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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蝶舞醉轻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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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怕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陪你共进退的,只剩下我这个淫*贼。还要不要说天意呢?”花冲讽刺着玉堂。
“谁说只有你陪他!”赋雪高昂的语调传来,“你想做最后一个,等我先死了!” 定定的看着玉堂,脸上露出一抹凄然笑意:“此心既定,存亡死生,誓与君共。只要我还有口气,你永远不会是一个人。”
“凭你?”花冲鄙夷的斜了一眼那堆废物,接过话茬道:“你能帮他什么?”
玉堂温柔的望了一眼赋雪,眼中亦带着笑意道:“她在那里就够了。”忽然朝赋雪扬起左手,露出指腹丝环,“原先那个断了,我花了几天才修好。你瞧着怎样?”
“丑死了,还好意思给人看。”赋雪调皮的糗着他。
玉堂咂咂嘴,“那等我弄死这老妖婆,你再给我做一个?”
“好!”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得到回答,玉堂不舍的把目光从妻子身上收回,沉稳的亮出画影,横指梅菲,“你不是一直都想我死吗?我现在就在这里,为什么不动手,怕了?”
“笑话!你的男人都要和你诀别了,反说我怕?别说现在我四对二,便是一对一,我会怕你?”
玉堂轻蔑一笑:“一个被宿命缠绕的必死之人,一个被花冲下过毒盅的妹妹,一个一只手的残废,再加上一个随时会清醒的夏玉奇,这也叫四?你识数吗?”(沐祥:我怎么数着还是四呢?)
“你说谁是残废?”昏睡中的梅络清醒过来,左右看看,一眼看到了石青空空的左袖,不由急纵过去,双手捧起他的胳膊,“你的手呢?”
石青拍拍她的手,柔声道:“你被下了毒盅么?”
“花冲用那个逼我帮他续印练功。每天都要服用解药才行。”
“别怕,我替你抓住他,逼出解药来。”
“你的手……”
“哼,我一只手也能抓住他。”
“怎么腰上也缠着带子?”
“不碍事。”
“那我帮你。”
“你还能打?”
“能。”
“好,咱们一起。”石青拿起插在地上的剑,与梅络并排走近。
花冲不由退了两步,玉堂笑道:“怎么,怕被抓住动刑呵,要不我挡着,你逃去花郎峰?”
“我会怕!”花冲冷哼一声,“无非一死。你逃吧。”
“你们谁也逃不掉!”随着梅菲一声厉喝,青、络、菲同时扑向花玉二人。
夏玉奇身侧,赋雪轻轻闭上了眼睛,面对可以料定的结果,又何须再看。她静静的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坦然等着它不需要再跳的那个时刻。从没发现,心跳与心跳间的间隔会这么长,长到可以装下一个人的一生。一下生,一下死,一下又轮回。
不!我不要轮回!我不要忘了五哥!赋雪猛得睁开了眼睛。与此同时,一声女子的惨呼震聩了她的耳膜,赋雪的心像被瞬间撕裂,“五哥!”
赋雪的目光越过所有人,精准的落在玉堂的眼睛上。
玉堂的眼眸仿佛已经在那里等了她一千年,一朝她来,瞬息相对。“娘子,你耳背啊,哪儿听出来是我叫的!”
“啊?”赋雪这才发现,梅络已经倒在石青旁边,喷血如注。梅菲则难以置信的望着石青,石像一样的呆立在那里,仿佛是花郎峰的姊妹峰。
青青郁郁的花郎峰,带着万年不变的表情看着这一些,像是早已料定。
峰内地宫的寒床上,两个人寂静的躺在冰屑里。其实也不是两个人,准确的说应该是一具男尸和一个女人。室内气氛如同气温一样冷,一样静,好像时间也已经被冻住。
一叠紧促的敲门声很不和谐的打破了屋里的宁静,沐妍急切的在外边喊道:“婆婆不好了!”
床上花容动了动手,把脸侧的冰屑拂去些道:“进来说。”
“我不敢。”
“让你进就进。”
门声响,沐妍拘谨的走进来。看到床上情形,目中便有惧意。
“怕什么?”
“没。”小妍看看床上男尸,“这人是谁?”
“花郎峰,花郎峰,没有花郎还能叫花郎峰么?”
