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炼不成钢》落叶纷飞时

16、绝无可能

　　顾茫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他也下意识死死抓住顾茫的胳膊，生怕又有什么更可怕的事发生。
　　但很可惜，事情的走向往往都不能如他所愿，顾茫的浴袍在他眼皮子底下缓缓散开，他眼睁睁看着眼前这一幕发生，时间好像被拉长，他的目光如同慢镜头捕捉一般缓缓下移，视线也跟着那散开的领口缓慢下滑，从突出的喉结，凹陷的锁骨，结实的胸肌，一直到粉嫩的……。
　　梁珂反应迅速的抬起头，视线又猝不及防的对上顾茫的眼眸，一瞬间，他整个人因为这接连不断的意外事故而通红不已。
　　顾茫则出乎意料的镇定，轻笑着，缓慢且有力的将人扶正，拢好衣袍，轻声说：“你害羞什么？大家都是男人，这么紧张做什么？还是说……”
　　梁珂紧紧盯着顾茫粉嫩的，沾着水汽的唇瓣缓慢张合，耳边传来顾茫带着笑意的声音，大脑则因为这句话震惊到死机，“你喜欢男人？”
　　拥堵的思绪豁然开朗，他再也不能逃避事实，但依旧不死心，于是他率先发问：“你为什么找个男的帮你？”
　　顾茫唇角依旧挂着笑，并不因为梁珂的话而感到恼怒，似是不解：“什么？”
　　梁珂被盯的紧张，他咽下口水，二人视线相对，他重复道：“为什么找个男的扮情侣？”
　　顾茫笑眯了眼，把问题抛回去：“你觉得呢？”
　　“方便？更气人？还是说和男的在一起不太会被催婚？”梁珂自己也觉得这些假设有点蠢，但是他还是希望顾茫能做好这道选择题，他不介意装傻。
　　“想必你也发现了，我妈不是会按照常理出牌的人，请问你还有什么更好的猜测吗？”顾茫笑着，诱哄着，希望能梁珂接受现实。
　　梁珂还在挣扎：“男的就算结婚了也不会被催生？”
　　“你很清楚了不是吗？”顾茫轻声问“我喜欢男的，不明显吗？酒吧、我爸妈的态度、我的
　　选择了你，这些还不够明确吗？你在逃避什么呢，梁珂？你不会是觉得我会喜欢你吧？”
　　梁珂听到这句话，下意识摇头否定：“不可能的，我有什么好喜欢的。”
　　“你清楚就好。”顾茫语气冷下来，不再诱哄。二人错开身，顾茫打开衣柜，拿出休闲服，
　　“对了，昨晚我的衣服是你换的吗？”
　　梁珂被衣柜门遮挡着，看不到顾茫的动作：“嗯，毕竟这里就我一个男的，只能我给你换了。”但是现在看来全场最不适合的应该是他。
　　顾茫轻笑：“那谢谢你了。”
　　话题转变的突然，梁珂没意识到，他随意回道：“不客气，那我先去……”他本来想先躲出去，至少不要再和顾茫这样一问一答下去，所以他偷偷往旁边侧了一步，准备悄悄溜走，然后就看到了顾茫动作熟练地扯开浴袍的带子，弯腰……抬起一条腿……
　　梁珂知道自己运气向来不好，但是却没料到还可以寸到这个地步，还好他经历过这几次的意外，现在整个人出奇的淡定，他又把脚缩了回去。
　　顾茫笑出声来：“怎么，你缩回去我就看不到了吗？”淡定的提好裤子，顾茫开始套上衣，梁珂脸更红了，没有应答，趁这个功夫钻到了洗手间去。
　　缩在墙角，梁珂拿头撞墙，边撞边觉得顾茫经过多年变态的管控自己也有点变态了，不然为什么什么情况下他都能笑得出来？简直神经！
　　这件事就这样在二人默契的沉默中翻了篇，梁珂本来也没有揪着不放的心思，只是之后便有了去上厕所必敲门的好习惯，整个人都显得有素质了许多。
　　但是世事就是如此难料，在梁珂已经忘记这件尴尬的意外后的某一天……
　　顾父突发奇想来公司视察，招呼都没打一声就已经到了公司楼下。
　　梁珂存在办公室的零食刚好吃完，他抽空偷摸下楼去超市囤货，谁知道电梯门刚打开，他就看到了顾父的身影出现在公司门外，这一次，他前所未有的机警。刚跨出来的右脚拐了个弯，他直接转了个身又上了电梯。
　　虽然搬过去这么多天他直面顾父的次数不超过三次，但是这短短几次会面已经让他印象深刻，头皮发麻，所以此刻他下意识寻求庇护，在脑海中搜寻一圈儿，找到了自认为绝对安全的地方——顾茫办公室的休息间。这个地方，正常情况下除了顾茫和他之外绝对不会有人进去，所以十分安全。
　　电梯门一打开，他就径直冲到了顾茫的办公室，环视一周，顾茫不在。
　　他不放心的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又顺手敲了敲洗手间的门，“有人”里面传来顾茫的声音，梁珂松了口气。
　　随后门被打开，梁珂顺着逐渐张开的门看过去，顾茫正在低头洗手，看样子是刚挤好洗手液。
　　梁珂先一步为自己的行为做出解释：“你爸刚过来了，我进来躲躲。”
　　顾茫弯起唇角，意有所指：“你怎么总是往我这里躲。”
　　梁珂知道他这是在说之前自己躲到办公室的那一次，但现在梁珂看到他笑就下意识觉得要倒霉，所以迅速反驳道：“废话，在这里我不就只认识你一个人吗？”
　　顾茫闻言笑的更厉害了，梁珂看了只觉得浑身发毛：“别笑了，你难道不觉得你笑起来有点变态吗？”
