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非佳人》修忆

30、 恨难平

　　天空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天门书院前韩凤青、孔彦朝、柳如云、严颢均露出了焦急的情绪。
　　严颢来回踱着步。
　　柳如云紧紧的抓着韩凤青的手。
　　直到山路上那个湿漉漉的小人出现，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严颢如离弦的箭冲了过去。将身上的衣服裹在她冰凉的身上。韩凤青将一把伞罩在她的头上。
　　没有人开口说话。
　　她的黑发滴着水，衣服紧紧的贴在身上。柳如云在握住她的手的一刹那，眼泪夺眶而出。那双手没有一丝温度。冰寒刺骨。
　　孔彦朝凝视着眼前的女孩，她的眼如一汪死水，再没有昔日的芳华。他深深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山石。
　　樊照将身子又向里面埋了埋。待脚步声走远，才现出身形，愣愣的望着书院。忽听身旁一声长叹，他才缓过神。
　　孔彦朝撑着一把伞站在身边。
　　“冷么？”
　　樊照摇摇头。
　　孔彦朝将手中备用的纸伞递向他。“需要么？”
　　樊照再次摇摇头。
　　孔彦朝垂下手，“这雨下的真是时候。”
　　樊照紧咬牙根，他一路看着那个小小的背影，无数次想伸出手将她揽进怀里。可是，他知道他不能。说出了那么残忍的话，做了那么残忍的事，他现在已经没有靠近她的资格。
　　“就让她恨吧！或许会好过点。”
　　孔彦朝反驳道：“恨不比爱轻松。也许有一天，她忘情绝爱，就真的轻松了。”
　　樊照看着昔日的好友，“你们注定都是站在他们那一边。”
　　“世上哪有注定的事？”孔彦朝道：“我可以理解你的立场和无奈，但是雪仙何其无辜。她比你更需要我们。”
　　孔彦朝、柳如云、韩凤青，樊照知道他失去了他们的友谊。就在半年之前，他们还一起欢笑，原来幸福如此的短暂。

　　陪伴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长孙雪仙自从进了天门书院，就一直高烧不退。整整一个月卧病在床。长孙雪佳几乎每隔两天就会派丹阳出来探视一次。据说娘娘每日诵经祈福，希望自家妹妹早日康复。
　　传回状元第的消息，报喜未报忧，因此，冰兰到了天门书院后，看到长孙雪仙的样子，差点晕过去。
　　转眼进入九月下旬，长孙雪仙的病情才见好转。然而，她始终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整日发呆。
　　冰兰私下里不知哭了多少回，但是当着小姐的面，却总是笑意盈盈，捡些有趣的事情给她听。
　　山长和杜夫子经常过来探望，并且特许孔彦朝白天可以出入。
　　严颢被众人劝说去寻亲，却一去无回。只在月前捎来口信：愿平安！
　　众人现在也无暇顾及这位新朋友，一门心思扑在长孙学仙身上。

　　这一日，跟随丹阳一起来的，还有圣旨。
　　长孙氏雪佳一跃成为贵妃，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皇帝恩德，允许其幼妹入宫陪伴，直至及笄。
　　在场的众人无一不震惊。集宠爱于一身，便是集怨于一身啊。这个时候雪仙进到宫廷，前路可谓一片荆棘。但是那是圣旨，不可违、不能违。
　　待众人都退出去，丹阳轻轻的跪坐在长孙雪仙面前。轻轻的说道：“九小姐，主子让我带话给您。主子说，后宫是龙潭虎穴，她如今表面风光，实则如履寒冰。无数双眼睛在看着她，恨不能将主子生吞活剥。因此，主子越想保护您，就越要将您推离身边。从您踏入后宫的那天起她就不再是疼爱您的三姐，直到两年后您出宫。”
　　长孙雪仙默默地，似听进去了，又似根本没有在听。
　　“九小姐，奴婢知道您受了很多苦。但是奴婢相信，您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子，就像二夫人，就像五小姐。”丹阳注意到长孙雪仙眼里闪过一丝光芒。继续道：“奴婢虽然没有见过二夫人，但是府里的老嬷嬷们说，当年二夫人为了拯救整个家族放弃了青梅竹马的恋人，嫁入状元第。知道老爷深爱夫人，所以恪守本分。生下五小姐之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而后，五小姐遗失，她跪在院子里三天三夜，求得老爷给她一年的期限去寻找五小姐。那一年，她几乎走遍的大江南北，可是却依然没能寻回五小姐。后来，在生您的时候，大夫说大人、孩子二选一，二夫人毅然决然的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这是长孙雪仙第一次听说，她对自己的亲娘没有任何的印象。状元第里的仆从从来不谈论已经过世的几位侧夫人。
　　“二夫人临终前对夫人说‘女儿家都是宝，再不要委屈自己，给丈夫娶偏房。’至此，老爷再没有纳过侧夫人。九小姐，奴婢一直很钦佩二夫人，您是二夫人嫡亲的女儿，奴婢想要相信你。”
　　“丹阳！”她开口说话了，嗓音那么沙哑，一点也不好听。她皱眉。
　　“九小姐您吩咐。”丹阳喜上眉梢。
　　长孙雪仙道：“你话很多。”
　　丹阳一下子愣在原地。这就是她家嚣张跋扈的九小姐，这才是自家主子最疼爱的小霸王。想到这里，不自禁露出大大的微笑，“是！九小姐教训的是。”
　　长孙雪仙心道，被教训了还这么高兴。“我要吃冰糖燕窝。”
　　“是！奴婢这就叫冰兰去给您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