“原来是花公公。他好年轻。”
“死时才二十五岁,能不年轻么。有什么事说吧。”
“青哥、白大哥夫妇、花师叔还有一个大叔,被谷主和二谷主截在外面了。”
“还有一个大叔是什么样?”
“挺结实挺精神的样子,黑衣服、短胡子,眉毛挺浓……”
“是小夏。”
“怎么办啊婆婆?”
“能怎么办,我寒印已消,离不了这寒床,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谷主好凶的样子呢。”
“她敢来花郎峰撒野,想来已经通关,却不知来之前祸害了多少弟子。小妍,你怎么吓成这样?”
“婆婆,”沐妍带着哭腔道:“青哥少了一只手,还被刺了一剑,我我……”
“少了一只手么?”一直静卧的花容不由抬起了头,“怎么少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自己削掉的。”
花容轻叹一声,复又躺下,“蝮蛇螯手,壮士解腕。但愿能值回价钱。小妍,那边墙上有个小洞,能看到外边,你踩桌子上去看看现在怎么样了。”
小妍听说急忙爬上去看,看完不由喜道:“青哥把梅络打翻了!他果然不爱她。”
“呵呵,你该叫他师叔的,这么没大没小。”
“我和明儿被他捡回来的时候就叫青哥了。”小妍很不想改口。
花容轻笑,“借口。你那小心思,婆婆焉有不知?”
小妍红了脸:“我就是不想叫他师叔。”
“你这会儿不担心了?”
“少了梅络帮忙诶。”
“哼,打倒梅络只不过赚了个逃跑的机会,哪来半分胜算!这五个人加在一起也打不过那贱人。”
“啊!”小妍惊道:“那怎么办?”
“牺牲。”花容望着天花板,目光深邃。“弃卒保车,才有赢的机会。雪儿是唯一的希望,他们必须护送她进来。至于进来了能否出得去,就看我这把老骨头还中不中用了。”
小妍立时忧心起来,“谁会牺牲呢?”
“与梅菲打,冲儿不中用,他只会斜月掌,不过白白送给梅菲内力。玉儿差的太远,根本近不了梅菲的身,也没用。”
“您是说牺牲花师叔和白大哥,让青哥和夏先生保白大嫂入峰?”
“牺牲者也得有些价值才好,这两个人挡得了什么?一招残两招死,当堑脚石都嫌不够硬。”(赋雪:太伤自尊咧。花冲:你个一招残。赋雪:你个两招死。)
“难道……”小妍目光闪烁,隐约有了泪光。
“只有小夏和你青哥挡了。”
“一定要两个人吗?”
“梅菲内力随心转化,瞬间能数倍于我,一个人怎么挡?就算是他们两人一起上,能不能挡得住,能挡多久,也要看二人能否心意相通。”
“要夏先生和青哥心意相通?”
“二打一的优势就在于心意相通。否则会相互掣肘,死得更快。”
涧边洞口,梅菲盛怒的盯着石青,“蓝湛,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贼!当年你被昆仑联合各大门派追捕,中毒将死,若不是我救你性命,替你易容又收留在谷,你焉能活到今日!你反我?阿络一生爱你,舍死给你诞下儿子,你居然下得去手杀她!”
石青冷笑,“当年若不让你救我一命,如何得你信任?那时我身上自有解毒药物,你不救我,我便会死么?”
“你……”梅菲气滞,“你设计好的?”
“哼。”石青看看梅络又道:“另外,拜托你们别再说郁生是我儿子了好么?每回听见这个,我都替你们脸红。”
“你……你不信?”梅络喘息道。
“那孩子有一丁点像我吗?我奇怪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呢?”
“可他就是你儿子,”梅络噙着泪道:“这世上,还有谁能让我这样对他,我对你的心,你一点都看不到吗?”梅络柔弱哀绝的语调让过路的麻雀的都掉泪了,石青却丝毫不为所动。“你的心我自然看到了,顺便还看到你枕头边……钟洪的红发,邓车的虬髯,还有金修留下的令人做呕的香料气味。”
梅络一怔,眼中突然多了些喜色,“你妒忌他们!”
