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之三之际》北大桥天使

7、7

　　她放下手机之后又拿起来，想要给供应商那边打个电话答应一下之后的饭局，没想到韩诗雅已经主动跑上楼来找余屹送她去那家餐厅。
　　余屹只能拿起包边走边打电话。
　　下到一楼之后就看到了躲在工位区的杨韫，装作认真地在看一份文件，余光明显关注着这边。
　　韩诗雅果然值得被躲开，去餐厅的路上堵车了，余屹并没有在车上听音乐的习惯，但是韩诗雅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自己连上蓝牙开始听Rap。
　　这车怎么堵那么久呢？余屹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
　　“你是杨韫女朋友吗？”随着音乐摇摆的韩诗雅猛地问了一句。
　　前面车动了，余屹双手放在方向盘上提防旁边有人插车，“不是。”
　　“那为什么让你送我？杨韫很生硬的，一般不让生人接触我们这些朋友。”
　　余屹实在忍不了了，“韩小姐，音乐能换一下吗？听得我头疼。”
　　“Ok，你喜欢什么，我帮你选。”她倒是好说话。
　　“轻柔一点的，我们估计会在这条路上堵很久。”
　　韩诗雅换掉了音乐，结果是一首激昂的钢琴曲，她的手又随着曲子动起来。
　　“那家餐厅可以帮忙留半小时，按照堵车的常态，应该能准时到。”余屹解释了一下。
　　“没事啊，我又不是真的想吃，我朋友说那家还不错罢了。想为难杨韫来着。”
　　余屹笑了一声，“没想到只为难到了他的助理？”
　　“哈哈，一定有猫腻。”她说完之后转过头看余屹。
　　“猫腻，这个说法对吗？我中文不是很好。”
　　余屹点了点头，虽然也不知道猫腻到底是什么。
　　“杨韫说你是分公司的总经理，你自己说自己是助理，这不就是猫腻吗？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总经理以及杨总助理的关系。”余屹迅速回话。
　　“哈，无聊。你们俩真是一样无聊。”韩诗雅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盒口香糖，递给余屹让她吃，余屹也觉得嘴巴有点无聊，倒出来一粒塞进嘴里。
　　“那我无聊了可以找你玩吗？余助理。”这女孩现在正把额头抵在车玻璃上往外看。
　　余屹觉得有点无奈，怎么又有了成为两个巨婴保姆的感觉。
　　“我听杨总安排的。”
　　韩诗雅丝毫不动，“是呀，那我就可以先骚扰他，然后他再让你来陪我。”
　　“我也不是故意让他不爽，但是他回国之前甩掉了我们一个共同的朋友，我朋友很难过的。我只是小小的报复罢了，男生不可以那么不绅士。”
　　余屹没说话，装作专心地盯着旁边车的尾灯。
　　韩诗雅也不说话了，余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微信视频。
　　她看了一眼车也没有要动起来的意思，翻出手机接听了。
　　对面是杨韫那张大脸，“喂？晓彤说你如果在开车没办法接电话的，她教我给你打视频。”
　　现在杨韫的脸和手机屏幕属于正常范围，余屹看到晓彤在后面疯狂摆手。
　　“送走那疯女子没？怎么还没回来？”杨韫又是那一副大公子的样子。
　　余屹还没开口，旁边的韩诗雅已经炸了，“你个傻子，你说谁疯呢？我在旁边呢！”
　　余屹急忙开口打断，“我们堵在半路上了，可能还要一会。杨总找我有事吗？”
　　杨韫这才想起来自己要说什么，“哦，晓彤说要一起点外卖，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余屹有些无语，这丫头什么时候那么懂事儿了，还想着一起吃饭。但她料到晓彤可能是有些不好意思上次吃了余屹的外卖，想要一起吃一下。
　　余屹看了眼手表，“我可能还要一个小时吧，你们先吃，我等下反正要回去加班的。我让郑助理把供应商的供材表放你桌子上了，杨总记得看一下。”
　　杨韫似乎已经回到了二楼，皱着眉翻了翻桌子上的资料，嗯了一声。
　　这边视频刚放下，韩诗雅就一脸兴奋地凑过来，“你们要吃什么呀？要不然你带我回去一起吃吧。那破餐厅我不想去了。”
　　余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位小姐约等于自己的老板，不能生气。
　　“真的吗，韩小姐？他们可能什么都不吃，可能还是餐厅好吃一些。”
　　韩诗雅不屑地撇撇嘴，“是啊，我本身就不太想去，听说很难预约才让杨韫帮我约的。”
　　“你带我回去吧，我刚好想起来有事要问杨韫。”
　　余屹看了看前面，打了转向灯，逃离了堵车的路段。
　　韩诗雅还在孜孜不倦地问他们到底要吃什么，余屹已经不想回答她了。
　　杨韫对于韩诗雅去而复返的行为表示非常生气，睁大眼睛瞪着余屹，“怎么又送回来了？”
　　晓彤已经点过外卖了，是附近一家有名的东北菜。她向余屹解释说杨总想吃这个，只能大家一起吃了。余屹看到东北菜愣了一下，随便吃了点就上楼了，两位公子和小姐还在不停拌嘴。
　　工作做起来是没有尽头的，余屹正在回复下午错过的消息，策划案开始前还需要一些细节要敲定。
