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之三之际》北大桥天使

6、6

　　余屹到公司的时候杨韫已经坐在办公室里吃早餐了，他吃的是楼下一家轻食三明治，皱眉头看着眼前大屏幕上的股价。
　　见余屹进来，眉头更皱了，“余总，你迟到了。”
　　余屹很坦然，站到他旁边汇报，“你的餐厅预约好了，记得晚上七点准时到，只给留半个小时。”
　　他点了点头，招呼着余屹往前站，“你看得懂股票吗？”
　　“看不懂。要是你需要理财助理，我可以帮杨总联系。”
　　杨韫摇摇头，把三明治放下，“不用，我们公司已经聘了管理人员。”
　　余屹点点头，开始汇报接下来的工作流程。
　　“今天是五月二十号，杨总需要先跟火闪把下面的案子签了，然后下面的同事们开始策划。另外我们需要开始谈人体彩绘的案子，因为面对的是一个独立艺术家，所以我们要跟艺术家签约的经济公司谈。”
　　“今早上收到邮件，供应商的李国强先生约您最近吃个饭，我建议先接受，因为他约了两三次了，这边都一直在回绝。”
　　“火闪那个案子的策划大概需要两个半月，然后布置场地应该耗时一些，因为影后排面比较大。这边现场材料的选择也困难，需要留出充足的时间跟影后沟通。所以您可以再后天晚上的饭局上跟李先生好好聊聊。”
　　“但是李先生跟董先生私交不错，所以可能会遇到一些交涉上的困难。如果杨总觉得困难无法解决，就通知我一下，我去联系新的供应商。”
　　“这两个案子会在下半年一起进行，人体彩绘展那边还是需要争取一下，如果能拿下最好。我个人感觉胜算很大，因为是那边主动联系的我们公司。现在还没确定签约应该只是价格还没谈拢，上次董先生报的价位有些高。”
　　杨韫认真听着，手托在下巴上。
　　余屹确定他能够跟上自己的速度，便继续说了下去。
　　“下面的同事们会在人体彩绘展签约之后分成AB两组，更有针对性地开展工作。到时候具体名单我拿过来给您过目。”
　　杨韫点了点头，侧过头瞥她，“不要说‘您’，你喊得我以为我四十岁。”
　　余屹点了点头，“好的杨总，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去工作。”
　　“晚上那个餐厅，我不去，帮一个朋友预约的。但是你帮我处理一下那个朋友的事，把她准时送过去。”
　　他说完慢悠悠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又开始皱眉头，也许这种速食咖啡不太合胃口。
　　“我等下就出发去火闪签约。彩绘展要沟通的是悦动文化那家公司吧？我收到邮件了，但是我还不太熟悉，下午我们一起过去吧。”
　　余屹点了点头，“上午记得带上法务一起去，签约前让他检查一遍。上次敲定的细节千万别弄错。”
　　杨韫再一次产生到底谁是老板的错觉，但还是点了点头。
　　两个人像是特务交接一样确定了今天的流程，余屹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工作。
　　她不经意抬起头，还是会被办公室里整齐站着的那三只熊给无语到。她摇了摇头，开始邮件安排具体工作。
　　杨韫是在中午回来的，怒气冲冲走到余屹的桌子前，“以后要跟李耀沟通的事情别让我去，他怎么每次嘴巴都那么刻薄。”
　　李耀便是火闪娱乐的老板，也就是杨韫所谓的李叔叔。结合上次吃饭时候的见闻，余屹大概明白了杨韫的雷点在哪里，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签约之后的事情就好办了，以后我去对接就好。”
　　杨韫冲回办公室坐下，把杯子砸得哐哐响，又开始命令余屹，“你让晓彤送点水到二楼！”
　　余屹只好停下手里的事打电话给晓彤，忍耐能力不停提升。
　　下午的会面并不顺利，悦动娱乐的态度始终不明确，在价格上不停犹犹豫豫。
　　算上以前跟董永卓来过的三次，这已经是第四次了，每一次都说着一样的话，拿着一样的预设方案，掰扯着一样的价格。
　　但是这案子前景不错，如果能被那位艺术家中意，以后说不定可以直接建立合作。
　　对方消息很灵通，见到杨韫之后就热情问好，说杨总刚回国吧，要是有什么想玩的可以找向导带着。
　　那位老板也许认为杨韫的中文并不好，甚至说了句冷嘲热讽的话。
　　他说，“杨总刚来，又年轻，我们这行虽说能玩的不多，但若是需要行业向导，也还是可以的。”
　　杨韫当即就冷了脸，想站起身走。
　　余屹伸手拽住他的袖子，安抚似地拍了一下，像是扫除他那西装袖子上并不存在地灰尘。