石青一眼轻蔑,“我是可怜他们。被你这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梅络的神色黯淡下来,如果石青脸上带出哪怕是一点恨、一点怒,她也不至于如此失落。 “你……爱没爱过我?”梅络艰难的问道。
石青的声音比霜雪还要冷漠:“在我的剑刺入你身体的时候,你觉得我有一丝犹豫吗?”
“可,可你没杀死我。”
“一剑毙命,你有现在痛苦吗?”
“你恨我?”梅络眼中又燃起些希望。
“别想歪了,不杀你,是因为死人谁也不会拖累,你这个样子才对我最有利。”
梅络狂吐一口鲜血,战栗着问道:“耳鬓厮磨十二年,你……你连一天都没喜欢过我吗?”
“别说一天,一刻也没有。”
“我不信!”
“你可以继续骗自己。”
“为什么?”梅络的身体委顿下来,好像突然被人抽走了灵魂。
“你这种女人对男人只是占有,你会爱谁?你只爱你自己,凭你也配让我爱?”
“我对你,不一样的。”
“当然不一样,有哪个男人能忍着让你四年都碰不到。我与别人的区别,不过是让你花了更多心思罢了。”
“你,你不信我爱你?”梅络哇的又吐出一口血,一时再也说不出话来。梅菲接口道:“别再说了!阿络,我们两个都瞎了!”
“没错。”石青剑指梅菲,朗声道:“老夏,清醒了没有?”
“看见你尾巴的时候就醒了。”夏玉奇弹了一下身旁呆若木鸡的赋雪,“去找你老公。”言罢取出龙泉剑。剑一入手,夏玉奇健硕的体魄突然就慵懒下来。与玉树般英俊挺拔的石青立在一处,横看竖看都是个打杂跟班儿的。
梅菲冷哼一声,“蓝湛,你处心积虑十几年,为的就是今天跟着这几个人送命?”
石青:“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就算花容能赢,你指望她们将来会帮你灭了那几个门派?”
“我从来没想过要灭什么门。”
“那么昆仑派呢?你对昆仑派的仇恨也消解了?你不再想当昆仑掌门?那可是你师父的遗愿。除了我谁还能帮你。”
“师父?你是说杨宾吗?”
“你不就是为了替他报仇才杀入昆仑的吗?”
石青呵呵笑道:“杨宾就是我杀的,他淫辱同门本就该死,我干嘛要替他报仇?之所以说他是我师父,是因为碰巧从他身上捡到了昆仑秘技而已。”
“……”
“让你自以为掌握了我的野心和仇恨,你才更愿意利用我,不是吗?”
“哈哈,救命之恩是假的,杀师之仇是假的,一往情深,爱子心切,都是假的,哈哈,哈哈哈……”久未做声的梅络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眼泪横流,“所有一切不过是为了获取信任。姐姐,你终究不是阿青的对手呵。”
梅菲如梦方醒,怒视石青道:“你究竟是谁!”
石青满目寒光:“我是你的恶梦。”
梅菲冷哼一声:“可惜你暴露的太早了。”话音一落,花郎峰下,突然冒出了几百个弟子,梅菲看不由狂笑起来,“跟我费这么久的话,显示你有多聪明吗?这就是你自作聪明的结果,我的人齐了,我看你怎么进花郎峰。”
石青面色如常,忽然斜了一眼旁边的花冲,“我一直觉得你很废物,能不能给个机会让我对你刮目相看啊?”
花冲:“我用得着让你刮目相看!”
夏玉奇向石青道:“你都知道他是个废物了还指望他?”
石青:“有教无类,我这人不是心眼儿好吗?”
花冲:“你要我干什么?”
夏玉奇:“他想让你把这两口子送去给你娘。”
听夏玉奇的话音,乃是要和石青留下来拦挡梅菲,保他与雪儿进峰,玉堂心中不由一紧:“师父……”
石青温和道:“大敌当前,莫论师徒,”夏玉奇接道:“唯计成败。”
石青愠:“你干么抢我话!”
夏玉奇:“我抢了又咋了!”
赋雪:“你们……”
目今形式,玉堂心下了然,师父和石青是舍死都要保他的,他的身份,也叫他没了任性的资格,因为这生命,远不止属于他自己。横了横心,咬牙望向石青:“你……到底是谁?”
