。老师家长们也念叨他们是为了自己的未来着想。多少名人的实例告诉她“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的道理。
是他们错了吗？难道她一直受教育的价值观是愚蠢不可信的吗？
救赎者是在创立一种理想的社会吗？
“你们救赎者，就没有心吗？明明乐郊才认识汤兮半个月，你们怎么就确定她是想让汤老师死而不是一时冲动？明明是你们有意错误引导！我不信世界上有什么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和学生签约对你们的好处是什么？”石薇嘴硬道。
“噗——”乐国静静地听着她的想法，忍不住发笑，“小姑娘你真的是人小心大，像你这种小康家庭出生的学生里很少见。不愧是被他看上的人，我真是越来越欣赏你了。
被你母亲教育的不错啊。”
“母亲”二字戳中了石薇的痛穴，这正是她微微心动的原因。
不过他是谁？乐国为什么听“他”的？
乐国的手势微僵，面露不快之色。
“二哥，搬家的时间到了。”乐郊离得远，只听到了石薇的话，疑惑归疑惑，可他从小被二哥拉扯长大，坚信二哥说的都是对的。
救赎者是英雄，是救世主。
他觉得石薇是在玷污他所信奉的信仰，她和二哥说话实在令他感到不快，想找个理由打发她走。
只是说话时不经意流露的疏离感和小心试探的口气，不像是亲兄弟，而像是......
主仆。石薇想。
乐国朝乐郊点点头道：“今晚就搬吧，这都6年了，可算让我找到了。”
“小妹妹，回去记得再考虑考虑。”乐国朝她的手腕轻轻一拍，“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可以看看乐郊是怎么做救赎者的。他虽然是个新晋的，可这些年也陪我看了不少案例，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他。”
不等她反应，就一挥手，石薇面前顿时又是一片天旋地转。
再次醒来，她居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时间显示第二节晚自习刚刚过半。而一旁乐郊的位置，任然是空荡荡不见踪影。
若不是手腕上被拍处被纹上了漂亮行书写的“救赎者”三个字，她又会以为自己在做梦。
然而并不是。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子之汤兮（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