　　等杨韫和韩诗雅上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两个人依然在吵闹，中英文夹杂着拌嘴。
　　余屹是被办公室里传来的一声巨响唤醒了，把视线从键盘里抬起来，往杨韫办公室里看了一眼。两个人都是很生气的样子，韩诗雅竟然把三只熊里的一只给推倒了，作势要去推第二只。
　　杨韫掐着腰站在旁边，看样子马上要发火。
　　他没等韩诗雅推，自己动手把剩下的两只都推倒了。
　　玻璃的隔音还不错，余屹拿着手机站起来，打算去楼下躲一躲。
　　就这样一会，韩诗雅已经动手了，她疯狂推搡着杨韫，脸都气红了。
　　临走前听到韩诗雅尖利的声音，“你有良心吗？那是你爸爸！”
　　余屹在心里摇了摇头，没做停留，下楼去找晓彤了。
　　晓彤正在跟男朋友聊天，抬头的时候还一脸甜蜜，“屹，你几点下班啊？”
　　余屹有些奇怪她怎么还没走，随即又想起来上次晓彤提起的前台新规定，“男朋友来接你吗？”
　　“哈哈哈哈哈，屹，你怎么知道我在跟他说话呀。对了，之前那个大帅哥怎么不来接你下班了啊，我还以为是你男朋友。”
　　陈志恺之前时不时会过来跟余屹一起回家，晓彤见过几次。
　　“朋友而已，他去别的地方工作了。”余屹平淡回答。
　　晓彤并不在意，低下头继续跟男朋友聊着。
　　韩诗雅长得像洋娃娃，穿的衣服也是那个风格，娃娃踩着高跟鞋冲到了一楼。拉开门直接出去了，杨韫从后面跟上，看着韩诗雅推门离开，他却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身的时候对上了余屹的眼睛，很反常，一向带着几分不耐烦的眼睛现在明显红了一圈。
　　余屹装作没有看见，转身去了茶水间。
　　杨韫给司机打电话，让他去找韩诗雅，然后给送到酒店去。
　　余屹在茶水间慢慢收拾自己的茶饮，一包一包地点，企图消磨一些时间，最后给自己泡了杯茶才上楼。
　　整层楼只有自己的工位和杨韫那一间亮着灯，她抬手按开了另外几盏灯，不然看着太难受了。
　　她继续回复刚才停下的消息，等全部做完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想了想还是去敲了敲杨韫的门，“杨总，我先下班了。”
　　杨韫正在看文件，抬眼后点了点头，又想起来了什么，指着那几只倒下的熊。
　　“你明早喊门口保安帮我搬走。”
　　余屹说好，又问搬到哪里去。
　　“放到公共休息区吧。”
　　余屹点头表示了解，跟杨韫告别后往楼梯走。
　　她关上了其余的灯，又只剩下杨韫的办公室是亮的了。不经意回头的时候看到杨韫整个人都趴在了桌子上，看来家庭问题总是如洪水猛兽，幸好自己什么都没有。余屹轻轻吐了口气，下楼回家。
　　余屹今晚收拾了一下屋子，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一点多了。她却迟迟睡不着，拼命按照网上传授的方法，想象着自己是深海里的一条鱼，希望能不经意之间迎来睡意。
　　可是她做梦了，梦见了漫无边际的树林，她闻到了浓浓的草木味道，身上的潮湿感仿佛抹不掉。可是一瞬间她又到了一片茫茫白雪中，怎么走都走不出去，一脚一脚踩着松软的雪。突然在雪地里摔倒了，想爬起来的时候却摸到了满手的玉石，突然间周围就被各种石头包围了。她拼命甩开，怎么都甩不开，她突然就醒了。
　　余屹听到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声，窗帘的遮光效果很好，屋里唯一的亮点还是空调上的黄点。她盯着看了一会，拿起手机看时间，不过才五点。
　　躺着怎么也睡不着了，她便走到阳台上抽烟，外面的天快亮了。
　　开放式的阳台其实站久了会有点冷，胳膊冰凉凉的。余屹却觉得这种冷是此刻唯一能唤醒她的东西，脑袋空空地站着。
　　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跑回到卧室里，锁上了卧室门。
　　床旁边有一个书柜，她要读的书一般都放在客厅，这个书柜里全是一些没处放也不怎么读的大本书籍。这书柜没什么特别的，当初买下来是看重了书柜背后有一个推拉的隐形抽屉。她伸手进去拉开，太久没碰，手指上一层灰。
　　里面有一对白玉耳环，品相极好的羊脂白玉，是现代人看来会觉得夸张的款式，被一层层包裹在布里。
　　余屹轻轻摸了摸它们，心中终于确定了，刚刚的全都是梦而已，梦都是假的。
　　她看完就小心地放回去了，去洗了个热水澡，准备去上班。
　　梳妆桌上一排护肤品一瓶一瓶用过去，也不知道心里想了什么，最后坐在镜子前竟然又戴上了一副玉耳坠，这一对显然廉价了许多。
　　余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找不出什么跟奶奶相似的地方，只有脸上那颗痣，奶奶也有这样一颗痣。她伸手点了点镜子上那颗痣的位置，笑了笑。那个梦估计也没什么意思吧，也许只是奶奶想她了。她在心里默默说，奶奶，我过得挺好的，以后会更好。虽然不知道过得到底快活不快活，但是活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