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园物语》林賾流

219、第六章 冬天的客人 (2)

　　当千虫打算往村外走去时，破流脚下停顿，她看见一双眼睛在转角的墙面半遮掩下，移动飘忽地打探，已有些破落的石砖墙，长出不知名草花，白色花瓣在褐发少女脸畔绽放出光晕，形成颇可爱的画面。

　　看来是接收到破流目光，褐发少女瞬间缩回转弯另一边，小动物般动作兴起破流玩味，她不改恶作剧本性蹑足快速走到转弯墙角边，和褐发少女仅隔着直角相对，屏息等待猎物上勾。

　　两分钟后，褐发少女又探出头来，这次她看到的是零距离的碧玉眼睛，被北风洗得明亮灼人的绿眸直勾勾向着她，发出一声低呼，褐发少女压着胸口往后蹦去，破流则顺势绕过墙角，这才看清楚跟踪者样貌。破流之前就发现了，对方该是跟踪千虫一路过来，远远地窥伺着自己有一段时间。

　　这下破流不好意思再将对方当成小孩，少女受惊动作更强调丰满的身材，就是个头矮了点，只到破流下巴，垂到肩膀长度的金褐色半长发削成前长后短的羽毛剪，柔柔地包围住心形脸蛋，穿着米白色围裙，手中提了竹篮，用餐巾盖着，那一震险些翻了。

　　破流成了身分不明兼心怀不轨的陌生人。

　　她揪起一缕鬓发，不禁想着自己有那么恐怖吗？

　　「有事？」破流用通用语言问，虽然她听说这里应该是使用汉文的夏族人聚落，虽然部分有混血，但语言相同，习惯也有互通之处，应该不会很难沟通。

　　「请问……妳也是来找阿羽哥的吗？」对方细声细气地问，破流不由得点头。

　　太有女人味了，雏菊般的少女，眼睛大大亮亮的，是她老爹最喜欢的那型，破流本来以为小萝莉只是男人的妄想，想不到现实生活中……还真的有咧！

　　「妳好，我叫破流，是白羽在艾杰利学园的同班同学。」

　　破流伸出戴着手套的右手，她说话时呼出了灰白的空气，天之严寒渐渐要笼罩临安北城，破流不清楚当地风俗，这是祭典的时刻近了。

　　「我是石赭，从小就在这里长大，阿羽哥去念书前都和我们村里的小孩一块玩的，所以我们这个圈子大家都熟。妳是客人，想好要怎么落脚了吗？要是还没决定住哪里，可以来我家喔！阿羽哥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我可以介绍哥哥给妳认识，他叫石青，我们兄妹刚好两种颜色，叫我小赭就好了。」小赭两手交握着，篮子勾在肘弯，朝破流笑了笑，看来没有第一印象的内向，很快就热情地招呼远客。

　　破流摇摇头，略带歉意地回应：「不好，太麻烦你们了，白羽说我若来他家乡拜访可以直接去他家借宿，有空房间让我住。况且旅社离森林内也有一段距离，到时候来去又要花时间。」

　　「是吗？那就太可惜了，我没见过什么世面，这里外地访客实在不多，本来想难得有阿羽哥的客人来可以说说那个科技城的故事呢！」莫名地停顿一会儿，小赭又表露一脸荣幸的模样。

　　「我会在这里停留几天，到时候可以一起玩呀！到时候还要拜托妳带我认识环境。对了，小赭，妳几岁？」

　　破流还是觉得对方藉于女童和少女间，加上那搭配得宜的俏丽服装，比破流还有女人味，她一时不太能确定。

　　「十四，我上的是这边的夏族国中，是我看起来太幼稚了吗？」小赭有些担心地摸着脸，和破流比起来，确实自己的身高就像个小孩子般，也远比同龄的人娇小。

　　「不会不会，这样很可爱，说起来我认识一个人，他也长得蛮娇小的，所以有时候会被人误认成国中生，刚好想到才问一下。」

　　「那她是女生吗？也是阿羽哥的同学？」小赭急急追问，才发觉自己语气太躁进了，不由得吐下舌尖。

　　「小雅是男生，虽然高我们一届，不过要把他当学长看大概会很好笑吧！哈哈哈！我们都是在相同社团熟起来的。」破流解释后忍不住冒出笑声，原来是个对白羽有意思的小女生。

　　「我现在要去找白羽家了，从这条路出去对不对？」破流比着泥土路的尽头。
　　「嗯，我也是要送食物去给阿羽哥，他病了好些天都不出门，我很担心他现在的情况。」小赭提起篮子，展示给破流看。

