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选中的人》雨令山禾

4、强忍腹痛

　　顺着弄堂的路开进来，就没一户人家的灯是开着的，破弄堂的路灯也是坏的坏、忽闪着的忽闪着。
　　“我说你一个人住这种地方不怕吗？”张青墨看着车窗外犹如空城的景色，不禁怀疑自己载的这位仁兄是不是正常人了，还有这儿这么多空屋没人住也不出租，也是邪门儿的很啊，这些屋主都跟钱有仇吗？
　　“还好吧。”米佑儿轻描淡写的说道，心中念叨着：鬼哪有人可怕。
　　行进一小段路后，到达吉丰典当行门口。
　　“谢了，钱我付过了。”米佑儿正准备下车却被叫住。
　　“等会儿等会儿。”张青墨从右手边的车载盒子里拿出个黑红色的枣木葫芦，葫身和葫嘴是可以分开的那种，表面油光锃亮，看着十分精致，递给米佑儿说道：“咱俩萍水相逢也算有缘，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这。。不太合适吧，你瞧我也没啥能送你的。”米佑儿双手摸着自己空瘪瘪的兜，除了手机就只有老宅钥匙，另外这个网约车司机未免对自己也太客气了吧？难道是什么新的诈骗套路？就类似强塞花给你然后问你要钱？
　　“没事，来日方长，收着吧。”张青墨笑嘻嘻的对他说道，看上去又确实人畜无害。
　　“那。。谢谢了。”米佑儿心有余悸的收下葫芦，准备下车又被叫住。
　　“别急，我话还没说完呢。”
　　果然有套路？！米佑儿心头一惊。
　　“这东西你晚上睡觉的时候把葫嘴打开，有床头挂床头，没床头的话放在枕边也行。”张青墨一本正经的对他说道。
　　“好~”米佑儿心想：就这？
　　“对了，最后提醒你一点：梦里梦见厕所啊，千万别上！说完了，拜拜~”张青墨俏皮的伸起右手冲他道别。
　　“哦~拜拜~”米佑儿不明所以的下了车，手里拿着小葫芦反复看了看，放在耳边晃了晃，听了听，没听到什么响儿，好像是空的，小声念叨着：“这里面该不会有什么迷魂烟吧？”然后随手把小葫芦塞进了裤子口袋。
　　开门进屋，经过一阵雷雨的洗涤，屋内的空气更显清新，明显气温比屋外要低上几度，炎炎夏日即使没有空调应该也能安然入睡。当然现在首要面对的问题不是睡觉而是洗漱，这老宅子连个热水器都没有，想洗澡只能是冷水，米佑儿摸着自己身上黏不拉几的皮肤，想着：冷水就冷水吧，这闷热的天气一天不洗还不得臭了。照理说像米佑儿这种年轻小伙大夏天的洗个冷水澡应该不是个事儿，谁料他体内本就憋着一股火气撒不出去，现在被这凉水一激加上路边摊的东西可能不太卫生，这肚子叽里咕噜的叫了起来。该死！这屋可没厕所啊！
　　米佑儿赶快把身子冲干净然后擦干，捂着肚子回到房间躺着，尽量保持不动，想着忍一忍熬过去等明天一早再去找个公共厕所解决一下。躺在床上的他此时只觉得肚子里有个带刺的小球在内翻滚，被刺到的部位忽的收缩一下，然后放松，整个肚子就在这小球的刺激下反复收缩放松、收缩放松，自己的后门时不时有气体排出，目前暂时勉强还能守得住，可这漫漫长夜。。。哎~千万得忍住啊！
　　“该死！指定是那羊肉串不新鲜！”米佑儿脑子里回忆着今晚吃过的东西。
　　突然手机亮了起来，感觉应该是微信消息，该死！这会儿谁会发消息给自己？难道是老关？
　　米佑儿现在的状态就是感觉自己哪怕稍微动一下都有可能侧漏！但不回老关吧，又怕他担心，于是只好小心翼翼的挪动身体，用手努力勾着手机。食指和中指像两条登船的腿一点点把手机移到手上，果然是老关发来的消息：怎么样？住着还行吗？
　　“哎~老关啊老关，你要是个女的，我肯定把你给娶了！哪怕当上门女婿也行~”真是患难见真情，米佑儿想了想，跟自己那个娇滴滴的前任女友相比，老关强多了，现在估计她正躺在别的男人怀里听故事吧。。。。。。
　　米佑儿拿起手机回复道：一切OK！今晚有些累了，先睡了，晚安！
　　手机那头关信堂立马回复道：嗯，晚安~
　　“还是秒回！哎~不行不行了！”还没来得及感慨，肚子突然一阵翻滚跟奏乐似的，一股寒意由肚子扩散至全身，米佑儿连忙放下手中的手机，蜷缩着，嘴里念叨着小时候妈妈给自己揉肚子时哄自己的顺口溜，随后竟渐渐的睡着了。
　　‘醒来后’
