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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文明、责任、质疑、争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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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年,苏嘉贺退学之后在《玻璃日报》打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成为有名的专栏作家,她的文章主要关注时下恶劣的环境问题,而部分具有个人意志色彩的文章触及到现今最敏感的社会问题:第四世界。
所谓“第四世界”是这样一些地区,这些地区的国家已经消亡,自然环境状况极其恶劣,是各种疾病和瘟疫滋生的温床。第四世界遍及世界各地,那里的人们食物严重短缺以及恶劣的环境状况,第四世界的人类文明已经崩溃,没有人真正了解第四世界的真实状况,没有一位记者敢深入第四世界,第四世界完全变成文明社会不敢涉足的禁区。第四世界与环境问题一并成为了当今世界一种可怕的共识,这两大世界性问题将人类分割成两大极端明显的群体,一部分是高级文明的现代社会,而另一部分则纯属高级文明的牺牲品。
国际社会对第四世界人口外流采取了极端的措施,可是,这种强硬措施并不能阻止第四世界人口外流,第四世界人口已经渗透到世界的各个角落。
苏嘉贺在《玻璃日报》非常严肃地经营着“鸭嘴兽”的笔名,创作了非常多的评论文章,她所使用的笔名是一种灭绝了近五十年的动物名称,她的用意很简单,以此唤醒人类对大自然更多的关注。她坚持认为,即使放弃经济发展,使全世界进入前所未有的经济冷冻期,而仅仅确保基本的食物和医药供应,全人类也要面对现今的全球性问题。她的这个大胆而具有非议的观点很快形成社会舆论,甚至引起国际各家报刊杂志的注意,纷纷进行转载报道。
这是很危险的行为,但也引起了巨大的积极的社会反映。可是,全球矛盾过于尖锐,复杂,她的力量仅仅只是冰山一角。这可不像一百五十年前的动画片《冰河世纪》中的冰川消融,只要全体动物转移就能度过危机,即使人类有能力把大部分的人类群体转移到月球上,或者其他的已经被科学家列入移民星球行列的行星,也不是最佳的应对之策。
地球上的资源基本消耗殆尽,如果进行星际移民,地球无法承受如此巨大的资源消耗,将地球人转移到其他星球根本不可行。
苏嘉贺的手提包里有“鸭嘴兽”未发表的文章样稿,若根是个聪明人,她知道对他再作隐瞒完全没有意义,但是,有关“鸭嘴兽”她不想谈论太多,虽然引起了他的怀疑,苏嘉贺还是希望若根知道得越少越好。而且,她最近正在做一个痛苦的抉择,脱离一切亲戚关系,这看上去对母亲十分残忍,但为了母亲的安全,她必须这么做。在过去的几个月里,苏嘉贺不止一次遭遇袭击,有人想置她于死地,她不想连累母亲,更不想因为自己的行为而把蒲氏百年的基业毁于一旦。
若根一时间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他向她保证一定为她隐瞒真相,绝不向第三人透露“鸭嘴兽”的半点信息。苏嘉贺对他的保证深信不疑。
“但是,我不能保证会放任你去干这些危险的事情,我不想苏婶婶担心,如果你想和她完全脱离干系,无论任何理由,我都不会同意。”他说,“还有,我现在没时间管你的事,我有自己的事要办。”
“什么事?”苏嘉贺明知故问,她多少猜到他一直以来忧郁的根源,是什么事让他如此心神不宁。她原以为,他不会再对自己的出生耿耿于怀,他是她的弟弟,他们便拥有同一个母亲,同一个家庭,这样一来,她再没有任何顾虑,能放手去干任何想干的事。可是若根还是让她顾虑重重,他本身也是复杂的。
苏嘉贺回到了自己母亲身边,老人满身大汗,躺在沙发上睡熟了。最近两个月来,苏嘉贺有几次遭到意外偷袭,她的“鸭嘴兽”身份也许已经曝光,一些因为她的文章而经济利益受到损害的人想置她于死地。虽然言论自由,但在特殊的社会背景时期,一些敏感的言论是见不得光的,现在鸭嘴兽不仅成为社会某些企业或者团体的绊脚石,而官方似乎也开始介入其中,苏嘉贺的人生前景并不乐观。而她最不想连累的就是她的母亲。