　　顾茫诧异，打开水龙头非常仔细地把手上的泡沫冲洗干净，然后转头看向梁珂，疑问道：
　　“难道我笑的不好看吗？”说完不等梁珂回答，又把头转过去，对着镜子检查笑了笑。
　　外面隐约传来敲门声，淡的几乎听不见，但此时室内实在是太安静了。
　　梁珂知道应该是顾父上来了，他一下子慌了神，很着急的一脚跨进了洗手间，还很小心的把门带上了。
　　顾茫转头斜眼看他：“做什么?”然后用奇怪的眼神上上下下扫量梁珂一遍，笑的很怪。
　　梁珂压着声音问：“你爸来了，你不出去吗？”边说边侧过身子，把门让出来，希望他能快点出去应付他爸。
　　顾茫疑惑：“我为什要出去？”
　　梁珂比他更疑惑，抓着门把手惊疑不定，不懂这俩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顾父的声音透过两扇门传进来，模糊不清。梁珂做出了请的手势，轻轻将门打开一条缝，示意顾茫快点出去。
　　顾茫不说话，继续偏头看他。梁珂被他看的毛都要炸起来了，一时之间竟不知门里门外这两个人到底哪个更恐怖。
　　休息室的门咔一声被打开，梁珂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些人怎么随便进别人的休息室呀？！没礼貌！
　　想再往里躲躲的想法还没付诸行动，就猝不及防的被顾茫摁在了洗手间的墙上，他吓眼睛都瞪大了，急急忙忙去推顾茫的肩膀，顾茫任他推搡，在他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时候干脆利落的把手伸到了下面。梁珂完全没有防备，轻易的被他得了手，整个人震惊到直接灵魂出窍，然后张嘴就要骂，却被顾茫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
　　洗手间的门被打开，梁珂不懂这些人为什么连进洗手间都不敲门，更不明白顾茫到底在发什么疯，电光石火之间只来得及把脸埋在顾茫肩上，祈祷来个晴天大霹雳把这伙人统统劈死。
　　秘书惊呼一声，门又被迅速合上，顾父仿佛完成了任务一般，功成身退，迅速离开了。
　　听到关门声，梁珂狠狠给了顾茫一拳，但碍于命脉正被人握在手里，所以没敢再挣扎着推搡。顾茫身上挨了一拳，顺势把人放开，然后若无其事的转身，打开了水龙头，慢条斯理的洗起手来，看起来丝毫没有要向他解释的意思。
　　梁珂觉得这些人简直是有毛病，特别是顾茫，发起疯来跟神经病一样。
　　迅速收拾好自己后梁珂愤怒的开口质问：“你有病吗？你都知道有人来了还搞这出？！”和梁珂的愤怒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哗哗的水流声。
　　顾茫再次按压洗手液，认认真真的清洗起来，平静地说着莫名其妙的话：“我只是觉得比起
　　接吻你更能接受这个，”然后抬头与镜子里的梁珂对视，问，“还是说其实你更想和我接吻？”
　　梁珂快要炸了，一连串的吼：“我为什么要和你接吻！？我们当初也没说要有这些项目吧！而且你爸来了你为什么不出去？为什么要和我挤在洗手间干这个？你不觉得不奇怪吗？啊？”
　　顾茫弯弯眼睛：“那你觉得两个处于热恋期的男人挤在洗手间能干什么呢？而且明明是你自己自愿挤进来的，我又没有强迫你进来。”
　　梁珂被他的诡辩惊的哑口无言，再不敢和他独处一室，于是强烈要求搬回原来的工位，顾茫听到他的要求，挑着眉问：“你确定？你觉得这件事黄秘书会替你保密吗？”黄秘书是原总经理秘书，现在老板换了人，他却没有跟着走，顾茫也不在意一直用着这人，所以才留到了现在。
　　梁珂被提醒这才意识到到底发上了什么，整个人瞬间变得血红，他知道流言的传播速度可能不是吹的，要是真搬回去他被怎么面对其他同事？一想到那个尴尬的场面，他连这个办公室的门都不敢出了。
　　下班的时候他便一直磨磨蹭蹭，直到保安都休息了，他才包裹严实的缀在顾茫身后下了楼。
　　当晚睡觉前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知道第二天一早，平时十几分钟他就能解决的早餐硬生生被拖到八点半，看顾茫没有着急的意思，他这才然后捂着肚子表情痛苦：“我好像有点拉肚子，要不今天你自己去吧，我休息一天。”
　　顾茫冷眼看他表演，直到梁珂因为没有得到回应而冷了场，一个人捂着肚子尴尬的找椅子坐下了。
　　“你今天不去的话是不是以后也不打算去了？”顾茫看他表演完毕这才开了口。
　　梁珂支支吾吾的说：“反正我也不喜欢干这个，要不我自己再去找个工作得了。”
　　顾茫想了想，似乎确实是在为他着想：“可是你的实习证明在我这里。”
　　梁珂重来一次，对此很不以为意：“我有电子版的。”他根本不怕顾茫的威胁，现在就是打死他，他也绝对不会再回去上班了，他实在丢不起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