　　米佑儿穿好衣服，准备去洗漱，突然腹内又开始绞痛起来，“不行！得先去找个厕所！”于是米佑儿朝屋外走去。
　　刚走到大门前，就依稀听得屋外熙熙攘攘的叫卖声、脚步声、说话声，“奇怪？难道人都回来了？”米佑儿打开大门，映入眼帘的全都是人，男女老幼、高矮胖瘦，热闹得就跟赶集似的。
　　“新鲜的绿叶菜咯~您要不来点儿？”穿着蓝色麻布衣的男人正蹲在典当行门口看见有人出来便招呼道。
　　两个竹筐一杆秤，真是够传统的模式，不过这小青菜看着确实蛮新鲜的，放点油炒着吃肯定香！‘咕噜~~~’不行！菜还是待会儿再买吧，上厕所要紧！米佑儿捂着肚子在弄堂里找寻着可以方便的地方。本以为这里是座空城，想不到还挺热闹，有种原始江南水乡的味道，“可惜没有kfc或者金拱门，不然去那儿上厕所再吃个早饭也不错！”走了百十来步，沿路都是些民居或小店总不能去别人家借厕所上吧？这肚子越叫越频繁，米佑儿手捂着小腹，身子靠在墙边，后门又酸又胀感觉随时都会失守，这可怎么办？活人要被屎给憋死了！
　　“你好，请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一个身穿淡绿色碎花连衣裙的姑娘李也上前询问道。
　　米佑儿转头看向她，年纪看上去跟自己差不多，皮肤略黑、五官有些像男生，发型倒是挺特别的。跟一个姑娘说自己在找厕所总归有些不太合适吧。“没。。。没事。”米佑儿死要面子活受罪。
　　“你靠着的这面墙就是我家，如果你要上厕所的话，可以来我家。”李也仿佛看穿了米佑儿的内心，直奔主题。
　　米佑儿睁大眼睛盯着她，心想：看不出来这么善解人意的？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是实在憋不住了，说道：“那。。谢谢了，真不好意思！”
　　“没事~你跟我来吧~”李也笑眯眯的带着米佑儿来到自己家的卫生间。
　　对于一个闹肚子的人来说，此时就算有人用千金来换眼前的马桶那也是不换的。米佑儿正准备开闸泄洪，突然眼前的马桶变成了个黑红的葫芦，“我去，大白天的见鬼了？！”只见这葫芦越变越大，在那儿扭来扭去的折腾好像憋的慌，米佑儿下意识的想开门逃走，可这卫生间的门好像被反锁住了，怎么也打不开。葫芦继续膨胀着的，卫生间内的空间肉眼可见的在变小，“这可怎么办？！”米佑儿看着葫芦越看越眼熟，葫芦口是割开的，这葫芦不就是那个司机小哥给自己，让自己打开葫嘴挂床头的嘛！米佑儿想起了张青墨的话，战战兢兢地伸出手去拔葫芦盖，‘啵~’的一声，葫芦盖被拔了下来，眼前所有的一切犹如彩画般由立体变得扁平，都被来自葫芦里的巨大吸力给吸了进去。
　　米佑儿‘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依旧躺在床上，窗外的天蓝莹莹的有了些许亮光，“原来是在做梦？”好险好险，小时候做梦上厕所现实里会尿床，刚才要是在梦里方便了还不得拉床上？真是可怕，“对了，那个葫芦。”米佑儿翻了个身准备做起来去找张青墨送给自己的葫芦，之前肚子太疼了都忘了照他所说的把葫芦打开放在床头，刚才的梦里幸好有它出现，自己的床和床单才幸免于难。
　　刚起身，米佑儿就发现自己的床尾坐着个人，绿色碎花裙，偏黑的肤色，精致的发型是梦里那个女的！正阴着脸冲着自己微笑，难道自己还没醒？米佑儿连忙掐了自己一下，生疼，没在做梦！好家伙，这是撞邪了还是见鬼了？对！葫芦！赶快找葫芦！米佑儿见她暂时还没什么行动，赶紧去找张青墨留给自己的葫芦，记得应该是放在裤子口袋里了。
　　“你是在找这个吗？”李也摊开自己的右手，小葫芦正挂在她的中指处，面露狡黠的笑容。
　　完了，唯一可能起到保命作用的东西还落到对方手上了，那还有什么好挣扎反抗的呢？“来吧！”米佑儿也不管对方是人还是鬼，反正自己沦落到这种地步，活着也没啥意思。
　　“嗯？”米佑儿这行为反倒把李也给整懵了，忽闪着眼睛看着他。
　　“下手痛快点，我可不想死得太受罪。”米佑儿盘膝而坐，挺直腰板，双目紧闭，微微扬起下巴，一副准备慷慨赴死的姿态。
　　“那我来啦~”李也一点点的向他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