石青微笑:“死不了我会亲自告诉你,如果死了,也自然有人告诉你。”
“还不走?”夏玉奇一声大喝。随着三字出口,夏石一突一纵,两线剑光由高低两个方位同时袭向梅菲,花冲玉堂嗖嗖两响亦同时越过梅菲,梅菲看看夏石迥然不同的剑势与毫不起眼的配合,不由冷笑一声,“螳臂当车!”直接拿剑去拨打夏玉奇,以期突破后去拿玉堂,在她拨开夏玉奇剑的时候才蓦然发现,自己身位一变,竟使二人的攻击角度达到了一个近乎完美的结合,令她立时限入顾此失彼的境地。梅菲冷哼一声,舍弃灵动剑招,代以强劲内力,凭着一股蛮力于二人攻力薄弱处强行突破,梅菲力到,夏石二人顿感气息一滞,剑下便慢了一慢,梅菲顺利突围去寻玉堂,突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她突破的这个所谓的薄弱处,与玉堂的方位正好相反,一招之前,她挡在五人与花郎峰之间,而现在,她成了离花郎峰最远的一个。玉堂背着赋雪正跟花冲发疯似的往花郎峰跑,她则被夏石二人挡的死死的。
梅菲难以置信的望着这两个人,二人剑招快慢紧疏完全不同,形态也是一个精干一个慵懒,怎么看都不是同宗同源,为什么配合如此默契?“你们……”
石青:“趁着她发懵……”
老夏:“打啊!”打字未出,二人已猱身又上。仍旧是不起眼的剑招,可是不管梅菲怎么破,都会瞬间化为陷人于死境的剑阵。梅菲莲心剑的精妙在他们的缠绕下毫无用武之地,只能靠排山倒海的大力掌风才能逼退二人。看着白玉堂离自己越来越远,梅菲怒火中烧:“这是什么剑?”
“没见过吧?”石青边打边笑道:“这便是蛋黄派的绝技:两蛋一枪了。”
夏玉奇微愠:“拜托,那是弹簧派的双簧一锁好吧!”
青:“两蛋一枪。”
奇:“双簧一锁。”
青:“有差别吗?”
奇:“没差别吗?”
青:“有吗?”
奇:“没有吗?”
青:“你怎么这么麻烦。”
奇:“你正经点会死啊!”
“够啦!”梅菲怒而打断。“你们……你们……”连说了两个你们,突然改变了策略,不管二人出什么招,她不躲不闪,也不再试图破招,而是直接大力震退,一连震退三次,石青和夏玉奇的身形都慢了下来,显然已为掌风压迫。趁着二人势缓,梅菲终于赢来了反攻的机会。而且一发便不可收拾,夏石二人招架之余已全无再组剑阵的机会。
此时,玉堂花冲已经冲到斜月派一众弟子面前。二人加一废柴,面对数百之众……
花郎峰内,沐妍啊的一声叫,“婆婆,那些只练功不学医的都来了,怎么办呐。”
“乌合之众,你花师叔打发的了。”
“不是呵,里边有好几个师叔师伯呢。”
“不足道。小夏那边怎么样了?”
“果然是青哥和夏先生拦住了谷主。白大哥他们正往这边跑呢。还没人受伤,别的我就看不懂了。”
“他们如果能引着梅菲用招,才能发挥以二敌一的优势,若是梅菲想明白了改为大开大合的打法,只怕……”
“会怎么样?”小妍焦急的问道。
“若无人襄助,两个人难逃一死。”
“婆婆……”小妍哭了起来。
“梅络死了吗?”花容突然问道。
“好像没有,刚还见她动。她……她不会暗算青哥吧。”
“雪儿怎么还不进来?”
“还被那群人挡着呢。”
“蠢材!”花容也不知骂的是谁,骂完扬声道:“乖孙女儿,给众叔伯见礼。”
玉堂听到花容的声音,大喜过望,“婆婆!”
“丫头,随爹爹过来。”花冲突然莫名其妙道。
玉堂一呆,他怎么又肯认雪儿了?却听花冲对众人道:“众同门容花冲引见,这是我与云裳的女儿雪儿,幼时为那贱人所伤,天可怜见,吃下莲心舍利后大难不死,还得到了莲心内力。今日之战,是争谷主之位,也是我花家与梅家姐妹算总账,与诸位无关,战后不管谁输谁赢,都有人给大家续印,诸位大可作壁上观。若是非要选一边站,也请看清势态,”回身看一眼石青,“石护法已然倒戈,列位还不明白?”
