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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梦锁楼台 ...

  •   四月初七,一个热闹的日子。
      一大早汀璃便来找我,还带来了八阿哥的贴身随从承安,承安跪在外间门上请过安,对我道:“四贝勒爷与我家贝勒爷有事相商,贝勒爷便提早去了,遣了奴才用贝勒府的马车送郭洛罗格格过来,接了格格一同去给四福晋贺寿。”
      我点点头:“你家贝勒爷有心了,烦你稍等片刻,待我梳洗完毕咱们就动身。”仰头又唤:“小东子,带承安下去歇歇,喝口茶。”
      承安谢了赏退下了,汀璃对我笑道:“八爷待你真是上心,有事耽搁了不能来,随便遣个谁来回一声也就罢了,还特特的打发近身的承安过来。承安自小与他一同长大,自然见得比旁人亲近。他是为着没能来接你,怕你心里难受呢。”
      我笑笑不语,心下却是感动。
      汀璃坐下来等着我梳洗更衣,瞧着我穿上一件湖蓝色的旗装,外面罩上一件银狐风毛的坎肩,终于忍不住摇头道:“太素净了...”
      我整理着身上的衣服,一笑不语。
      湘儿捧来一个锦盘,上面放着四支素银寿甲。我一边向手上戴着寿甲,边向她道:“偏你穿的这样热闹,做寿的可是人家四福晋,你这样一身红色的去,就不怕抢了寿星的风头?”
      “又没有谁规定过过寿日的才许穿红,我这才不算喧宾夺主呢。”汀璃不以为然的摇摇头,端起一旁的茶喝了一口,放下茶杯又道:“不信你看看其他那些女人们,保证个个不输了我去。”
      汀璃自幼生长于此,性格不似我的谨慎小心,也不似我的淡雅沉静。有的时候到真的羡慕她的热热闹闹与轰轰烈烈,若我能像她一般随性而为,这一生也便不枉了。
      我看着她,摇头无奈的一笑。
      坐在八阿哥的马车里,一路摇晃到四阿哥的府门前。
      盈门悬挂着硕大的匾额,四贝勒府四个大字笔触浑厚有力,俯瞰着它脚下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人们。因着是四福晋的寿日,来贺寿的大多是女眷,当然也有朝廷的重臣,恐怕觉得这实在是个巴结的好时机,不来不上算。府门前站着迎接宾客的小厮,对着数不清的脂粉裙钗和顶戴花翎点头哈腰。有个小厮一抬头见了我,忙忙的甩下其他人跑过来,到我面前打了一个千儿,满脸堆笑:“两位格格安好,两位格格请随奴才来。”
      我冲他点点头,随手赏下一锭碎银:“烦劳小哥儿领路。”
      “哎呦奴才不敢,格格客气了。”那小厮一面笑着,将我们领到内院门前,躬身道:“贝勒府规矩严,奴才只能送到这里了,奴才告退。”
      跨进内院,马上又有小丫头过来接过,直将我们领到四福晋居住的正厅门前才行礼退下。我和汀璃跨上殿前的台阶,左右侍候的小丫头便打起帘子,向里道:“敬贤格格到,郭洛罗格格到。”
      一跨进大厅,只有品秩高的公主们依旧安坐,一众命妇全都站起了身子。四福晋本穿着寿日的吉服端坐在主位上,此刻却也站起身来。我款款行到近前,在湘儿的搀扶下屈膝行礼:“敬贤恭祝四福晋生辰吉乐,福寿延年。”
      四福晋连声说着受不起,亲自下位扶住我,往旁边的椅子上引,笑道:“格格快请坐。既是爷的妹子,横竖都是自家人。格格这样客气,可要折煞妾身了。”
      我是康熙的女儿,照理说四福晋是应该向我行礼的。可今天她是寿星,这贺寿的礼节还是周到了好。我在四福晋的照拂下落了座,抬起手向下压了压:“各位夫人们都坐吧,不必拘礼。”
      “多谢格格。”
      想想我也觉得滑稽,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却要对着一众比她年长许多的贵妇端主子架子。原本不想如此,可是云姑姑说这就是天家规矩,就连我尚在襁褓中时,旁人见了也是要向我行礼的。
      她语重心长:“格格年纪小,便更加不能让人看轻了去,不能让人家以为您年轻好欺负。不是要格格端架子,是要格格行动举止,一言一笑,都有帝女的高贵与威严。”
      只是这高贵与威严,得来的好累。
      汀璃伏在我的耳边,向我介绍着她认识的人。我心不在焉的听着,倏忽羡慕她的感觉却更甚,她比十三还要大上一岁,活得却像个小孩,不用理会雍容与高贵,不用拼命向别人展示自己的坚强。
      落座不久,就来了一位贵客。
      厅门口的帘子被掀起,小丫头的声音清清脆脆的,煞是伶俐:“十三爷到,十三侧福晋到。”
      四福晋连忙起身迎出去,厅堂里刚刚坐下的女眷们无奈又都站起来。院子里传来四福晋的声音:“十三弟妹你瞧瞧,这让我怎么好意思。我一个寿日,年年都有的,何必非要巴巴的赶过来。你身子又沉,若是累着可怎么好。”
      然后是一把端庄温柔的女子声音,轻轻细细的:“四嫂说的哪里话,四爷与四嫂平日里对我们多加照拂,妾身感激不尽。今日四嫂千秋,妾身若不过来祝寿,于理不合,于心难安。”
      汀璃在下面轻轻攥了攥我的手。
      我转头看她,她低声道:“你若是不想见,我同四福晋说一声,咱们去前面找八爷他们,不留在这里听女人的场面话,可好?”
