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非佳人》修忆

31、 莫须有

　　长孙雪仙入宫的那一天，晴空万里。宫里来的两个嬷嬷轮番轰炸她的大脑，说了一大堆的规矩。长孙雪仙都给他当成垃圾过滤掉了。犹自吃着冰兰特制的糯米糕。
　　终于快到皇帝下朝的时候，她才被宫人们前呼后拥的带出了书院。看着山门前黑压压的送行人员，她露出了长久以来第一个笑容。
　　“山长，两年后我要喝上好的碧螺春。夫子的字画千万藏好了，别哪一天让调皮的小鬼多加几笔。”
　　杜边和洛开然只能苦笑。
　　“韩姐姐不要太纵容孔大哥了。柳姐姐晚上不要长时间在灯下看书。”
　　韩凤青和柳如云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连连点着头。
　　“孔大哥你、、、”长孙雪仙顿了顿，“一定、一定不要辜负了韩姐姐的一片深情。”
　　孔彦朝郑重的点头。
　　压下心中的苦涩，长孙雪仙拔高了声音，“感谢各位同窗不计前嫌来为我这个小魔王送行。这一年间，多谢你们的照拂。”深深一鞠躬，再起身，两只手向上一扬。
　　对面正沉浸在长孙雪仙情真意切言语中的人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叫骂声。
　　“死丫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
　　长孙雪仙早已上了宫轿走出好远。
　　冰兰在旁边好奇的问道：“小姐，你又做了什么？”
　　“那是我跟一个伯伯讨得的催泪粉末。很珍贵的，就这么用掉了，我好心痛的。”
　　冰兰识相的不再追问，她这个主子啊。

　　进得昭阳门，冰兰只觉得眼前七彩流光，底是青白石、顶为琉璃瓦，铺天盖地的黄，彰显着皇家的尊贵。
　　一只只雕刻精致的吉祥瑞兽，栩栩如生，一条条活灵活现的金龙肆意的遨游在云海之中。
　　清可见底的鎏金河蜿蜒的流淌于各个宫殿之间，如一条长长的玉带。河上一座座汉白玉拱桥，连接起各宫。
　　如此的琼楼玉宇，冰兰觉得只应属于神话中的神殿仙阁。
　　正想着，忽见前方一队人马。两名御扇跟随、两名贴身女官、十人女史、十人宫人跟随 。为了在皇宫生存冰兰着实下了一番苦工，因此知道这是从一品以上皇妃的仪仗。赶忙低声说与长孙学仙。
　　依礼长孙学仙一行人退至一旁，行屈膝礼，静待皇妃过去即可。
　　“可是乾清宫的敏嬷嬷吧？”宫撵停在长孙雪仙一行人身前，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
　　“是老奴。”容长脸的嬷嬷恭敬的道，“请珍妃娘娘安。”
　　“嬷嬷免礼，您这是领了什么差事啊？”
　　谢过珍妃，敏嬷嬷恭敬地道“回娘娘的话，只出宫接个人。”
　　“哦？”珍妃似乎饶有兴致，“什么人能劳动乾清宫的管事嬷嬷亲自出宫去接？”
　　敏嬷嬷见躲不过，只好道：“回娘娘话，是景阳宫贵妃娘娘的幺妹。”
　　“原来是贵妃娘娘的妹子，怪不得皇上如此重视。”
　　长孙雪仙心里暗骂，这个珍妃摆明是来找茬的。虽然这屈膝礼行起来很简单，但是长时间这样半蹲，谁的膝盖也受不住。这珍妃独独免了敏嬷嬷的礼数，分明故意折磨自己。
　　敏嬷嬷看了看天色，有些为难。这会恐怕皇上、皇后已经在等了。
　　珍妃嫣然一笑，道：“瞧我，这会子你们应该先去给皇上皇后请安的。本宫就先回宫了。”说罢，玉腕微抬。
　　奸细的喊声即起：“珍妃娘娘摆驾。”

