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炼不成钢》落叶纷飞时

15、公之于众

　　梁珂闻言更紧张了：“不好意思，我没怎么跟人相处过，有点处理不好人际关系。”就算他是一个非常活泼开朗的人，在经过近十年的刻意压制，并故意疏远人群之后，再外向的人恐怕也热情不起来，更何况他性格本就慢热，这辈子又从不与人深交，性格便变得更加内向，这似乎是个死循环，但他目前还不能做出改变。
　　顾茫不明白：“你读书这么多年都没有在集体中交过朋友吗？还是说你爸妈对你也很严格？”梁珂的说辞让他一不小心就代入了自己。
　　梁珂解释：“那倒不是，是我自己本来就不擅长这些，跟我爸妈没什么关系，他们不怎么管我的。”
　　顾茫更加不解，毕竟就算是他这样的，在学校也会有关系比较近的同学，而且他虽然没有很多朋友，但他自认为自己正常社交的能力还是没有问题的：“你一个朋友都没有吗？”
　　梁珂点头：“对，我一个朋友也没有。”这是他所能做的最微小的一件事了。
　　顾茫挑起眉，不知道为什么，语气有点骄傲：“我有一个从小就关系很好的朋友，可以介绍给你认识。”
　　梁珂没意识到他在炫耀，沉默一会儿，选择拒绝：“不用了，我一个人也很好。”
　　眼前这个人看起来有点丧，所以他尽可能委婉的提议：“是吗，那你要试着和我做朋友吗？虽然我只能保证在合作期间内做你的朋友”思考片刻，他决定帮一帮这个有点可怜的年轻人“如果我们这段时间相处得很不错的话，那么合作结束我们也可以继续联系，你觉得呢？”
　　虽然他很不情愿在这个世界产生一段无法善后的关系，但是能准确地知道这段关系会在一段时间内结束，让他很有安全感，考虑过后他很轻易就接受了这个临时朋友的提议，遂点头道：“那好吧。”勉强又干脆。他不觉得自己能维持好这段关系，所以他很放心。
　　顾茫自然的询问：“那么我的朋友，现在可以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句话有点奇怪，但却让梁珂放松了一些，他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他们总使唤我干活，所以我进来躲一下。”
　　顾茫了然的点头，垂眸思索，片刻后温声说：“如果你来当我的助理，就不会有这样的烦恼了。”
　　梁珂很是担忧：“助理要干什么？”他怕自己不能胜任。
　　顾茫笑了：“坐着喝茶就好了，我的未婚夫。”
　　梁珂楞了一下，也跟着笑起来：“这是可以说的吗？”
　　顾茫无所谓道：“反正他们总会知道的，说不定到时候还要邀请他们来参加我们的婚礼，现在让他们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不是更好吗？”说着，键盘又开始噼里啪啦的响起来，“我等会儿叫人给你安排，现在你可以先慢慢把自己的东西搬进来了。”
　　梁珂犹豫一下，转身去拿自己的保温杯，来这里一周，他什么东西都没有添置，所以他要搬的基本就只有一台电脑和一个吴姨帮忙准备的保温杯。
　　这里基本上不会有什么人注意到他。直到他抱着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坐在对面的同事才察觉到不对，惊讶旳问：“小梁，你不干啦？”实习生很少会有这种说不干就不干的魄力，所以他有点惊讶。
　　周围的人也只是在忙碌中抬头一瞥，很快又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去了。梁珂摇摇头，试图糊弄过去：“没有啊，我只是换个部门，还在公司。”
　　那人闻言点点头：“哦，有空上来玩哦~”然后低下头，忙自己的去了。
　　哪怕他再度进入顾茫的办公室，也没什么人察觉，一个新来的实习生，本来就没什么关注度，来来去去很正常，更何况梁珂是个连同期实习生的队伍都没混进去的人。
　　“不对呀？”对面那人半天没见梁珂出来，奇怪道，“小梁怎么进去了这么久？”
　　旁边跟他关系比较好的一位忙完一阵，放松的靠在椅背上：“要去交接一下吧，起码要组长过来带一下。”
　　“那也不对呀，他怎么把所有东西都搬老板办公室去了？”
　　周围的人这才停下来：“不是吧，小梁不会升职了吧？”
　　几人对视一眼，八卦之魂在燃烧，无奈大家都不了解梁珂这个新来的，只好作罢，继续敲键盘去了。
　　下午两点，顾茫的办公室新添了一张单人办公桌，从此，梁珂开始了快乐的实习生活……
　　按照梁珂原本的计划，他应该听从学校的安排或者自己找个学校去实习，毕业后就在本地找个工作，等二十七岁之后再做打算。但现在这个计划被打乱了，他的愿望只能延后几年在实施了，好在几年之后他就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有钱人，简直血赚。
　　每个月拿着1500的实习工资，再加上顾茫每个月十万的自愿赠与，他的小日子过的简直不要太滋润，每月十万，一年就是一百二十万，也就是说只需要两年零两个月他的任务就完成了，那个时候他才23岁，只要再坚持四年他就可以确定自己以后的人生轨迹，未来突然变得一片光明，梁珂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顾茫自然轻而易举就察觉到了梁珂心态上的改变，观察一段时间没发现什么异常，便也忽略了过去，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事业上，决心要在正式接手前彻底掌管这个公司，一家人倒也度过了一段互不干涉的舒服日子。