一番话叫那一众弟子面面相觑,花冲用意玉堂了然,配合道:“初次上山,没带什么晋见之礼,借花献佛吧。”说着从一株桃树上摘了几朵花,腰边取下水囊,将花放进左手掌心,默运莲心内力于其下,右手把囊中的水缓缓倒入左手,水一接触桃花,刹时便凝结成冰,层层冻结后,形成一个桃色冰莲,玉堂含笑把那花高擎过顶,展示给众人看。如此一来,他的莲心内力展露无疑,众人犹疑顿消。
玉堂甜甜一笑,“雪儿要进去拜见婆婆,叔叔伯伯们行个方便吧?”
众人虽然心动,却苦于不敢第一个违逆梅菲,一时无人肯动。赋雪快步走上前,找到一个一看就心弱耳软的大个子,挤出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这位叔叔你就让让我们吧。”牵了他的手轻轻往旁边一扯,那人一见她的容貌便已失魂落魄,再给这一娇笑,早被迷的七荤八素,傻呵呵道:“好好。”已经躲向一边。一人一动,众皆从之,一时呼啦啦的让出了一条道来。三人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了花郎峰。
峰内,花容一见玉堂立时便拥入怀中,老泪纵横道:“我的亲孙女,婆婆可等到你了,你怎么才来啊!”
“娘,她不是我女儿。”花冲在一边不知死活道。
花容一听就来了火,“滚一边去!”
花冲悻悻的躲出三丈远,婆婆握住玉堂的手,一股醇厚内力绵绵不绝的注入玉堂体内。
玉堂动容:“婆婆!”
花容笑道:“我在冰床上躺了四天,不就为了把它留给你吗?”又招手唤赋雪,“玉儿过来。”赋雪此时看见花容,说不出的亲切依恋,小猫一样委身花容怀里,叫声“婆婆。”不想还没叫完脑袋上就挨了个暴栗,花容骂道:“死小子,背着我拐带我孙女!”边说着又弹她,玉堂忙把住花容的手笑道:“婆婆,有了孙女儿就不要孙儿了?”
花容怒道:“你还替他说话,那日我要把月儿许给他,你知他说什么,他说自己心上的姑娘,武功、家世、相貌无一及的上月儿,活脱是个废物。”
此言一出,白玉堂立时觉得脖梗发凉,不由咽了吐沫,偷眼看赋雪,亲娘,那眼神要把人凌迟啊!“婆婆,后后,后边还有话呢!”
“白玉堂!!!”赋雪怒不可遏,噌的站起身,径直走向花冲,带着哭腔道:“你说的没错,石头就从来不说我是废物。”
花冲:“他说的出来嘛!”
“你带我找石头去。让他娶他的月儿吧。”
“就你现在这副尊容,找了去能有啥用?”
“我不管,反正不跟他过了。”
花容:“我有点晕。”
玉堂:“别管她,‘心上的姑娘’听不见,非捡着不中听的听。婆婆,我师父他们……”
花容眉头锁了一下,断然道:“顾不得了。来,叫你见几个公公婆婆。小妍,预备封门。”
“婆婆!”沐妍泪如雨下,“青哥,青哥还没进来。”
“去吧。”花容的口气不容商量。
沐妍没再做声,咬了咬嘴唇,默然离去。花容便对花冲道:“去隔壁把你师叔师伯请来。”
花冲应一声去了,少时带了四个人进来,年纪看上去四十上下,比照花容容貌的老化进程,玉堂便知这几个人总也有六十岁左右了。几人看见花容,两个女的叫师妹,一个男叫师姐,还有一个老头直接叫道:“容容!”
花容不快道:“老东西,跟你说过多少次,除了我夫君,谁都不许再叫容容。”
那人笑道:“我偏叫,大不了你杀了我,我便去与你那老鬼决斗,看是他强还是我强。”
花容啐了那人一口,拉过玉堂,指着四人介绍:“这位叫周东往,是我大师姐,这位叫吴西来,是我师弟。这位王北去,是我三师姐。这是我二师兄郑南之。男的你叫公公,女的叫婆婆。”
玉堂忙恭敬的行礼喊人。那几个人却一会儿也等不得,,呼啦啦围了上来,七手八脚的这里捏捏那里拽拽,一边看一边品头论足,那个喊花容做容容的咂咂嘴道:“你怎么哪里都不像容容呢。”
花容:“她长得像她娘。”
那喊师姐的老头便道:“是了,和云儿长的一模一样。”
“又不是我闺女,长得像我娘才怪了。”花冲再一次不知死活道。
花容劈手给了他一耳刮子,“滚开!”
