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之诗：库赫兰》狼**多

20、第十九章

　　欧斯特式的战车？奥菲亚仔细地打量起眼前的巨物来，那是一辆由两匹套着甲胄的骏马拉动的战车，只有两个轮子，轻巧、快速，可以随性所欲地调转方向，可以如跨阶梯般地轻易上下。车前放置了结实的盾牌，轮子的两侧插满了寒光闪闪的利刃，看起来确实极具威力。

　　“只要一名战士，和一位操车手，就能操纵这玩意儿。”库赫兰向拉葛扬了扬手，后者默契地同他一起踏上了战车，持起了缰绳。他们在人群中小心地示范着、演练着。

　　“我敢保证，它可以轻易地冲散罗马人的阵型。”他一如既往、自信满满地说道，然后冲着奥菲亚露出了几分得意的笑容。奥菲亚觉得那笑容刺眼得有些炫目。但是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心潮澎湃，奥菲亚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武器，但凭着多年战斗的经验，她很清楚这将是一件可怕的杀戮工具。无论是速度、灵巧、冲击力还是杀伤力、持久作战力，它都是无懈的、完美的。在她的脑海中甚至已经开始幻想起了成排的欧斯特战车如同野兽般疯狂地撕裂着罗马人的阵列、将他们践踏、掀翻、搅碎、……

　　“这玩意儿……真的用于实战？”奥菲亚努力抑制着自己的亢奋，蹲下身子观察起战车的轮子来。那轮子有里外两层，看起来很坚固。于是她又将目光投向了轮轴，那儿插着一柄耀眼的坚矛，“若是这里散了架子，它就会变成一堆废铁。”

　　弗狄亚有些赞许地望了她一眼，迟疑着点了点头。

　　“轮轴确实是双轮马车最大的弱点，这么多年来人们一直试图改进它们。因为这些玩意儿往往不是被敌人破坏，而是自己散架的……但是在我们的故乡，所有的战场上都能看到双轮战车的身影……”

　　“弗狄亚的故乡也是？”

　　弗狄亚柔和地笑了起来，沙灰色的眼睛若有所思地注视起了远处神采飞扬的库赫兰，心不在焉地回答道：“是啊，我的故乡康诺特……是欧斯特的邻国、以及……最大的敌国。”

　　“……什么？”奥菲特头一次听说这事，她不觉瞪大了那双亚麻色的眼睛。

　　“所以……只要我们还活着，终有一日会在战场上相遇吧？作为敌人……我、和库赫兰。”

　　“或许……这就是宿命吧。”他轻轻地沉吟道，慢慢踩着自己灰色的倒影。

　　阳光如流金般泄在影之国的大地上，人们远远地向着战车上的库赫兰欢呼、喝彩。那来自欧斯特的年轻人在众人的怂恿下，慵懒地挥动起了魔枪盖博格，那架势漂亮得就如同是传说中的英雄一般。

　　* * *

　　随着战事的临近，越来越多的两轮战车出现在了影之国的土地上。人们坚信它们可以轻易地摧毁罗马人的军队，于是将所有的热情都灌注到了生产备战之上。拉葛、库赫兰、弗狄亚、奥菲亚，甚至就连斯卡哈女王也常常亲自出现在工地上，挽起袖子同人们一起打磨、浇铸、扳合、泼水、依样画瓢地制造了欧斯特战车……人们号着节奏明快的小调，操持着繁重的工作，将汗水肆无忌弹地散落在土地上。欢声笑语不时地从这儿传出。

　　一切似乎都变得充满了生机与希望，但此刻高根的心情却有些沉重。他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拨弄着引以为豪的胡辫，凝视着忙碌的人群以及斯卡哈女王的身影，渐渐出了神。他本是这片土地的领主，这儿所有的族人和勇士都要听他的号令。但现在斯卡哈女王到来了，她夺走了原本属于高根的一切权力。现在高根的身边，除了三个儿子，和刚被人捡回来的重伤的库伦之外，谁都不在了，这令一把年纪的他有些无法适应。尽管如此，他还是坚信着比起斯卡哈女王，自己在这儿更具有号召力。

　　“女王只是个过客，这儿真正的领袖应该是我。”他暗自嘀咕着。

　　“但是……如果同罗马人的战争就这样僵持下去，斯卡哈女王一直呆在这儿指挥所有的人……”他的思绪不知不觉开始向最坏的方向延伸了出去，“那么……那个小丫头……当她发现她无法控制这里的族人时，她一定会找上各种借口杀了我和我的儿子们吧？……这样的话，无论吃上多少次的败仗，只要这个城寨没有失陷，就不会有人敢拂逆她的旨意了吧？”

　　想到这里高根不禁哆嗦了一下，随即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斯卡哈那冷冽、深沉的身影。比起单纯的奥菲亚公主，姐姐斯卡哈的镇静、冷酷、不择手段常常令高根心悸不已，他甚至经常暗地里怀疑斯卡哈是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才获得了影之国的至尊宝座的。知道前任女王是死于暴毙的人，并不多，而高根就是其中的一个。若不是这么多年以来，高根拥兵偏隅、处处谨慎、不落把柄，恐是早就被斯卡哈女王借着不实的名义除掉了。每每思及此处，这老头儿总会一改常态、冷汗淋淋起来。

　　“更何况现在她的身边还多了一个比敌人更为可怕的……库赫兰。”高根捏拿着胡须的手指禁不住地颤抖了起来，他清晰地记得库赫兰用匕首抵住自己后心时的那种惊心动魄的感觉。这魔鬼是真的起了杀机，活到这把岁数的高根当然清楚这点，所以才同意了他的胁迫，在那个夜晚突袭了罗马人的本镇。

　　“着实太可怕了，我已经如此谨慎了，想不到探子的回报还被他偷听了去……”高根又不觉自言自语了起来，早先他已经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过很久了，“他到底用的是什么办法……”

　　“不，现在不是研究这个时候……或许、或许……”高根忽然顿了住声音，他被自己的想法彻底吓到了：或许……我也该找罗马人去谈谈，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他猛地吞了口口水，差点被自己噎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