      我轻轻笑着摇头:“咱们是女眷,哪有去和他们一处的道理。”
      “你是皇上的女儿,是他们的妹妹。只要你开了口,这一屋子的人谁敢议论半句。”汀璃撇了撇嘴:“你呀,诸葛武侯一生唯谨慎。”
      说话间她们已经走进了屋内,四福晋笑容满面,轻轻拉着一个女子的手,那女子相貌清秀温柔,一看便知是闺中淑女,大家闺秀,我将视线下移,看着她略挺的肚子,就再也看不下去,将头扭向一旁,心里有种涩涩的感觉,她是他名正言顺的枕边人,她此刻正为他孕育着他们的孩子,那个小生命降生之后,他们就真正是幸福完整的家庭了,那我又算什么?我苦笑,不过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第三者。
      感觉中有一道强烈的视线砸在我身上,我下意识的抬起头,蓦然便与他的视线相撞,他的眼底好复杂,仿佛沉淀着千万种情绪,千万种言语,可是流露在最外面的,却是浓浓的歉疚。
      他扶着怀孕的侧福晋,却将眼神凝聚在我身上,戏剧性的一幕忽然让我觉得自己很滑稽,冲他轻轻提了提唇角,可那笑意,却始终带不进眼底里去。
      原本以为已经说服了自己,原本以为可以抛开一切的去放任感情的沦陷,却原来一切的原本以为,都是因为不曾面对。
      因为不曾面对,总以为能逃避,能不去想,现在,却被眼前的景象生生拉回了现实。
      原来,我高估了自己。
      垂下眼,我看着自己紧紧绞在一起的手,自嘲的笑。
      林如意,你不过如此。
      汀璃在身旁拽了一下我的衣角:“我看我们还是走吧,你的脸色不好看呢。眼不见心不烦。”
      我已经无法再粉饰坚强,只好轻轻点了点头。
      汀璃立刻起身去和四福晋说,四福晋只看了我一眼,便点点头,轻声说了几句什么,汀璃随即过来拉住我,绕过众人向门外走去。
      刚刚走出院子,身后便有脚步声跟来,我回身,是他。
      “怎么出来了?”是他轻轻的声音。
      汀璃笑道:“十三爷这可是明知故问,什么时候遇到这种节庆的场合我与女眷一起待过,不是次次都去找你们谈天么?”
      他苦笑点头:“好,我明知故问。”
      我看了他一眼,不想说话,回身拉了汀璃便走。走出两步,他却又在身后叫住我:“如意。”
      我停住脚步,却没有转头看他:“十三爷还有事?”
      他道:“你的脸很白...没关系么?“
      我淡淡一笑:“哪的话,这样大好的日子,我高兴得很,能有什么关系。”
      身后的他沉默了,不知是不愿接我的话,还是不能。
      沉默半晌,我轻声道:“十三侧福晋是有身子的人,你该去陪着她。”
      “如意。”他的声音带上了几分焦急:“你生气了?”