花冲不敢违逆花容,跃身桌上,看外面战事。
这边几个老家伙相视一点头,七手八脚给玉堂脱鞋袜,玉堂叫道:“喂,你们干嘛?”几人不理他,三下五除二脱完了,有人抓脚有人抓手,还有一个婆婆伸手放到玉堂丹田上,连上刚才的花容,五股内力齐刷刷注入玉堂体内。
突然,花冲噌的跳下桌子,花容道:“你干什么去!”
“去给你封门!”
花容疑道:“小妍呢?”
“跑去帮石青了。”
“什么!”赋雪惊道,“她又不懂武功,怎么帮啊。”急忙爬上桌子去看。啊的一声叫道:“青哥把师父扔过来,他自己中掌了。哎呀,沐妍正拿一个雷炮管瞄着梅菲。那三人打成这样,会误伤的。”
花冲:“蠢的是你,她瞄的明明是梅络。”
花容:“她要打梅络让梅菲分神。这傻孩子,梅菲会顾及她妹妹?冲儿去拦住她!”
“知道了。”
花冲去到外边,一把捂灭了枪信。
“为什么要救梅络?”室内赋雪不解的问道。
“只有梅络才能救石青。”花容悠悠道。
“?”赋雪带着一脑袋的问号继续看,却见石青挣扎了几招过后再度倒地,梅菲一掌拍了过去。眼见躲不过,一个白影突然就插到了梅菲与石青之前,正是梅络!梅菲急急收掌,梅络顺势扑入梅菲怀中,将她死死抱住。“阿青,走!”
石青向石玉奇挥手抛出链爪,爪头被夏玉奇一把扯住,两膀用力一抡,咻的一声,把石青抡向花冲。
此时,梅菲已一掌把梅络震飞,箭一般冲向夏玉奇。石青落地后便猛的一扯爪链,链子另一端的夏玉奇借势一跃而起,刚好躲过梅菲这一扑,只是梅菲功力太强,落地一点便加速追来。
花冲见势不妙,掉头便去封门。“不要!”沐妍疯了一样的撞倒花冲,举起火炮管对准了梅菲。
石青用力挥动铁链,夏玉奇偏开一线,“轰”的一声响,火光带着沙石喷向梅菲,梅菲匪夷所思的一个翻转,躲过大部分沙石,接着衣襟一涨,又把其余沙石悉数震飞。只是这样一来,身形不由慢了一慢,夏玉奇终于躲进花郎峰,甫一进峰便着手封门。沉重的闸门泛着无情的铁色,咣咣落下。
那边沐妍衣袖挥舞,空气里立时多了一片烟雾,带着迷人的淡蓝色泽,看到这些烟,梅菲深恐有毒,前进的步伐戛然而止。趁此一线之机,夏玉奇在最后关头,紧扯锁链把石青拽进花郎峰石洞,一起进来的还有花冲。沐妍却没有回来,依旧在门前舞动着,淡蓝、淡黄、浅紫、粉绿,各种烟雾从她的袖管中飘起,晕开,消散,小妍像一只飞舞的彩蝶,在万紫千红中舒展着轻盈曼妙的舞步。“青哥,好看吗?”小妍欢快甜美的询问着。
冰冷的铁门后边,石青艰难的站起,凑在一个瞭望的小洞口目不转睛的看着。“好看。从没看过这么好看的舞。”
小妍听了愈加欢快的飞舞起来,“那以后我每天跳给你看可好。”
“好,每天跳,不许耍赖。不许……”石青突然哽住,外边的沐妍已经倒下,胸口鲜血涌出,在粉色的前襟上晕成一朵美丽的玫瑰,红的浓郁,红的热烈,一如她火一样奔放的青春。
看着定格在那里的韶颜稚齿,石青喷出一口热血,颓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