　　只是偶尔，顾母会要求顾茫带这梁珂出去玩，还要发朋友圈给她看，顾茫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还是照做了，梁珂则完全不用动脑，跟着“老板”到处吃吃喝喝，开心得不得了，二人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关系倒是越发融洽起来。
　　这段时间，有人为顾茫牵线认识几位高层，据说能了解一些内部消息，跟最近比较抢手的一个项目有关。梁珂很有自知之明，他非常确定自己不是一个有眼力见的人，因此拒绝参加。
　　待为夜色浓重之后，顾茫才被秘书送回来，不出所料，他喝醉了，这时正紧闭双目，面色也十分红润，梁珂看他这样以为他已经喝晕过去了。
　　看顾母的表现，这大概是顾茫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醉酒并且晚归。
　　因为顾母自从接到电话后就一直抱臂坐在沙发上等，直到三个小时后门铃响起，顾母第一个冲上去，看到喝得烂醉的顾茫，她第一反应就是要发火，但可能由于有外人在场，所以生生忍住了。
　　顾母的第二个反应则是表情复杂的看着梁珂接过醉酒顾茫。梁珂说不上来那是一种怎样的表情，但是那一瞬间他很明显感觉到了一股直袭脑门的寒意，让他浑身发冷。
　　吴姨很快速的端上早就准备好的醒酒汤，但顾茫实在是太醉了，根本不配合，无奈之下梁珂只好先把人弄到楼上去。
　　吴姨叮嘱了很多醉酒注意事项，还准备了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药剂，叮嘱梁珂记得喂，梁珂听得头大，但还是认真记了下来。
　　等人走后，梁珂便按照吴姨说的为顾茫擦拭身体，换上睡衣，并且试图把药塞到顾茫嘴里，顾茫被倒腾了半天，不耐烦的皱着眉，非常烦躁的挥手：“干什么！我要睡了！”
　　梁珂无奈，只好放弃……
　　第二天中午，梁珂从床上醒来，发现顾茫已经不在了，他静默片刻，惊奇与这个人恢复神速，然后他打着哈欠走到卫生间门口，顺手推开门，伸了个懒腰，然后：“……艹！！”
　　这声感叹一方面是因为腰抽筋了，另一方面……卫生间内，厕所的门大敞着，顾茫坐在马桶上正一脸迷醉的干着不可描述的事情，浴室和洗漱间的门也大开着，洗手台上的水龙头还哗哗的往外面流水，至于梁珂为什么观察的这么仔细，纯粹是因为震惊和酸爽，他甚至连门都没来得及关上，就嗷嗷叫着一手揉腰，一手撑着门框，眼睛第一次睁惊人的程度，脑海中甚至还能闪过生物老师的科普“酒后不容易兴奋”，那这是什么？反科学？
　　顾茫明显也很震惊，但是反应比较迟钝，两人四目相对，对视着愣了半晌，顾茫这才抬手捂脸，无奈地说：“别喊了，把门关上。”
　　梁珂瞪着眼把门关上了。
　　顾茫用另一只手挡住自己，艰难道：“你先出去一下。”
　　梁珂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出去了。
　　梁珂面朝墙，坐在地毯上，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两人一起生活这么多天，还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他自己也根本没意识到顾茫一天几乎二十四小时都和自己待在一起，个人的生理需求又是怎么解决的。
　　“顾茫为什么不找个女的扮情侣呢？女的不是更有说服力吗？”梁珂尴尬的同时有些疑惑。
　　但是转念一想，要是顾茫他妈对女的也这么严格要求的话确实会很不方便，不过一般情况下大家的第一反应都不会是找一个男的来装对象吧？梁珂眉头一跳，感觉真相近在眼前，但他却不敢再细想下去了。
　　门锁咔哒一声轻响，重重砸在梁珂的心头，他被吓了一跳，但是却不敢回头，他也不敢躲到客厅去面对顾父顾母，缩在卧室又要面对顾茫，对他来说这个选择题只有错误的答案，所以他只好自欺欺人的缩在床边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本以为顾茫会自觉地出去，给二人一些缓解尴尬的空间，谁知道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他的身边，白色的衣角几乎要与自己齐平，梁珂余光扫到一片雪白的一角，心提到了嗓子眼里，整个人不由自住的紧绷起来。
　　“梁珂”梁珂的听觉从未如此发达，他甚至听到了耳边传来很清晰的衣料摩擦皮肤的声音，如雷贯耳。
　　顾茫的声音带着满足之后的慵懒，声音简直要钻到人骨子里，“啊？”梁珂应答的声音发了颤，他小心翼翼的清了清嗓子，生怕一个不注意惹的顾茫不快。
　　“让一让，我要拿衣服。”粱珂这才发现自己挡住了衣柜，整个人刷一下红了，连忙伸直腿想要爬起来，耳边却传来一声轻笑。
　　梁珂这下子头都不敢抬了，腿盘的太久，理所当然的麻了，他站起来的一瞬间，整只左腿像故障的黑白电视一样，雪花片甚至发出了清晰地噪音，身体开始向前倾斜，而他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