　　「那我们可以一起走，拜托妳带路了。」破流眨眨眼睛，见离开传统市场后路上暂时无人，忍不住想骑马偷懒，翻上马背后对小赭伸出手。

　　小赭却皱起细眉看着喷气的马，在纤离转过来时惊慌地退了一步。

　　「牠、牠会不会咬人？」

　　「纤离？还好，只有坏人想攻击我的时候牠才会踢他们。」

　　真不愧是她破流的爱骑，打从在战略技击学院相识起，破流就爱死她这匹威风凛凛又深具灵性的坐骑，和白羽那匹脾气跩得紧的的卢不同，纤离是多么可人啊！

　　「可是我讨厌骑马……」小赭为难道。

　　「那就走路好了。」破流又干脆地翻下马来。

　　「另外这位也是阿羽哥的同学吧？我想要是我们骑马走，他落单就不太好了。」

　　小赭看向安分地站在几步开外东张西望风景的千虫，故意把场面圆回来，表示不只是自己的问题，而是于情于理走路会是更好的选择。

　　太习惯千虫会飞，破流完全没想到同行的问题，但要是让千虫继续和她在一起，对方一撒娇肯定马上破功，更别说引回白羽家了，相处久了自有默契，破流大概也摸清白羽对式神的思量。

　　「它是千虫，我想白羽好像有拜托它买什么东西，我们可以先走没关系。」

　　站在小赭背后，破流挥挥手，千虫看着她的动作拚命点头，虽然到底能不能意会还有争议。

　　「千崇，真好听的名字。」想也知道小赭误会了，但是太奇怪的真相还是永远隐藏在黑暗里比较好。

　　破流赶忙要千虫先离开，一边对少女尽力绽放友善的笑容。

　　「幽！」千虫两指并拢扬出，做了个再见的手势，又宛如足踏风火轮般跑远了，小赭连一句话都来不及问出口。

　　「阿羽哥在中央星城都认识你们这么厉害的人吗？」小赭好奇地问。至少就包括脸蛋比女人还美的男同学，她有点恍神。

　　「厉害倒也没有啦！艾杰利是独立的一块和平区域，不属于北支柱地，但我们刚进高中部时的确都住在中央星城，后来白羽觉得通勤上课太麻烦才住在学园里。」其实是被自己不入流的魔法炸得无家可归，只有白梦堡还肯收留新生。

　　破流看白羽现在在白梦堡可是如鱼得水，当初乖乖住学校不就好了？偏要在中央星城租屋，只因为他认为学校宿舍都又小又挤，受不了和人同宿接触和死板规定的偏见作祟，后来才知高中部宿舍没他想得糟糕，但会住到城堡里也不是当初少年报名时能预料的事情。

　　「住在学园？」小赭边走边兴致盎然地问，破流说的外界新闻对她来说充满奇妙，毕竟她不曾到过临安以外的远方。

　　尤其是和他有关的消息……

　　「是很大的城堡里唷！」破流伸出双臂夸张地抱了个满圆，对小赭表示洛歌斯学院的建筑在普通人眼里有多夸张。

　　「城堡？」小赭惊讶地重复，对设备老旧、教室破烂校地又不大的国中生，放眼升学教育，很难把学校和城堡连在一起。

　　破流期待地加快步伐，牵着纤离轻盈地往前走，转身对小赭催促。

　　「快点！先出了村子我再告诉妳，不然妳干脆自己去问他好了。」

　　黑发随风飘起墨色柳条，不在染发剂下五颜六色，衬着破流自信飞扬的浅笑，让石赭瞬间握着竹篮提把的手指绞紧。

　　可是，这个比她大，自称是阿羽哥同学的女人，光看就知道太粗鲁了。她这样想着。

　　回顾几天前兴冲冲到森林里找阿羽哥，还是透过亲哥哥和阿羽哥的交情才知道他入冬都要来一次的感冒犯了，但游学归来的阿羽哥仍然只是平常地接待她，要不是她问了一堆问题，阿羽哥甚至半点都不打算主动提起他的学园生活，还是因为病人需要休息，小赭没有多留就离开了。

　　早知道闹着爹娘也要和阿羽哥一起去艾杰利，现在也犯不着还要透过他的同学打听消息，看来阿羽哥在学园的生活一定很开心，真后悔自己没跟上！

　　石赭心中虽有不豫，却安稳地隐藏起来，她加快脚步以免落后太远，已经感到有些微喘。

　　什么嘛！走路走那么大步，半点都不优雅，活像背后有鬼在追！

　　那个千崇也好，这个破流也罢，他们哪比得上从小和阿羽哥相处的他们，这些城市娇惯的土包子，大概连种麦子的景象都没看过！

　　纤离忽然嘶鸣一声，乍似腾起，破流拉紧缰绳靠着马颈安抚，变动又让小赭吓了跳，差点没蹦出三步远。

　　哼，她讨厌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