　　这大概是杨韫第一次看余屹笑得那么开，她说：“您有所不知。我们杨总虽然刚回国，但小时候也是从国内长大的。现在杨总亲自到了，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毕竟咱总说狸猫比不上太子，您也该明白哪里是主哪里是次。”
　　余屹拿起面前的杯子喝了口水，“再说了，就算安排向导也不必您操心。全国杨总想看哪里，直接安排我就是了，这向导的工作还是我们自己人来做。您说呢？”
　　她又把桌子上的预设方案往对面推了推，“这次您慢慢看，考虑好了及时给我们个答复，让我们也好提前准备。”
　　“要是没有别的要商量的地方，杨总回去还要忙，您直接联系我就好。”
　　直到俩人走到公司外面，杨韫看起来还是气哄哄的。
　　“那四眼什么意思啊？我虽然确实没怎么回国，但是我确实是国内长大的，怎么那么大的国家还成他自己的地盘了？”
　　余屹觉得有些搞笑，但还是开口安抚自己的新老板，“那四眼人就那样，有点艺术背景，所以跟很多艺术家有商业往来，就比较牛一些。”
　　杨韫扯了扯领带，“但我确实需要向导，因为我根本不是学这个的。我是学金融和法律的。”
　　“啊？”
　　余屹这次是真的震惊，她只是推测这人的中文讲得很好，所以一定是在国内长大的。但她从来不知道这人不是专业出身。
　　“总公司也不只有这一个业务啊？会很吃力吧……”她看着杨韫高大的背影丝毫没有底气地开口。
　　“余总给安排安排吧，多给我补补课。”
　　余屹再一次认可了自己作为保姆的身份，内心盘算着要每天参观一个展来提高杨总的专业素养。杨韫真的跟他的微信头像很像，一只开朗活泼且年轻的狗。
　　这次出门是余屹开自己车出来的，杨韫坐在副驾驶也丝毫不闲着。他摆弄着余屹放在副驾驶的抱枕，把好端端的小狮子揉来揉去。
　　倒是挺有礼貌的，开始揉之前还问了句可不可以。
　　余屹先带他去了临近公司的驾校，规模虽然小，但胜在距离近也比较方便。
　　然后带他去车管所填报信息，总而言之半个下午都花费在了这件简单的、外籍人士报考驾照的事情上。
　　但杨韫带来的惊喜永远都在后头，两人一进门就遇到一位香喷喷的妙龄女子，操着一口纯正英文朝杨韫跑来。
　　余屹听了个大概，对方以为自己是杨韫的女伴，不停质问他。
　　“韩诗雅，你别跟我来拿一套，说中文！”
　　韩诗雅中文说得并不好，磕磕巴巴问他：“这是你的新女朋友吗？”她委屈巴巴地看着杨韫，却无比凶狠地指着余屹。
　　余屹打算先撤离战场，准备溜到楼上去避开。
　　却又被杨韫紧急召回，“余总，晚上送她去餐厅。”
　　那女孩要扯他的袖子，杨韫灵活地避开了，口中掷地有声地说：“我！有！事！儿！”
　　他中文虽然说得不错，但每次使用儿化音的时候都有些好笑，站在前台里的晓彤也捂嘴笑了起来。
　　新老板不仅帅，还有热闹可以看，晓彤瞬间原谅了自己刚才被韩诗雅纠缠时候的无奈。
　　余屹头也没回地往楼上走，“现在五点半，六点我准时送韩小姐过去。”
　　她要给悦动的艺术总监打个电话，那是她以前的朋友，这次有些棘手，她也想打探一下消息。
　　“程总呀，最近忙吗？”
　　程棋接起电话就知道余屹想要谈些什么，他却偏要绕开话题。
　　“没有余总忙呀，最近哪哪儿都不见你人影，喝酒都约不出来。”
　　“哦哟，我都忘记恭喜余总升职了。”
　　余屹听着他阴阳怪气的口气，笑了出声。
　　“程程，我最近确实忙，上回的展让你过来捧场，你来没来啊？”
　　程棋是余屹多年的好友，听到这里就不再演戏，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余屹当时特地来电话邀请他去，他也确实因为跟男朋友的种种纠纷没能到场。
　　“过去的就不提啦，等着看你下次的作品，一定去！”
　　余屹往椅子上靠了靠，哼了一声，“我下次的作品能不能成还不是看你们老板，到底什么意思啊？”
　　程棋那边无厘头地开口，“老板想干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最近确实没有活。”
　　“哦，那你闲到什么时候？”余屹瞬间就懂了，程棋要是没有活，那就意味着短期内悦动还是不打算签约。
　　“我明天的飞机啦，要跟男朋友去巴厘岛。你要不要一起呀？”程棋开口邀请。
　　“程程打算玩到什么时候返工呢？”
　　程棋思考了两秒，“六月十五号回，六月十七号进公司。期待到时候见你哦。”
　　“你要不要一起来，本身就说今年有机会一起出去玩一玩的。”
　　“你知道我离了工作活不了，下次休息时候一起聚聚。”
　　程棋笑嘻嘻地开口：“我懂，期待跟你一起工作啦。”
　　余屹又跟程棋寒暄了几句，在记事本上写下六月十五号。
　　六月十五号之前都不必再找悦动谈了，摆明了想要拖下去，那就到时候再说。