      我勉强一笑,摇摇头,拉拉汀璃的手:“走吧。”
      汀璃挽着我的胳膊向前走,他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一路无话。
      前厅里是乌压压的一众顶戴花翎,我们顺着抄手游廊拐进内室,果然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四阿哥本坐在主位上,见我们进来便站起身子冲门边走过来,屋内的众人连同太子竟也都站起来,唯独大阿哥没有丝毫客套的意思,翘着二郎腿一脸不屑,甚至不愿向我看上一眼。
      我跟着汀璃见过礼,看着其他人都又坐下,便也坐到一边。胤祥看着我,见我没有反应,叹口气坐到四阿哥身边。
      我垂着头,心中直如水沸油煎,面上却始终是淡淡的。
      怨恨是那样的无力。
      我有什么资格和立场去怨恨他。
      姓爱新觉罗的男人,天生便是该为皇族开枝散叶的。少了子嗣,要被人指摘成不忠不孝,天理难容。
      他有个侧福晋,他宠幸他的侧福晋,他让他的侧福晋有了他们的孩子,所有的这一切是那样合理,合理到我甚至找不出一丝一毫应该怨恨的地方。
      如果真的要怨,就怨自己的犹豫不决,举棋不定吧。
      知道自己没有汀璃的敢爱敢恨,却为何还要去招惹他。
      招惹了他之后,又为何要让自己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明明知道一切都错了,却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错再错,错到无法回头。
      就像掉进泥沼里的人,什么都无法做,只能静静等待着淤泥将自己掩埋。
      我抬起头悄悄望着他,他正和四阿哥聊天,却是心不在焉,视线总是有意无意的往我这边扫。他每一次扫过视线,我都不着痕迹的躲开去,避免与他的视线相撞。
      何用一次又一次的察看。
      我早已将他看了个通透。
      他的下巴何时变得那样尖,还泛着微微的青色,似乎刚刚才将残留的胡茬剃去。他的脸色何时变得那样白,原本的小麦色消失无踪,甚至连一丝血色都看不到。他的眼窝何时陷了下去,就像经历了一场大病,整个人显得支离破碎的憔悴。
      从醉红楼回来后再见到他,他便一直是这个样子。
      他是为了我么?
      他会为了我么?
      不重要了...
      有两个字。
      放弃。
      它们始终在脑海里闪着。
      曾经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这是最明智的选择,早要退,晚要退,早退早抽身。
      可是千万遍的下定决心,为什么最后都会动摇。
      不自觉的,模仿他的微笑,他的戏谑,他的贵气谦和。他的落寞,他的不甘,他的愁眉紧锁。模仿他随性落子的不羁,模仿他翻身上马的潇洒。
      闭上眼,总能看到他对我扬起唇角,伸出手,似乎就能触摸他温凉的指尖。
      十三爷...十三爷...你为我下了什么蛊,为什么脱不开,逃不掉...
      一个青衣小厮跨进门来,与四阿哥耳语几句又匆匆退下,四阿哥点点头,向众人微笑:“各位兄弟,晚膳已经备好在大厅,请。”
      众人起身客套一番,便都跟了他往前厅去,我和汀璃走在最后,路上胤祥不断回过头来看我,汀璃皱皱眉,用手摸摸我的额头,轻道:“如意,你没有觉得不舒服么?脸色真的不好呢。”
      我摇摇头,强笑道:“我没事。”
      汀璃凑过来,在我耳边低声道:“你得有个准备,男女不同席。”
      我点头,最终,还是要面对么?
      微笑着一阵寒暄之后在桌边坐下,我抬眼看了看坐满一圈的盛装贵妇,对这样的场面着实感到陌生。虽说在家时是江氏集团的千金,可是两个哥哥宠我的紧,从不让我去参加那些无聊的聚餐应酬。我像一只乐得被他们保护的小雏鸟,安心的躲在他们的羽翼之下,静静观看晴朗安和的天空。
      四福晋让了开桌酒,一杯下肚就觉得喉咙辣辣的,再看看桌上的女人们,不愧为都是府里的当家主母,个个看来颇有些酒量,端庄大度的端着酒杯,寻找着五花八门的祝酒词。
      “敬贤格格可是越长越出挑了。”身旁一位画着浓妆的贵妇拿起酒杯向我举了举:“今儿是好日子,妾身斗胆敬格格一杯,也讨个吉利,还望格格赏脸。”
      她说完微微一笑,拿手帕掩住口将头一仰,然后给我看那空空的酒杯,汀璃在我耳后轻声道:“这是我表嫂。”
      我同样微笑着,大方地将酒杯举至身前,仰头将杯中酒一口吞落:“九福晋如此盛情,敬贤却之不恭。”
      然后便又有人来凑热闹,找的酒辞大多是四福晋的生辰,更有甚者说是为了遥祝大清朝盛世永延,千秋万代。我在心中无奈的笑,倒也不拒绝,一杯一杯照单全收,急得汀璃在一旁直推我。
      几杯酒下肚,我的视线便模糊起来,脸上开始发热,用手扶住头定定神,眼角看到有个人影从男宾那边起了身,向这边走来。
      他端着酒杯走到我身边,一开口我才听出是十阿哥,他道:“如意,平日当真看不出,你竟还是个有酒量的。今儿当哥哥的怎么着也得敬你一杯,我就敬...嗯...就敬...”
      他有些口齿不清,想是醉了,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眼角往我们这桌看了看,忽然一拍脑袋,笑道:“有了!就为了十三弟妹将来,能给皇阿玛添个大胖孙子,来,干!”