但是,她不会因此而放弃自己的事业,她知道,国际社会一再阻止第四世界人口外流,他们携带有各种致命病菌,不少人人格扭曲,但据她所知,第四世界人口已经渗透到世界的各个角落,这是所谓的“文明社会”在经济发展中必须付出的代价,而且这代价在文明社会才刚刚露头。苏嘉贺甚至断定,在对她几次的偷袭中有人为的因素使她摆脱了一次次危机,这不是简单的侥幸可以解释的,这其中必定有人对针对她的行动造成了干扰。现在她最担心的是,那些针对她而来的人会莫名其妙地死亡,她不想看到这种恶劣事件的发生,而且那些人是因她而死的。在“鸭嘴兽”成为某些人的绊脚石的同时,也成为了另一股神秘势力所保护的对象。
苏嘉贺对自己无所谓,然而对于母亲,她是她内心的创痛,是她无法割舍的沉重的亲情。
傍晚的时候,若根突然到苏嘉贺家里,他想和她单独谈谈。
“有什么事以后再说,我们一家人一起吃顿晚饭。”苏婶婶对若根说。
“对不起,妈妈,吃完饭我得离开。”苏嘉贺说。
“你不能走,苏嘉贺,我要和你谈谈。”
饭后,苏嘉贺没能离开下关,若根也不打算单独和她谈谈,他有另一件事要办。
苏婶婶是他的养母,当年蒲老先生收养他的时候把他交给苏婶婶抚育,也许她会多少了解他父母的事,而当年收留他的孤儿院如今已经解体多年,一切信息资料无从查起,若根只能通过参与收养他的人了解一些情况。
若根提出有关他出生的问题,苏婶婶感到十分意外,她不知道他心里还装着这件事。她说:“怎么,孩子,你还在想这件事,这是多久时候的事了,你不应该想它,不要徒增烦恼。”
在蒲氏,似乎每个人都在阻止他追查自己的身世,所有人都认定他的出生是个谜,再查下去也是消费时间。
“我需要了解,必须知道我的出身,婶婶。”若根坚持说。
“好了,我们不想了,想这些过去的事,只会更伤心。”苏婶婶抚摸着他的头,安慰说,“难道我扶养了你就不是你的母亲?”
他看了看苏嘉贺,也许这就是苏嘉贺需要的,事实确实如此,她想把母亲托付给他。
“苏嘉贺,这是你的责任。”他突然对苏嘉贺严厉声明,转而对苏婶婶说,“好吧,您不帮我,我可以自己去查,这和您养育我没有直接的关系,您非常清楚,婶婶。”
“当然,孩子,我能理解。”她说,“只是我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个整天闷闷不乐,生活丰富多彩,人生不应该是这样的。”
“婶婶,您养育了我,我永远不会忘记,您也永远是我的母亲。”他说,“可是,我有权利知道自己的身世。我不知道母亲在哪里,为什么要抛弃我,还有我的家乡,我的亲戚和朋友,虽然我对这些一无所知,但它们注定有属于我的一部分,在某个地方。这是我的权利,没有人能阻止我。一个人有权力知道他的身世,不应该像傻瓜似的莫名其妙地生活。”
“你是个好孩子,罗庚。说实话,婶婶很想帮你,可是我对你的事不是很清楚。当年,老爷带你回来,告诉我是从救济院带出来的孩子,其他的我一无所知。也许老爷会知道点什么。”
“等养父回到下关,我会去问他,他不会向我隐瞒的。”
“对,他会告诉你许多我不了解的情况。在我看来,他不会无缘无故收养一个孩子,至少他会多少了解孩子的情况才会带回来。”
“对,他会了解很多情况。”
“难道你想脱离跟下关的所有关系?”苏嘉贺有些气愤地插话说。
若根看着她,看着她的眼睛,他认为她是失去理智了。
“一会儿我会单独和你谈,但是现在,你最好记住一点,我和你的责任完全不同,我们的事也是两回事,你最好搞清楚。”
苏嘉贺不再说话了,甚至不敢正视他的眼睛,她意识到自己刚刚犯糊涂了,干了件非常愚蠢的事,这令她自己也深感意外。
若根请苏嘉贺到他房间,他要和她单独把事情谈清楚。可是,没等两个人离开苏婶婶的屋子,宝瓶宫走了进来,她在外面待很久了,听到了他们所有的谈话。
她惊恐不安,情绪激动,甚至在抹眼泪了。若根问她出了什么事,她伤心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地盯着他,满脸惊恐与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