　　敏嬷嬷带头喊道：“恭送珍妃娘娘。”
　　待珍妃的仪仗过去，赶忙催促长孙雪仙上轿。匆匆赶往坤宁宫。
　　此时的坤宁宫，皇后手边的茶已经换上了第二盏。长孙雪佳虽面上挂着微笑，心下却焦急万分。遣了丹阳到宫外守着。
　　皇上倒是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样，跟自己的皇后和贵妃闲话家常。心下却自有一番计较。
　　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宫人来报。
　　“宣！”
　　“宣长孙氏雪仙入殿觐见。”
　　长孙雪仙由宫人引着，来到坤宁宫正殿。虽然低着头，但是一双眼睛滴溜溜到处乱转。
　　“抬起头来。”司马玄细细的打量着跪在殿前的小女孩。
　　比一般十三岁的女孩子要瘦弱一些。白皙清透的皮肤，双颊泛着淡淡的红晕。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闪烁着慧黠的光芒。一袭湖蓝色的广袖深衣，衬托得整个人更加晶莹剔透。难怪惹得他家弟弟心动。
　　“平身吧！”
　　“皇上！”皇后打断了长孙雪仙欲谢恩的举动。
　　“皇后有何见解？”司马玄自做太子起，皇后沈凤琳就已经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岂会不了解这个皇后。
　　皇后自座位上站起，恭恭敬敬的跪倒皇上面前。“皇上，臣妾执掌凤印管辖后宫。一直恪尽职守，希望为皇上分忧解难。现皇上体恤贵妃妹妹在繁京只有幺妹一个亲人，且尚年幼。特准入宫抚养，此乃皇上仁德。”
　　长孙雪仙听得糊里糊涂，不明白这皇后拐么大弯子意欲为何。但是长孙雪佳的手却越来越冰。
　　“然，入我后宫者便是宫中之人，需守宫里的规矩。长孙氏雪仙，出入宫廷，竟让皇上以万金之躯坐等两盏茶时间，实在目无尊上，罪犯欺君、、、”
　　长孙雪佳听到“欺君”二字，那里还坐得住。盈盈跪倒在地。方欲开口，就见皇上轻轻一抬手，阻止了她也阻止了皇后。
　　长孙雪仙好奇的盯着九五之尊。这个皇上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长相和气度完全不输给樊照。
　　“皇后、贵妃，你们都起来。“
　　“皇上、、、”皇后还欲再说，却被皇上打断。
　　“朕说平身。”
　　“谢皇上！”皇后与长孙雪佳重新落座。
　　“长孙雪仙。”
　　“在！”长孙雪仙一双大眼好奇的看着皇上，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你可知欺君之罪该如何处罚？”司马玄轻松的问道，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好啊。
　　杀头？株连九族？长孙雪仙无辜的摇摇头，“回皇上姐夫，我不知道。我很少听戏。”
　　“听戏？”司马玄饶有兴致的道。
　　“是啊！ 我只在戏文里听过欺君之罪。现实中没听过。”
　　“今天不是听到了？”
　　司马玄和长孙雪仙两个人完全无视另两个各怀心思的女人，一问一答。
　　“恩！听到了！”
　　“那你不害怕？朕可告诉你，欺君之罪是要五马分尸的，还要株连九族。”
　　长孙雪仙依然没有任何惊慌的模样，疑惑地道：“可是我在戏文里经常听人家皇上说‘不知者不怪罪’难道这是匡我的？”
　　司马玄开怀大笑，冲着长孙雪佳道：“贵妃，你这妹妹真真是个鬼灵精。”
　　“臣妾惶恐。”
　　“你呀！就是太识大体了。”
　　“皇上教诲的是。”长孙雪佳恭敬的道。
　　司马玄也深知她的性子，又看看长孙雪仙，真是龙生九子各有所好。
　　“皇后！”
　　“臣妾在！”皇后此刻已经知道这欺君之罪是治不下去的。
　　司马玄道：“雪仙这丫头人小，又是在宫外自在惯了的。一时间很多规矩不好全都拿出来，省得吓坏小姑娘。今日之事，错不在她，一切行程都是宫里的人安排的。更何况‘不知者不怪罪’”说到这里含笑看了一眼长孙雪仙，“朕看就算了吧。”
　　“是！臣妾谨遵圣旨。”皇后虽心恨难平，但也别无他法。反正日后有的是时间整治这个无法无天的贵妃幺妹。
　　长孙雪仙正自得意自己的小聪明，就听皇上叫自己。
　　“你这丫头要记住，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皇宫不比别处，以后要好好的学规矩，如果有差错，皇后会代替你贵妃姐姐和皇上姐夫好好管教你。”
　　“是！雪仙知道了。”长孙雪仙的小脑袋一下子耷拉下去，她最怕规矩了。
　　“朕就派敏嬷嬷在你身边教习你礼仪、规矩。好了有赏，做的不好自然要罚。知道么？”司马玄好笑的看着如霜打的茄子一样的长孙雪仙。
　　“是！雪仙知道了。皇上姐夫英明。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