      他将手中的酒杯与我的相撞,“叮”的一声脆响,然后一仰脖咕咚一口喝下去,我怔怔的看着杯中的酒,却怎么也移不到唇边。
      十阿哥,你的酒辞,真是今天最好的一个了。
      好到,居然会让我想哭。
      同桌的一众女眷你一句我一句的起哄,个个莺声笑语:“这等为皇家添丁的大喜事,格格您可一定要赏脸啊,不然十爷可是会下不来台的。”
      我抬头看看十阿哥,他正一脸期待的看着我。
      再转头看看十三侧福晋,她早已羞得双颊绯红,深深埋下了头。
      使劲压下眼角的热气,我稳了稳呼吸,颤着手将酒杯递到唇边。
      苦酒尚未沾唇,汀璃忽的握住我的手,转头向十阿哥笑道:“十爷惯会刁难人,如意已经喝了那样多的酒,她的酒力一向不好,这杯酒,我替她饮了。”
      她伸手去拿我手中的酒杯,我将她的手推开,笑道:“我没事,不要你这样蝎蝎螫螫的,我就算推了十阿哥的酒,也不能驳了十三侧福晋,和她肚子里孩儿的面子。”
      我含笑看着十阿哥,举了举酒杯,然后将它缓缓移至唇边,闭上眼,狠着心一仰头。
      温热的液体顺着喉间流下,我却感受不到丝毫的辛辣。味蕾被苦涩侵占,那苦涩又很快顺着喉咙向下蔓延,仿佛要一直流到心底里去。
      眼睛被热热的液体刺的发疼,我却固执的紧闭双眼不让它流出。
      头一阵阵发懵,身子摇晃了一下才又定住,我紧紧地锁着眉头。
      刚刚起哄的众人倏然安静。
      “如意,你还好吧...”面前是十阿哥呆呆的声音。
      我闭着眼摇摇头,想挑起嘴唇冲他笑,无奈忽然觉得嘴角似是有千钧重,重到我竟无力提起。
      原来,自食苦果,是这种滋味。
      汀璃在旁边急得攥我的手,轻声道:“要你逞能,喝醉了吧,现下是不是很不舒服?我扶你去后面歇一会儿吧。”
      我已经无法再撑,只好皱着眉点点头。
      汀璃倏的起身,想是跟四福晋告便去了,我趁机用帕子揉了一下双眼,擦去那蓄满的液体,同桌的一片寂静中终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娇俏中带着几分埋怨:“爷,您真是醉了,敬贤格格没酒量,这杯酒不喝也罢,爷还定要找一个让格格推托不得的酒辞,该罚该罚。”
      是十福晋。
      汀璃很快就回来,扶了我向厅外走,我在起身的当口微微侧头,看到的是众女眷忐忑担忧的眼神。她们自然是该忐忑的,若是我在这酒桌上出了什么意外,康熙岂能与她们甘休。
      眼角的余光,瞥到男宾席上有几个人站起来,又都被身旁的人拉着坐下去。
      跟着汀璃进了一间僻静的屋子,她扶我在椅子上坐下,一边吩咐着小丫头去准备热手巾,边在我身边坐下,皱眉看着我,轻道:“我知道你不好受,可是你这又何苦。”
      我说不出话,但能清楚的感觉到身子在不受控制的微微发抖。
      汀璃摸了摸我的脸,却飞快的收回手,错愕的看着我,忽然一下站起身子:“你等等,我去给你拿解酒茶来,你呀真是,明明不会喝酒,为什么要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汀璃走了,我看着她的一袭红衣消失在门外,撑了好久的倔强忽然在一瞬间崩溃。汹涌而出的泪顷刻间湿了双颊,泪水迷蒙中我嘲笑自己,原来不过如此。
      我埋怨着自己的逞能,却忽然发现自己竟连苦笑也发不出来。
      逞强的能力,我自认为一向很好。千杯万杯的酒喝下去,却唯独十阿哥的那一杯苦酒,灌醉了我。
      红袖曾说,一醉解千愁,那不该是喝醉的感觉。
      喝醉的感觉,是苦上苦,愁上愁。
      头渐渐变得好重,视线也越来越模糊,我伏在桌上暗暗笑自己,林如意啊林如意,你终究不属于这个时代,放手吧...
      可是心底仍旧有个执念在挣扎,越是想到他,那执念越是强烈,渐渐的连呼吸都会觉得困难,撕心裂肺,痛得我冷汗淋淋。情为何物,情是种在心里的一棵苦藤,拔不掉,便只能由着它肆意疯长。
      十三爷...为什么会这样...你告诉我...
      十三爷...其实我只想忘了你...
      十三爷...
      十三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梦锁楼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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